寒冷的冬天終於過去了,萬物復甦的春天已經悄悄來臨。
這一日清晨,李奇帶著滿身霧水趕到了軍器監,如今商務局倒是穩定了下來,而軍器監又開始忙了起來,畢竟接下了這麼多訂單,工作量一連翻了好幾倍,事情自然也多了起來。
「步帥,那不是虞副監麼?」
馬橋牽過李奇的馬來,忽然頭朝著左邊一揚,說道。
李奇轉頭一看,只見虞祺騎著這一頭毛驢朝著這邊行來,如今軍器監賺錢了,待遇自然也是水漲船高,身為副監,用毛驢代步那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下官參見監事。」
虞祺見到李奇,趕緊下驢來行禮。
「哇!副監,你昨晚幹啥去了,怎麼弄成這副模樣。」李奇瞧虞祺雙眼通用,一對熊貓眼,官服上污跡斑斑,頭髮散亂,一點也不像平時那個一絲不苟,乾淨整潔的虞祺。
虞祺輕嘆一聲,道:「監事有所不知,下官家昨夜——昨夜起火了。」
「起火?」李奇不禁大驚失色,道:「怎麼回事?你家人還好吧?」
虞祺道:「多謝監事關心,好在火勢不大,家人一切安好。」
「人沒事就好,至於錢方面,若有需要,來來找我就是了。」李奇稍稍鬆了口氣,又問道:「可是好好地,怎地會起火呢?」
虞祺聽罷,一臉怒氣,道:「這都是那孽子給惹出來的。」
「允文?」李奇疑惑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虞祺嘆道:「昨夜三更天時分,下官剛剛入睡,忽聽那孽子在屋內大喊著火了,趕緊跑出來,就見一股股濃煙從他房裡冒了出來,還聽得啪啪啪的響聲,當時可把給下官嚇壞了,趕緊叫人救火。這火倒是很快就撲滅了,可是那黑煙一會兒又散不出去,內子抱恙在身,哪裡受得了那黑煙,下官只好又帶著內子跑到我一好友那裡,將內子安頓好後,才折返回去,詢問此事,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那孽子又在搗鼓火藥,不小心沾到火星,以至於險些釀成火災,而後又打掃了下屋子,一宿沒睡,故此落得如此狼狽。」
李奇聽得也是心驚膽戰,道:「允文就在屋內搗鼓火藥?」
虞祺點點頭道:「他以前是在屋外弄,可是內子見天氣較冷,怕他凍著,就讓他回屋,結果就鬧了這麼一出,真是氣死我了,不過我已經警告過孽子,從今以後再也不准他搗鼓火藥了。」
李奇皺眉道:「那怎麼行,若是如此,我收他做徒弟作甚?」
虞祺一愣,呆呆的望著李奇,好似在說,你是在用我們一家人的性命收徒弟啊!。
也對!這麼搞下去,萬一哪天發生了大爆炸,那我的愛徒豈不是還未出師,就隕落了。李奇想想也覺得後怕,微一沉吟,突然道:「虞副監,你對允文的期望是什麼?」
虞祺微微一怔,脫口道:「當然是入朝為官。」
李奇點點頭,道:「既然如此,何不讓他提前走上這條路。」
虞祺驚詫道:「監事此話何意?」
李奇道:「我想現在就讓允文進軍器監。」
「什麼?這-——這如何能行?」
「為什麼不能行?」
「允文他才十五六歲,而且還未考取功名。」
李奇翻著白眼道:「我又不是讓他去當宰相,幹嘛要考取功名,這事就看你同不同意,你點頭的話,那一切都不是問題。」
「這——?」
李奇瞧他一臉為難之色,豈不明白,笑道:「你是否怕有人說閒話?」
虞祺尷尬的點了下頭。
李奇道:「這你放心,若是你答應的話,我打算讓允文進我們軍器監那個最神秘的部門,所以一般很少人會知道,當然,我會給他正式的編制。」
虞祺身為副監,自然知道那個神秘的部門,也清楚那神秘的部門就是專門研究火器的,心想,這對允文而言的確是一個大好機會。點頭道:「監事如此看得起小兒,那是小兒的福氣,我這做父親也感到高興,一切全憑監事做主。」
像他這種讀書人,自然會把國家放在最前面。
李奇手一抬,道:「你先別忙著答應我,你也知道那神秘部門的制度,一旦允文進去以後,你們很難見他一面,你捨得麼?」
虞祺道:「男兒志在四方,若他有出息,能為國出力,下官高興還來不及了,怎會捨不得。」
「你不用和你妻子,還有允文商量下。」
虞祺搖搖頭道:「不用,這點小事下官還是能做主的。」
李奇點點頭道:「不管怎麼樣,你還是回去商量下,若是決定了,再帶允文來找我。」
「是。」虞祺唱喏,又道:「對了,監事,那邊來消息了,最新式的床子弩已經研究出來了。」
李奇哦了一聲,笑道:「這真是一個大好消息啊!走,咱們進去再說。」
話音剛落,後面突然傳來一聲,叫喊:「步帥請留步。」緊接著又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李奇轉頭一看,只見迎面奔將來一對人馬,為首一人正是那何沖,後面還跟著一輛馬車,下意識道:「木有***?」
