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菁燕這一番話倒是讓源義忠和他手下的大將感到有些詫異,他們原本以為宋軍駐軍越前州還打算做殊死一搏,卻沒有想到宋軍是剛剛撤兵到這裡,被逼無奈才停留在這裡。→
其實想想這也合情合理,無可厚非,宋軍不知他們的心思,肯定也擔心他們會在自己登船的時候發動偷襲。
「軍師多慮了,我們絕無與貴國結怨的想法,我們針對的只是叛臣平氏,而非你們,我們非常希望能與貴國化干戈為玉帛。」
源義忠聽得心裡高興呀,哈哈大笑道。他只想儘快消滅平氏,拔出這心中的一根刺,不想與宋軍開戰,宋軍也有好幾萬人馬在這裡,縱使勝,那也必將是殘勝,而且沒有任何戰略收穫,這又是大宋的主力,就算你打敗了這支宋軍,又不能打到大宋本土去,沒有任何意義,說不到還會招來更多的宋軍,但若是結盟的話,那利益實在是大的讓人心動不已,這人都是有貪婪的。
這氣氛一下子就緩和下來。
趙菁燕笑道:「如此最好,將軍請放心,我們不日便會退兵的,但是-——。」
說到這裡,他欲言又止。
源義忠忙道:「軍師有話但說無妨?」
趙菁燕稍顯猶豫,過得片刻,才道:「我軍一撤,想必將軍肯定會立刻攻打越前州。」
源義忠眉頭稍稍抖動了下,道:「我奉命來此平叛,這是當然。」
趙菁燕輕輕一嘆,道:「但是如此的話,必將又會生靈塗炭,雖然這是貴國的內政,我們的確不便干預,但還是那句話,我們大宋不推崇用武力去解決問題,我們希望能夠充當一個調停人,化解這一場戰爭。→」
她話音剛落,源義忠身邊一年輕人就起身道:「趙軍師未免多管閒事了,怎麼處置平氏餘孽,我們朝廷自有打算,而且這又不是兩個人打架,我們不需要什麼調停人。」
源義忠怒喝道:「為義,你放肆,這裡豈有你說話的資格,快給軍師賠禮道歉。」
此人正是野坂山一戰最大的功臣源為義,這叔父出聲了,他自然不敢忤逆,正欲抱拳賠罪,趙菁燕手一抬,道:「無妨,這為小將軍的話倒也不無道理。」
像這種沒誠意的道歉,趙菁燕從不稀罕,又道:「但是我這麼說,絕非是偏向平氏,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還有一點就是維護我們大宋商人在越前州的利益,總所周知,自我國增強對外貿易後,源源不斷的商人來到貴國做生意,而他們都是從北陸道登陸,因此北陸道可是說是我大宋商人在貴國的大本營,我們大宋在這裡也投入了不少財力人力,一旦爆發戰爭,定會傷害我們大宋商人的利益,故此我們希望貴國朝廷能夠通過談判去解決問題,不然的話,我怕我們大宋商人會因此心生恐懼,因而不再來貴國做買賣。」
這最後一句話,讓源義忠心中一顫,他主動要求與宋軍談判,就是為了能夠取代平氏,繼續與大宋往來,而且越前州經濟底蘊非常濃厚,這即將成為他的底牌,他也不捨得在這裡破壞,權衡一番後,道:「這事一個巴掌拍不響,還得看平氏的意思,而且他們始終是叛臣,朝廷不可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趙菁燕笑道:「我們只希望貴國能夠放平氏上下一條生路,不要趕盡殺絕,畢竟從旁觀人來看,這事談不上對錯。」
這其實只是一場政治鬥爭罷了,而且還是你們源氏挑起的。
源義忠微微皺了下眉,其實鳥羽法皇也沒有將平氏趕盡殺絕的意思,也暗中授意源義忠以招降為主,鳥羽法皇還是希望保留平氏武士,但是源義忠知道,鳥羽法皇保留平氏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牽制他們平氏,所以他反倒是希望平氏抵抗到底,那麼他就有理由趕盡殺絕了,如今他又見宋軍也是希望和談,不禁暗想,如今平氏已經不成氣候了,我答應他,既可以賣他個人情,又能應付朝廷,等到宋軍一退,我再隨個找個理由趕盡殺絕。→
然而,他眼中的異動,並沒有逃過趙菁燕的雙眼,暗想,此人不僅狡猾,而且用心歹毒,決不能深交,哪怕我們撤軍,也不能與他合作。
源義忠笑道:「實不相瞞,我們朝廷也不希望再繼續打下去,如果平氏願意投降認錯,等候朝廷的判罰,我可以放過他們一馬。」
趙菁燕拱手道:「將軍宅心仁厚,在下真是感激不盡,如此一來,我們便可安心撤軍了。」
