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3章 燙手山芋

  如果李奇熟知交趾歷史的話,或許就不會為此感到任何驚訝,因為根據歷史上記載,李乾德這位交趾在位時間最長的皇帝,正是在1127年年病逝的。

  話說回來,要是李奇事先就知道這事,估計他能做很多事。

  這兩軍交戰,臨陣換帥可都是兵家大忌,更何況是皇帝在這節骨眼上嘎嘣一下殯天了,這簡直就是精神原子彈,但是炸的不是敵人,而是自己人。

  李奇真的笑了,他都不知道該什麼何種詞語來形容自己的運氣了。

  雖然還只是猜測,但是李奇管不了這麼多了,偷偷讓人去聖龍府散播這個消息,如果李乾德沒有死,那李奇也將他給逼出來。

  大帳內。

  岳飛剛從河岸巡視回來,向李奇道:「樞密使,這周邊的橋樑已經盡數被敵人毀壞了,而敵軍死守河岸,若是沒有韓將軍的船隊,我們將很難度過富良江。」

  這一說到韓世忠,李奇有些納悶了,道:「對了,這韓將軍怎麼還沒有來?」

  岳飛道:「我已經叫人去打探了。」

  李奇又問道:「我們的糧食還剩多少?」

  岳飛道:「還能支撐四五天。」

  「報——!啟稟樞密使,韓將軍命人送來一封信函。」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啊!李奇趕緊道:「快快拿來。」

  「是。」

  李奇接過信來,立刻拆開看了起來,先是眉頭一皺,隨即又漸漸舒展開來,呵呵道:「好!韓將軍這一來就要給我送上一份厚禮啊!」

  岳飛聽得好奇不已,忙道:「樞密使何出此言?」

  李奇將信函遞了過去,「你自己看吧。」

  岳飛見過來一看,頻頻點頭道:「韓將軍真是厲害,我都差點疏忽了這一點。」

  李奇笑道:「岳飛,你讓楊再興領一萬士兵前去搬運糧食吧。」

  「遵命。」

  在李奇大帳東面五十里處有一個港口名叫東日港,此時東日港邊上停滿了船隻,大大小小的足足有三百多艘,相比起交趾那些所為的戰船,這些船隻真的可以稱呼為航空母艦了。

  這正是韓世忠的船隊,要知道大宋真正的航空母艦還沒有來,這只不過一些中型戰船罷了。

  只見不少船夫下得船來,開始從船上搬運一袋袋糧食下來,岸邊是密密麻麻的一片,少說也有一兩萬人。

  船艙內,韓世忠與妻子梁紅玉對席而坐,中間是黑白分明。

  梁紅玉將一枚白子落下後,道:「夫君,方才樞密使派來的那一位將軍好生高大啊!」

  韓世忠望著棋盤,道:「那人就是楊再興,樞密使還給了他一個綽號,喚作殺人狂魔,不過那小子一打起仗來,也真是不要命。」

  言罷,一粒黑子落下。

  「原來他就是楊再興。」

  梁紅玉笑了笑,稍稍點了幾下頭,又問道:「夫君,你真有把握恢壕嶗創送迪頤牽俊�

  韓世忠風輕雲淡的一笑,道:「一定會來的,將心比心,換做是我,我同樣也會派人來此偷襲,這誘惑實在是太大了。」

  梁紅玉道:「那你說他們何時會來?」

  韓世忠搖頭道:「這為夫可就猜不准了,但也就這一兩日吧,總不可能等糧食都卸下後再來吧。」

  梁紅玉瞧了眼丈夫,見他說話時雙目一直盯在棋盤上,突然道:「夫君,你是不是有什麼心思?」

  韓世忠一愣,抬起頭來,道:「你為何這般說?」

  梁紅玉道:「以前一有戰事,夫君你總是顯得非常興奮,但是這一路行來,夫君你好像有些鬱鬱寡歡,即便已經料到對方會來偷襲,你似乎也不太在意。→」

  韓世忠聽得苦笑一聲,道:「看來什麼都瞞不過你呀。」說著他又是一聲輕嘆,道:「區區交趾而已,怎能提起為夫的興趣。」

  梁紅玉笑著搖搖頭。

  韓世忠道:「你為何搖頭?」

  梁紅玉道:「夫君並非為交趾弱小而感到興致闌珊,而是因為樞密使的安排。」

  「願聞其詳。」

  「我們此趟前來幾乎沒有任何阻擋,而且在這江面上,也沒有人是咱們的對手,倒是這十幾萬石糧食非常重要,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夫君是不甘心當著押糧官。」

  韓世忠遲疑了一會,點點頭道:「你說的沒錯,原本無仗可打,就預示著天下太平,這我倒也希望見到,但是這明明就是爭雄之時,為夫自然也想一顯身手,可是偏偏沒有為夫的份,吳玠在大理打的是風生水起,常勝將軍的稱號都已經傳到了你我的耳里,可見一斑,岳飛、牛皋在交趾也是連戰連捷,在軍中的聲望與日俱增。

  可是我卻無所事事,直到現在唯一能夠值得提上一句的,也就是將糧草送到了。唉,早知如此,我當初不去福州,留在禁軍就好了,要是調我去大理或者交趾的話,我同樣也夠能打大勝仗,而現在我都快忘了自己還是一員武將。」

