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絕對不行。
李奇原本還心存僥倖,想憑藉工具的優勢偷偷懶,哪知道到頭來先把自己給坑了,這鋸木頭、劈木頭都是一些苦力活,不要動腦筋的,唯獨這蓋的方面需要一些特殊知識,等到秦檜等人幹完後,可就全是李奇一個人的活了,那他豈不是會瘋了去。
「你們不早說。」
李奇鬱悶的瞧了鄭逸、馬橋一眼,隨即快步走了過去,呵呵道:「各位,各位,先停一下,我方才又仔細斟酌了一下,發現這樣可不行。」
秦檜三人都茫然的望著李奇。
李奇揮動著右拳慷慨激昂道:「分工明確,這的確沒有錯,但那是對於一些專業人士而言,我們不是專業的,那就應該集思廣益,團結一致,共創美好未來,不,那有點遠了,應該是同心協力將屋子蓋好。」
說著他餘光突然往那堆材料一瞥,忙走上前躬身又拿起一把鋸子來,道:「看來皇上與我想的一樣,你們看,這裡面工具齊全,皇上明顯就是想讓我們團結,不要各自為政,嗯,一定是這個道理。」
這神也是你,鬼也是你,不管是神是鬼,你還能牽扯到皇上,真是無恥。秦檜他們聽罷,倒也不好拒絕。
鄭逸輕輕一笑,暗想,這樞密使還真是太能說了,不管懂的,不懂的,他都能說出一番道理來。
李奇很快就厚著臉皮參與其中,四人幹的熱火朝天。
一個多時辰後,這準備工作都已經乾的差不多了,其實趙楷還是非常諒解他們的,送來的材料都是已經加工過的,只需要稍微動下手就行了。
可問題是,這屋子該怎麼蓋呢?
「你們可別指望我,我也不會。」
鄭逸見他們都望來,慌忙回絕。
秦檜眼眸左右瞟動了下,道:「皇上只是讓我們蓋屋子,但是至於蓋的怎麼樣,皇上並沒有明說。」
毛舒卻道:「可這是帝師的故居啊!」
「帝師故居叫我們幾個來蓋,這帝師恐怕-——。→」
李奇點到即止,言下之意,就是這帝師的分量也就這麼點,又道:「我贊成秦少宰之言,我們盡力而為就行了。」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繼續道:「要不這樣,我們就弄個屋子形狀出來就行了,至於能不能住人,我相信無極道長應該沒機會住了,你們覺得如何?」
他可是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這時候誰發號司令,那就是領頭人,那就是背黑鍋的,所以,凡事都得遵循大家的意見,這樣罪名才能平攤下來。
「這——這樣能行麼?」毛舒忐忑不安道:「這說不好就是欺君之罪啊!」
李奇道:「那不知毛院長有何良策?」
毛舒搖搖頭。
幾人用眼神交流了一番,因為誰也不敢發號司令,毛舒說的對,這弄不好就是欺君之罪啊!
秦檜突然向鄭逸道:「三司使,關於這——。」
他話沒有說完,鄭逸就道:「我只是監督你們有沒有請人幫忙,至於其他方面與我無關,我什麼都沒有聽見。」
明白!
幾人又相互看了眼,同時拿上了自己的工具,這就是無言的約定啊!
既然是模型,那就好辦了,反正將屋子拆開來也就四面牆一面屋頂,這東西雖然沒有做過,但是至少看過呀。
四人合計著,決定先將四面牆、一面頂給做好了,然後在配上去。
商量完後,幾人開始動工,敲敲打打的,渾身都被汗浸透了。
反正是一個模型,不是用來住人的,隨意一點就行了,也甭管漏不漏風,漏不漏雨,形狀出來就行了,唯獨需要懂點腦經的就是長度要一致,你至少也要將那屋頂放上去吧。
兩個時辰過去了,四面牆和屋頂都已經準備完善了,其實屋頂也是兩塊,畢竟做成一塊的話,不好放。
接下來就是挖坑,將木牆的底部埋入坑內,又埋入一些石頭進去固定兩邊,不要一吹就倒了,等到四面牆都固定好後,幾人又將屋頂放了上去,隨便錘了幾根釘子進去,保證這屋頂不會滑下來。
這頂一放上去,四人的動作出奇一致,就是同時迅速退後,每人都站在十步開外,深怕這屋子垮下來,這都已經不能說是危房了,簡直就是謀財害命用的。
突然,一陣疾風吹過,吹的四人的小心肝那是砰砰直跳呀,生怕這屋子被這風給吹到了。
好在沒有倒。
足見這屋子還是經得起一點點考驗的。
幾人同時長出與口氣,但這一口氣出來後,他們登時感覺四肢都已經不屬於自己的了,哪裡還管那麼多,就是一屁股坐在地上。
「操!真是累死我了!」
李奇擦了一把汗,心裡充滿了對趙楷的詛咒。
幾人喘了幾口氣,腦子稍微變得清醒以後,秦檜才向鄭逸問道:「三司使,如此可行?」