源義忠忙擺擺手道:「不忙,不忙,我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軍師何必急於離開?」
趙菁燕故作錯愕,「啊?趙某愚鈍,不知將軍此話何意?」
源義忠笑了笑,道:「對於這一次的誤會,我真的深感遺憾,我希望不要因此對於兩國的來往造成惡劣的影響,我還是希望貴國能夠繼續對我日本增開貿易,促進兩邊貿易來往。」
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來了。趙菁燕知道這才是源義忠最想說的話,故作猶豫道:「這——不瞞將軍,我們目前還沒有考慮,但是由於平氏的原因,我想我們會重新考量,具體怎麼做,還得等皇上親自做決定。」
源義忠忙道:「我看沒有這個必要。」
趙菁燕道:「不知將軍有何建議?」
源義忠呵呵道:「我方才也說了,我非常崇尚你們中原文化,也希望能夠貴國做一個朋友,你看這樣行不,一切都不要改變,只是平氏換成我們源氏,軍師請放心,這平氏能夠給你們的,我們同樣也能,甚至於更多,並且我們還答應你們保留宋人州,作為兩國友好的象徵。」
很直白,很勢利,李師傅就特喜歡與這種人做生意,大家談錢好過談感情,但是趙菁燕比較看不起這種人,她又思忖了一會兒,道:「若是如此的話,那倒也不失為一個好法子,其實我們大宋非常看重與貴國的貿易來往,我看可行,但是這關乎我大宋的經濟建設,我沒有資格做主,如果將軍真的有意的話,可以派人去我國,我可以將我們的樞密使引薦給你,如果貴方真的有誠意的話,我看這事一準能成,畢竟這做買賣換合作人是常有的事。」
要是她一口就答應下來,源義忠反而會覺得是在敷衍他,你一個軍師而已,哪裡有資格拍板決定,不禁大喜,投桃報李道:「貴國樞密使之大名,如雷貫耳,在下也一直都想結交這一位不世奇才,若是軍師能夠引薦的話,那源某人真是感激不盡。」
沒有辦法,李奇風頭太勁,在日本早已經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平氏完全就是靠著李奇的建議發家致富,連天皇都眼紅他們平氏,誰人都知道,跟著李奇混,別的不敢說,這錢總是賺不完的。
趙菁燕笑道:「我們樞密使非常好客的,相信他也一定會非常歡迎你們的。」
「是嗎?哈哈,我真是越發期待將來與樞密使的合作。來來來,換酒,換酒,本將軍要與軍師痛飲三杯。」
源義忠非常高興呀,這一次談判比他預想中的要輕鬆多了。
這一旁的女婢趕緊上前斟酒,忽聽啪的一聲,眾人尋聲望去,原來幫趙菁燕斟酒的那個女婢一時不小心,將酒杯弄倒了,酒水沾濕了趙菁燕的衣袖。
那女婢慌得不得了,拿著自己的衣袖去擦,嘴裡嘰里呱啦的說個不停。
這真是掃興啊!
源義忠大怒,一拍桌子,霍然起身,趙菁燕突然抬手道:「將軍勿要發怒,這可是好事。」
源義忠一愣,道:「此話從何說起?」
趙菁燕先是揮揮手,讓那女婢退下,然後笑道:「記得五六年前,在我國江南曾發過一場水災,雖然水勢不大,但是由於當時江南正在變法,朝中很多大臣就覺得這不是一個好兆頭,應該推遲江南的變法,但是我們樞密使卻說這是好兆頭,他這麼說的,水納財喜,以水為財,遇水則發,這水就代表財,當時朝中上下只是半信半疑,然而如今江南經濟發達,百姓豐衣足食,不正就證實了樞密使之言,方才將軍正談到這生意,而這財就來了,不是好兆頭又是什麼。」
這可不是她靈光一閃,她也說不出這話來,而是確有此事,這是當時蔡攸想借著這場小水災阻礙李奇變法,因為宋徽宗比較迷信,但是李奇可也是一個神棍,隨便說了幾句就忽悠過去了。
源義忠聽得立刻轉怒為喜,笑哈哈道:「樞密使果真是一個高人啊。」
趙菁燕餘光瞥了眼那女婢,嘴角微微露出一抹難以捉摸的微笑。
雙方開始把酒言歡,好不愜意,源義忠也趁機詢問了下關於貿易方面的事宜,他說歸說,其實他就是一個門外漢,趙菁燕雖然也不是非常精通,但畢竟是咱李師傅的夫人,而且她是看到李師傅發家的,忽悠源義忠那還是綽綽有餘的,為源義忠畫下一個大大的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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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