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了多時,李奇終於刷了下自己存在感,他這一梭哈,場下立刻響起一片譁然。
在趙桓的烘托下,氣氛顯得是異常的緊張。
趙菁燕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風輕雲淡的笑道:「你都這般說了,我若不跟下去,那未免也太丟人了,跟了。」
又是一陣驚呼。
眼下就看伊爾特的態度了。
這畢竟是好幾萬貫呀!伊爾特收起了傲慢的表情,開始認真考慮了起來,反正現在主動權在他手裡,牌也發完了,沒有必要再隱藏什麼了,他目光在趙菁燕、李奇的牌面上掃視了一眼。心想,方才前一輪,穆罕默德就沒有跟了,那麼就證明他的底牌很可能只是一張10,否則他應該會去博順子,若他是10的話,那麼這位燕公子就不可能拿到三張10了,現在我的牌面是一對K和一對Q,既然他敢跟,那麼至少要比我的牌面大吧,除非他的底牌是一張A。如果他是一張A的話,那麼經濟使要麼就是三張2帶一對A,要麼就是兩對。
想到此處,他用拇指輕輕撥開底牌的一角,但見是一張梅花老k,又瞥了眼李奇和燕公子,如果他們兩不是串通好的,那麼這盤我勝算最大,這牌也是剛發下來的,他們不可能串通好的,而且,只有一張牌能夠贏我,這若不跟的話,那我設這賭局作甚。
拿定注意後,伊爾特輕輕吐了一口氣,推出身前的籌碼,道:「我跟。」
說著他就翻開自己的底牌,微微笑道:「我三張K帶一對Q。」
他的底牌一亮出,在場的觀眾們動作是整齊劃一,身子微微前傾,瞪大雙眼,而高俅、趙桓等人個個是滿臉大汗,就牌面而言,李奇唯一的希望就是拿到那張方塊A,因為趙菁燕手中已經有了一張黑桃A,可是,就趙菁燕這把牌的走勢來看,她的底牌很有可能是一張A,李奇能拿到A的機率是十分渺茫的,要是如此的話,這二人就出局了。
緊張!
太緊張了!
賭廳內,所有人都捂住頭,不敢看下去了。
趙菁燕望著伊爾特的牌面,久久不語,突然呵呵一笑,道:「二位,能不能重來?」
此話一出,不少人都笑了出來,氣氛一下緩和了不少。
伊爾特可沒心思與她開玩笑,冷笑道:「你說呢?快點開牌吧。」
趙菁燕嘆了口氣,道:「古人就是有先見之明呀,真是上得山多終遇虎啊。」她說著就將底牌一翻。
乃是一張梅花2,卻引得眾人大驚失色。
伊爾特面色一緊,驚叫道:「梅花2?」
趙菁燕苦笑道:「我方才不都說了嗎,我的底牌是張小2,看來我這麼老實的人,還真是不適合玩梭哈呀!」
穆罕默德皺眉道:「你一對10也敢梭哈?」
趙菁燕嘴角一揚,道:「沙特王子,我方才都已經明言相告,哪怕底牌是張小2,也要梭哈,我大宋男兒個個乃頂天立地的好男兒,豈能言而無信。」
她說到後面,語音鏗鏘有力,感染力極強,仿佛不容置疑一般。
台下很多人都忍不住想為她這句話鼓掌。
李奇哈哈一笑,道:「說的好。可是,為了這麼一句話,白白丟了幾萬貫,我這個充滿銅臭味的商人是決計做不出來的,賺錢還是最重要的。」
他說著將底牌一翻,正是那絕張A。
雖然伊爾特方才已經覺得有些不妙了,但是當他親眼見到李奇的底牌時,不免還是渾身一震,睜大雙眼望著那張梅花A,仿佛不願相信事實一般。
李奇拱手笑道:「承讓,承讓。」
伊爾特猛地一怔,醒悟過來,登時面如死灰,但是他畢竟是拜占庭三王子,輸錢不能輸人,寧可得站著輸,也決不能跪著活!哈哈一笑,道:「經濟使真是厲害,厲害。今日能夠見到經濟使精湛的賭術,這五萬貫值了,我伊爾特輸的是心服口服。」
李奇瞧他雙眼還噴著火光,但是也得裝出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來,心中好笑,暗罵,這可能就是所謂的,打腫臉充胖子。嘴上卻道:「三王子過獎了,在下只不過僥倖勝出,僥倖而已。」
「哎,經濟使謙虛了,若是贏個幾百貫,或許還能稱為僥倖,但是一把就贏了十萬貫,可就不能說是僥倖了,這裡面靠的還是實力啊!」穆罕默德微微一笑,讚揚道。雖然看似從容,但是他臉上那密密麻麻的汗珠已經出賣了他,雖然他隱隱猜出,這位燕公子是故意相助李奇,但是沒有任何證據,只能說他們配合的是天衣無縫。眼見李奇的籌碼一下暴增十萬貫,他能不緊張嗎,又情不自禁從那陶罐裡面拿出兩個鮮紅的豆豆扔入嘴中吃了起來。
李奇瞥了眼那鮮紅的豆豆,忽然皺了皺眉頭,笑道:「沙特王子,你這豆子似乎挺好吃的哦!」
穆罕默德稍稍一愣,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李奇竟然在大勝之後,會將注意力放在這「紅豆」上面,還當李奇想吃了,將陶罐遞了過去,道:「經濟使要不要嘗嘗?這豆子在你們大宋可吃不到的。」
李奇擺擺手道:「謝謝,還是不要了,我覺得沙特王子應當專心賭牌才是,吃東西容易分心。」
穆罕默德以為李奇有意在諷刺他,心中暗怒,嘴上卻兀自笑道:「多謝經濟使關心。」
這時,趙菁燕站起身來,拍了拍衣袖,朝著李奇和穆罕默德拱手道:「二位,在下就先告辭了。」
你這可惡的傢伙趁早走的好。穆罕默德笑著點了下頭,心裡對趙菁燕怨恨頗深。
李奇呵呵道:「希望他日還有機會能與燕公子一較高下。」
趙菁燕搖搖頭道:「不賭了,都輸光了。」又朝著伊爾特王子伸手示意道:「三王子,請。」
其實他們二人並沒有輸光,桌上倒也還有些籌碼,這是因為他們前面的籌碼要比李奇多,但是剩下的又不足以在賭桌上面賭下去了,自然就得下場!