  梁紅玉咯咯笑道:「原來夫君是嫉妒岳飛他們啊!」

  韓世忠嘆道:「他們可都比我小,入朝也比我晚,可是他們的功勞卻遠勝我,若是我實在是實力不如他們,那我倒也認了,可事實並非如此,這談不上嫉妒,只是覺得有些無用武之地。」

  梁紅玉長長哦了一聲,道:「我明白了,原來夫君也覬覦那鎮南王啊!」

  韓世忠似乎被妻子說中了心思,老臉一紅,可嘴上也不否認,「試問這鎮南王誰不想要?」

  梁紅玉搖搖頭道:「夫君,這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其實我以為這鎮南王不要也罷。」

  韓世忠好奇道:「此話怎說?」

  梁紅玉道:「我朝自開國以來,鮮有武將在生前封王,即便是那狄公,亦不例外。雖然皇上即位後,武將的地位提高了許多,但是生為帝王,一定還是會防止這一點的,此番南征除了樞密使以外,全都是武將,樞密使已經封燕雲王,這鎮南王對於他而言,不值一提,那麼剩下的就是底下那些大將了,其中嶽飛、吳玠最有希望能夠獲得此榮譽,但是不管是誰獲得,都不見得是一件好事,我估摸著誰若獲得鎮南王,不久就可能會調離南方。」

  韓世忠哦了一聲,道:「這如何可能?」

  梁紅玉道:「朝廷此番南征,意在收復交趾和大理,其中一個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朝廷要掌控這裡,而吳玠、岳飛在南邊已經是威名遠播,如果再讓他們駐守南邊的話,那麼他們在這南邊的權力就能呼風喚雨,誰又能保證他們不會起異心了,這武將一旦受到猜忌,那麼離倒霉也就不遠了,皇上當初拋出這個誘惑,目的是為了鼓勵將士奮勇殺敵,但是等到塵埃落定後,皇上又會怎麼想,誰也不知道。

  但是樞密使肯定明了這一點,那麼為保這些武將性命,樞密使一定會將鎮南王調離這裡,所以這鎮南王只不過是一個虛銜罷了,而且一旦被冊封鎮南王,那麼以後很難再晉升了,武將要為統帥,必須得入樞密院,夫君應該看重的是樞密院這一條路,而非貪圖那些虛名。」

  韓世忠聽得沉思起來,過了一會兒,他突然連連點頭道:「你說的很對,這鎮南王還真是一個燙手山芋,那你可否猜出這鎮南王究竟會花落誰家?」

  梁紅玉搖搖頭道:「這一點我也想不到樞密使會怎麼做,對於樞密使而言,我想他也不會希望自己手下的大將貪圖這虛榮,可是君無戲言,要是吳玠、岳飛都想要的話,那麼樞密使也只能二選一,可若是吳玠、岳飛稍微聰明一點,都不會貪這榮譽,如果他們主動推辭的話,那麼樞密使就可以另選他人。」

  「還是夫人你看得更加細緻呀。」

  韓世忠笑著捋了捋鬍鬚,可又嘆道:「但是想要進樞密使這談何容易,岳飛、吳玠倒是有可能,我的話,那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去了。」

  梁紅玉道:「夫君勿用泄氣,如果反過來看,夫君你倒是希望最大的一個。」

  「這話又是從何說起。」韓世忠詫異道。

  梁紅玉道:「我大宋如今人才濟濟,北有宗澤、張叔夜、种師中等老將軍,西有折府,禁軍中又有岳飛、牛皋、吳玠等大將,雖然他們都能征善戰之輩,但是僅限於陸上,所以這立功的機會無疑就分散開來了,但是夫君的話,你擁有我大宋最強大的水師,而且獨樹一幟,一旦需要水師,所有人包括皇上都會想起夫君你來,夫君你就是不二人選,比起岳飛他們來,夫君你更能讓人記住。

  近年來樞密使一直提倡一支水師的重要性,足見將來水師一定會發揮巨大的作用,而夫君你貴為福州知府,不僅掌控水師,還監管我大宋最大的船廠,政、軍、財三者兼顧,文武並行,這與樞密院的性質不謀而合。

  而且夫君想要進樞密院,必須得受到樞密使的提拔,而樞密使這人推崇的是能者居之,當初夫君你和岳飛他們都只不過是無名之卒,但是樞密使卻破格提拔了你們,足見一斑,夫君你只要做好本職的工作,完成樞密使交給你的任務,將來在這批大將當中,你是最有希望能先入樞密院,所以夫君不用為此感到任何煩惱,完成眼下的任務才是最重要的。」

  韓世忠哈哈一笑,心中陰霾一掃而空,道:「為夫出身市井,身上沾染了許多惡習,實難盡除,幸得紅玉你在旁時時刻刻提醒為夫,我能娶得你,真是上天的恩賜。」

  梁紅玉搖頭一笑道:「你我夫婦間若還要說這些,那就真是見外了。對了,夫君可以有禦敵之策?」

  韓世忠笑道:「論戰船,交趾小兒豈是對手,論水軍,我們更是強上一籌,他們若要在這水上偷襲成功,並且摧毀這些軍糧,那麼就只有一個辦法。」

  梁紅玉思索片刻,道:「火攻。」

  韓世忠呵呵笑道:「三國演義裡面提到周瑜火燒赤壁,是何等的意氣風發,但是這火可非人人都能玩得轉,弄不好就得玩火自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