鄭逸呆呆的望著那屋子,也不知道怎麼說是好,他要說行,萬一誤傷到他人,那他也是有責任的,憋了半天,嗯了一聲,道:「誠如我方才所言,我只是負責監督你們是不是親手乾的,其餘的不管我的事。」
這傢伙真是越來越精明啊!李奇哼道:「那總得有人去向皇上匯報呀,萬一隔日來,這屋子-——嗯,我們總需要一個證人呀!」
其餘三人紛紛點頭,這屋子能否撐到明日,還真得打一個大大的問號。
鄭逸道:「這我就不知曉了。」
「你不知曉?」李奇沒好氣道:「那現在怎麼辦,總不能讓我們在這裡一直呆著,等皇上親自前來檢查吧,這是不可能的事呀,你們說是不?」
還沒有等秦檜點頭,忽聽得一聲高喊,「皇上駕到!」
操!有沒有這麼誇張,老子今日說什麼來什麼。這一回李奇說什麼都不信了,怒道:「這是哪個狗日的在消遣老子啊!」
秦檜呆呆的望著山下,喃喃道:「樞密使,好——好像不是有人在消遣你。」
李奇轉頭一看,登時臉色蒼白,只見山下站著幾隊護衛,而趙楷則是二三十餘名親衛的護送下,往山腰這邊走來,道:「日。還真來了。」
李綱憂慮的望著那房子,道:「這下可糟糕了。」
這四人饒是再聰明,面對這鐵證一般的事實,而且就在眼前,他們也無從辯駁呀。
事已至此,他們也只能硬著披頭上了,這是黑是白,是好是壞,不都是皇帝的一句話,李奇真希望在今後的語文書上面,不但有《皇帝的新衣》的故事,還有一篇叫做《帝師的故居》。
這就是他此刻的願望。
幾人趕緊起身,但都很謹慎的繞過屋子,來到前面。稍等了一會兒,趙楷就上來了,幾人立刻行禮齊聲道:「微臣參見皇上。」
「免禮。」
趙楷沒有穿龍袍,而是穿著一件紫袍,微微笑道:「幾位愛卿真是辛苦了。其實朕早就打算來此修葺恩師的故居,只因身份不便,而且朝中政務繁忙,一直抽不出身來,實在是愧對恩師的教育之恩,朕原本是準備讓幾個工匠代替朕前來,但若是如此的話,不足以表現朕對恩師的懷念和感激,故此才讓你們代替朕前來,你們心裡沒有怪朕吧?」
「微臣不敢。」
幾人異口同聲道。
趙楷笑著點點頭,道:「朕方才忙完政務,尋思著過來看看,順便提恩師上一炷香,以表懷念,不知你們這屋子蓋的怎麼樣?」
「這——。」
四人是你看我,我看你,沒有一人敢答這話,因為不管怎麼答都是錯的,你不可能說這屋子就是一高危房,但是你也不能說已經蓋好了,那真的就是欺君之罪啊!
趙楷突然一舉目,興奮道:「喲!都已經蓋好了,你們幾個不愧是朕最為信任的臣子,總是能讓朕出乎意料,很好,很好,你們就隨朕去裡面給恩師上一炷香吧。」
「等下!」
李奇猛地驚叫一聲。
趙楷好奇道:「怎麼了?」
李奇一頭大汗的問道:「微臣方才沒有聽清楚,皇上你是說要去哪裡?」
趙楷道:「去屋內給恩師上柱香呀,有何不妥嗎?」
絕對的不妥呀!你這麼一去,那我們就是弒君了。
李奇抹著汗,望著秦檜,好似在說,少宰,該你發話了。
秦檜果斷的望向兩位院長。
兩位院長瞬間底下了頭。
趙楷雙目一掃,抬腿往屋子那邊走去。
「皇上,皇上。」
四人嚇得一身冷汗,趕緊擋在趙楷面前,築成一道人牆。
趙楷眉頭一沉,道:「你們這是幹什麼?」
這怎麼說了。
四人低著頭,都不知道該怎麼說是好,於是乎,四人同時望向鄭逸,活是我們幹的,由你來說,這總不為過吧,反正懲罰也是懲罰我們。
這回是逃不過了。鄭逸心中苦笑一聲,走上前來,將這屋子的組成過程跟趙楷簡單的說了一遍,其實也沒有多複雜。
「原來是這樣啊!」
趙楷聽得雙眼微眯。
李奇四人連忙齊聲道:「微臣辦事不利,還請皇上責罰。」
趙楷望著那間屋子,嘆了口氣,道:「你們四人都是國之棟樑-——對了,你們可知這棟樑的原意是指什麼嗎?」他似乎知道他們不會回答,於是手指向秦檜,道:「秦少宰曾在太學院任老師,應該知曉吧,就你來說吧。」
秦檜如此一個沉穩的人,如今也是大汗淋漓,抹著汗道:「回稟皇上,棟樑指的是屋子內最大的一根木材,用來支撐起整間屋子。」
趙楷點點頭道:「不錯,朕的大宋就好比一間屋子,朕雖是屋子的主人,但是得靠你們這些棟樑才能撐的起這間屋子,如果著棟樑傾斜了,那麼朕就可能會埋葬於屋內。而眼前的這木屋千瘡百孔,搖搖欲墜,隨時可能塌陷,將朕埋葬。」
「臣等無能,臣等罪該萬死。」
包括鄭逸在內,眾人同時垂首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