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師傅雖然打仗不太厲害,什麼排兵布陣,幾乎是一概不知,別看他也打過不少仗,但是這些東西,他幾乎都是交給岳飛他們去做,他自己從不管這些事,曾幾何時,种師道也跟他說過,你作為樞密使,是不是也該學一些這方面的知識,但是咱們的李師傅一口拒絕了,理由就是,如果我什麼都會,並且學得比岳飛他們還要厲害,那還要岳飛他們幹什麼?
如果我天賦遠遜岳飛他們,那我學來,最終還不是要將這任務交給岳飛他們去做,甚至於,我可能會變得更有主見,從而剛愎自用,這反而更加危險,故此,我沒有任何學習的理由。吧書69新
种師道聽後,就再也不讓李奇學這些排兵布陣了。
可是打仗不行,玩心理戰術,那李師傅可是一等一的厲害,畢竟是商人出身,商人成天乾的是什麼事,可不是簽合同,也不是全力研發產品,而是揣摩客戶以及競爭對手的心理,產品的好與不好,唯一的憑據,就是客戶需不需要,除此之外,別無其他,世上就沒有一樣產品,是客戶不需要,反而令人稱道的產品,這是不可能存在的事。
所以,你必須得時時刻刻揣摩當今百姓的心理,觀察他們的生活,了解他們有哪些需要,然後在根據他們的需要去制定產品,而不是先制定產品,再去對外推廣,如此就是賭博,是對於商業這一門藝術的玷污。
至於競爭對手,那就更加不用說了,擋人發財,就如殺人父母,肯定得挖空心思去了解對手的心理,從而一舉打敗對手,這就是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的道理。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李奇非常擅于思考對方在某種時刻的心理,這也是一種習慣,而且幫助他在戰場上取得非常多的奇蹟。
就好比他不費一兵一卒占領渾源縣。
就當時的情況而言,宋軍大敗金軍於黃河兩岸,且險些活捉完顏宗望,士氣正高,李奇率領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奔赴雲州,任誰都會想,這廝肯定要一舉收復整片燕雲地區,完顏宗翰當時就是這麼想的,於是他才選擇避其鋒芒,藉以漲水,先挫其銳氣。
但是完顏宗翰萬萬沒有想到,李奇會突然變臉,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在對岸安營紮寨,修建堡壘,轉攻為守,與金軍對峙,對於雲州,是一點念頭都沒有,這也是完顏宗翰此生第二懊悔的事,這第一懊悔的就是當初沒有在燕山府殺了李奇,這甚至是整個完顏家族最為悔恨的一件事,不說殺,至少不能放李奇離開,不讓哪會出現這麼多事。
完顏宗望兵敗黃河,也是中了李奇的詭計,李奇是做足表情,差點就被酒鬼給殺了,這才請得完顏宗望入套。
所以,玩心理戰術,李奇在當今社會而已,那是一等一的好手。
金軍撤去不到半柱香時間,天空就下起了磅礴大雨,這一場大雨也讓雙方都得到了喘息的機會,雙方都知道對方不會冒著大雨發動進攻,這不是拿自己士兵的性命開玩笑麼。