「嗯?」
虞祺一愣,疑惑道:「監事,你說什麼?」
李奇微微一怔,板著臉道:「我什麼也沒有說。」
說話間,何沖已經來到了李奇面前,只見梁師成掀開車簾,伸出僅剩的那個頭來。
「下官參見太尉。」虞祺趕緊行禮道。
梁師成沒有搭理他,直接朝著李奇道:「經濟使,你快快跟我進宮一趟,皇上召你進宮議事。」
李奇見梁師成一臉焦慮,趕忙問道:「太尉,出什麼事呢?」
「你快點上來,咱們邊走邊說。」
李奇心知肯定是出大事了,應了一聲,又吩咐了虞祺兩句,而後趕緊上了馬車。這都還沒有坐穩,梁師成就吩咐車夫趕緊出發。
李奇好奇道:「太尉,究竟出什麼事呢?」
梁師成直截了當道:「鳳翔府附近發生了叛亂。」
鳳翔府隸屬秦鳳路,在西北邊,離西夏比較近。
李奇啊了一聲,表情有些呆愣。
梁師成皺眉道:「你這表情是什麼意思?」
李奇困惑道:「西北乃是我大宋精銳所在之地,除了對西夏作戰以外,內部一直都很安定,怎地會突然出現叛亂,難道是西軍自己所為?」說到這裡,他不禁冷汗涔涔,他可還得依仗西軍救命的啊!
梁師成擺擺手道:「你想多了,此事跟西軍無關-——不,還是有點關係,其實要說起來,整件事還就是因西軍而起。」
李奇茫然道:「太尉,你都快把我說糊塗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梁師成道:「事情是這樣的,約莫半個月前,由江陵府運往渭州的兩萬石軍糧在途徑鳳翔府時,突然被人劫走了。」
「什麼?打劫軍糧?這——這怎麼可能?」李奇驚呼道。要西軍的地盤打劫西軍的軍糧,這怎麼說也說不通啊!
梁師成道:「不僅如此,那兩千名押送軍糧的士兵也無一人逃出。」
李奇駭然道:「不會是全軍覆沒吧?」
梁師成道:「目前看來,也只有這一個可能了。不過,當時正好有幾位商人路過那裡,他們說,見到一群拿著出頭的村民推一車車糧食快速行走,約莫幾百人。」
李奇聽得差點沒有將眼珠子給瞪了出來,驚道:「幾百名村民打劫兩千人押送的軍糧,哇!難道那些人都是武林高手?」
梁師成搖搖頭道:「咱家也不是很清楚,但是那些商人只見到村民和軍糧,並未見到押送軍糧的士兵,所以咱家猜測,他們見到的只是那些村民在運送打劫而來的糧食。」
有道理。李奇稍稍點了下頭,道:「太尉,你難道不覺得這事情很詭異麼?兩三千士兵哪怕是面對幾倍的村民,即便打不過,那也不可能全軍覆沒啊!」
梁師成道:「而且你可知道運送軍糧的是那支西軍麼?」
李奇搖搖頭。
「折家軍。」
李奇猛吸一口冷氣,隨即問道:「折家軍?很厲害麼?」
梁師成驚訝道:「你作為三衙統帥竟然連折家軍都不知道?」
「呃我喜歡用西軍來統稱。」李奇尷尬道。
梁師成對李奇徹底無語了,太玩忽職守了,但念在他上任不久,也就沒有多說,道:「這折家軍可是西軍中最精銳的部隊,世代相傳,屢建大功,與楊家軍、種家軍齊名,甚至還尤勝一籌。」
北宋西軍為何那麼牛,那就是因為他們都是代代相傳,沒有那什麼「將不知兵,兵不知將」一說。
李奇捂住自己的嘴,驚訝道:「這麼厲害?」心裡鬱悶極了,要知道,在他心中只有岳家軍啊!
可是如此一來,那問題就來了,這大宋最精銳的部隊竟然被村民給打的全軍覆沒,那得多少村民叛亂?李奇額上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道:「太尉,這-——那-——豈不是整個鳳翔府都反了。」
梁師成點點頭道:「原本皇上也是這麼想的,可問題是鳳翔府知州來信,說鳳翔府一切都好,並未發生叛亂。」
這怎麼可能?難道碰鬼呢?李奇只覺頭皮發麻,道:「太尉,你說會不會就是那鳳翔府頭頭帶頭造反的。」
梁師成搖搖頭道:「這咱家怎知,如今一切都還未查明。」
李奇哦了一聲,忽然面色一緊,道:「皇上這麼急召我入宮,不會是想讓我領兵平叛吧?」
梁師成一愣,隨即道:「皇上沒說,咱家也不敢妄自揣測聖意。」
開什麼玩笑,你丫連聖旨都敢改,還不敢揣測聖意,蒙誰呢。李奇暗自鄙視梁師成,但是這事的確是太詭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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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