完顏宗翰的歸來也給宋軍帶來了一好一壞兩個消息,好的自然是西夏後方穩固了,壞的自然是增加攻取雲州的難度。
雲州城內。
完顏宗翰坐在上座,面色低沉,目光緩緩的左右掃動,一語不發,而他的愛將們則是分坐兩邊,沒有一個抬著頭的,武州丟了,古北口丟了,新州被圍,媯州、居庸關接連向雲州發來告急信,但是雲州做了些什麼呢?自顧不暇,那告急信都快堆滿了高慶裔的臥房,哪裡還好意思抬頭。
過了好一會兒,完顏宗翰才道:「難道你們就沒有話說嗎?」
高慶裔立刻站了出來,道:「下官無能,辜負了都統的期望,願受責罰。」他是老大,自然得站出來承當,可不跟蔡攸等輩一樣,功就自己領,過就手下當。
完顏宗翰如今正在氣頭上,也顧不得你是誰,怒喝道:「你們不是無能,要是無能的話,那要怪也只能怪我用兵不善,不會帶兵,你們是愚蠢,而且極其愚蠢。」
完顏昌作為完顏宗翰的堂叔,而且名聲在外,但是被完顏宗翰訓的還是無話可說,他最怕的就是完顏宗翰和完顏宗望這兩個侄兒,因為他們兩個權力最大,當初二人合謀將朝中那些親宋派的老臣子全部趕下台,然後統兵南下,既然是皇室,那麼就不是講長幼有序,講究的是權力。→
完顏宗翰繼續訓斥道:「自太祖起兵以來,何曾這麼被動挨打過,太祖曾言,我們女真人一旦騎上戰馬,就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消滅敵人,可是你們何曾見過誰防守也能消滅敵人的,想要消滅敵人,唯有進攻,不斷的進攻,想盡一切辦法進攻,如此才能殲滅敵人,這也是我們女真人的精神所在。
可是,你看看你們,打的都是什麼狗屁不通的東西,要是太祖還在,也會被你們活活給氣死,現在宗望、希尹他們定是在笑話我帶兵無能,這才過了多少年,你們竟然連自己的立足之本都給忘記了,照此下去,我大金別說稱霸天下,恐怕連自保的都嫌不夠。」
完顏昌道:「宗翰,你先消消氣,南朝突然背盟,並且對我們發動進攻,他們的兵力倍於我們,我們準備不足,一時被打一個措手不及,事發突然,情有可原。」
完顏宗翰見完顏昌開口了,語氣稍微緩和了幾分,道:「叔父,你這話可就錯了,措手不及,那只是一時,可是這都過去這麼多天了,敵軍主力兵臨雲州不說,新州之圍未解,媯州、儒州目前還在垂死掙扎,這就不是措手不及,而是實力不如對方,不,應該說腦子不如對方。」
完顏昌聽完顏宗翰這語氣,似乎他們真的犯下大錯,但是想一想,除了台實貿然出擊給予宋軍偷襲,各方將士都非常拼命,做足了本分,但是事實這支宋軍遠遠強於十年前的宋軍,不是那麼容易殲滅的,於是道:「宋軍早就屯兵邊界,同時進攻各州縣,我們的兵力又遠遜對方,這才陷入困境。」
完顏宗翰皺眉道:「我常常告誡你們,兩軍對陣,你永遠要做敵人最不想你去做的事情,而不是敵人最希望你做的事情,分兵本就犯了兵家大忌,南朝統帥不可能不知,但是他為什麼敢這麼做,那就是他吃准你們一定會拼命守住城池,如此一來,你們就必須與他們圍繞城池打陣地戰,但是陣地戰非我軍擅長,別說敵軍兵力勝於我軍,縱使旗鼓相當,一旦落於陣地戰,我們也不一定取勝。」
一干將士聽得迷迷糊糊,敢情我們堅守城池也錯了啊?
高慶裔納悶道:「那依都統的意思,我們該當如何?」
完顏宗翰急切道:「當然是主動放棄新、武、儒、媯四州,囤積把守各個要道,敵人想要我們與他們在城下打,我們偏偏不讓他們如意,以雲州為大本營,利用雲州堅固的城牆,牽制敵軍主力,然後集中兵力逐個擊破,敵軍戰線之長,遍布燕雲,隨便打擊任何一點,都可以取得完勝,破敵之策,如此簡單,為何你們想不到?」
在坐的大將們個個都是呆若木雞,這話聽著似乎有點道理,似乎又有點賭氣的味道,就算再給他們一次機會,他們也不會敢想主動放棄這山後四州。
高慶裔道:「可是-——可是這四州可是我們好容不易才奪回來的,怎能輕易送出。」
「對方就是吃准你們這種心理。」完顏宗翰重重一嘆,道:「先生,你怎如此糊塗,這城池永遠都會在那裡,又不會消失,即便我們今日捨棄,他日還可以再奪回來,而且,我讓你們守,你們就一定能夠守住嗎?明知守不住,為何還要為此付出慘重的代價,只要我們能夠消滅敵軍主力部隊,別說這四州,整個燕雲,甚至於整個南朝都是我們的。
中原有句話說得好,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為將者同樣也是如此,如果你想在守住城池的情況下,同時還要殲滅敵人,那除非敵軍只是一群草包,而城池與敵軍主力相比,自然是以殲滅敵人為先,你們其中不少人都曾跟隨過太祖征戰,何曾見過太祖有過哪怕一回是以城池為目標發動進攻的,即便是以城池為目標,那也是為了殲滅城內的敵軍。
而且,一旦我們讓出四州,敵軍必將分兵駐守,如此我們便可集中兵力攻打其中任何一州,敵軍必派兵來救,那麼我們就可以在半道上殲滅敵人,這才是我們擅長的,這四州就是埋葬敵軍的墳地,一旦進去,就難以出來了,而我們放棄四州後,就可以縱橫燕雲,憑藉我們的優勢,不斷的採取攻勢作戰,滅敵於野外。」
此時,眾將士臉色的委屈之色已經變成了慚愧之色,低頭不語。
完顏昌道:「宗翰,事已至此,再說也不能重頭來過了,我們當下應該趕緊商量應敵之策。」
完顏宗翰之所以這麼憤怒,是因為這一路上他都憋著一口氣,如今發泄過了,也消氣了,道:「首先,一定要守住雲州,四州可以捨棄,雲州不能丟,因為雲州是我們在燕雲的大本營,補給方面全得依賴雲州,但是我們不需要再野外與敵軍作戰,那麼我們就能依靠雲州防衛,用最少的兵力牽制敵軍的主力,而且我們城內有數十萬百姓,讓他們去野外作戰,是很難的,但是可以讓他們上城牆作戰,如此我們就可以抽調出更多的兵力去消滅敵人,而如今天下大雨,南朝車隊肯定不會冒雨行軍,這對於我們而言,是一件好事,我們得立刻派人前去拓寬護城河,加固城門,以此為雲州的第一道防線。
至於對方的車營,我方才也留神過,可用投石車對抗。」
完顏昌趕緊道:「當初我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卻被敵軍那火炮一舉擊潰。」
完顏宗翰立刻道:「但這不是我們放棄那幾百架投石車的理由,我就不相信敵軍火炮已經強大到這種地步,只要我們分散安置,敵軍不可能讓我們一炮都發不出。叔父,先生,這雲州城就拜託你們了,只要你們能夠堅持半個月,敵軍的進攻一定會緩解,若是護城河守不住,那就堅守城牆,只要雲州不丟,勝利就一定會屬於我們的。
其次,明確戰略目標,那就是滅敵為先,我們一切的攻勢作戰,都將會圍繞敵軍主力而進行,這我親自前去,另外,再命儒州、媯州的守將棄城集中兵力救出新州主力,然後與我會合,放棄四州不是失敗,而是我們大舉反攻的時候。
最後,雖然目前我們連戰連敗,但是你們勿用喪氣,因為我們的取勝機會實在是太多了,西夏若亡,我們必勝,援軍若到,我們必勝,若是兩點我們都做到了,那麼南朝必亡,與之相反的是,南朝必須要做到面面俱到,方能取勝,所以此戰必將是我們笑到最後。
不過,在此之前,你們必須忘記這二十年間得得到的一切,你們要記住,我們女真人是從一無所有到如今的幅員千里,我希望你們能夠重拾當年跟隨太祖征戰的精神,要懷以必勝的決心去與敵人作戰,要把握一切機會消滅敵人,容許被敵人進攻,就是我們女真人的恥辱,思前顧後,只會讓自己變得束手束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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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