伊爾特此時是恨不得吃趙菁燕的肉,喝她的血,顯然,他已經明白自己被耍了,這明顯就是趙菁燕故意設下的圈套,等著他往裡面鑽,但是此時他最需要的就是風度,王子嗎,牙打落了,得往肚子裡吞,要哭,回家哭,站起身來,伸手示意道:「請。」
伊爾特回到了自己的陣營,而趙菁燕則是徑直出去了,揮一揮衣袖,真是不帶走一點俗物!只給眾人留下一道瀟灑的倩影。
這個女人真是有點意思!李奇先是瞧了眼趙菁燕,心中滿是感激,又瞥眼穆罕默德,眼中莫名閃過一抹擔憂,道:「沙特王子,我們也休息一下吧。」
場面上發生了巨變,穆罕默德也需要一個緩衝的空間,於是點頭道:「行。就依經濟使所言。」
二人起身離開了賭桌,分別朝著自己的陣營走去。
李奇拿了塊熱毛巾擦了擦手心的汗水,方才拿一把,他可也是緊張死了,畢竟桌上放著幾十萬貫呀,這對於世上任何一個人,都絕不會算是一筆小錢,即便是皇帝。
趙桓、高俅等人急忙走上前來,與方才不同的是,他們臉上完全沒有了那緊張和憂慮之色,似乎己方已經勝券在握了。
趙桓是笑得嘴都合不攏了,贊道:「李奇,真有你的,本王就知道沒有看錯人,贏得真是太漂亮了。對了,你是不是與燕福表妹早就商量好的?」
李奇搖搖頭道:「殿下,你太抬舉我了,這牌又不是我們能控制的,怎麼可能事先商量。」
高俅點點頭,道:「想不到燕福宗姬的賭術恁地厲害,雖然她輸了,但是方才場面一直是由她控制的。」從趙菁燕亮出底牌的那一瞬間,他就已經看出這一切都是趙菁燕使出的障眼法,目的就是為了幫助李奇消滅一個對手,再把錢全部輸給李奇,用意之深,他也是自愧不如。
這個女人真是世上少有,無論是才智,還是氣魄,世間男子也只有少數能與她媲美,可惜她是女兒身,也幸虧她是女兒身呀。李奇心中感嘆一聲,他也知道,若非有趙菁燕從中作梗,他很難騙到伊爾特的,點頭道:「太尉說的不錯,我之所能贏,有九成的功勞應當屬於燕福宗姬。」
李邦彥呵呵道:「不管怎麼說,現在場面上,你已經占有絕對優勢,勝利是指日可待了。」
李奇道:「左相千萬別這麼說,在賭桌上,只要沒有贏光對方的錢,那麼一切都皆有可能。哦,我還有些事要處理,各位,先失陪了。」
他說著就來到門前,找來馬橋,小聲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
馬橋聽得一愣,道:「找她來作甚?」
「別問這麼多,你快些去,務必要請到她。」
「那女人性格恁地怪異,這我可不敢保證。」
「馬大爺,快去吧。」李奇翻著白眼道。
這東主都叫大爺了,馬橋哪裡還好意思說什麼,點點頭,立刻走了出去。
經過短暫的休息過後,李奇和穆罕默德再次回到賭桌前,如今就剩下他們兩個人了,所以二人對面而坐。
由於穆罕默德知道自己已經處於了極度劣勢,也知道這個年輕人絕非泛泛之輩,收起了輕視之心,每把牌都十分穩重,不敢再輕易出擊。
接下來十把牌,雙方打得有來有回,但輸贏並不大。
穆罕默德龜縮不出,李奇倒真是拿他沒有辦法,於是用言語激道:「沙特王子真是夠穩重的。」
穆罕默德豈會這麼輕易上當,哈哈道:「你們中原不是有句話叫做,小不忍則亂大謀,還是穩重點好。」他說著就吃下幾顆「紅豆」。
李奇微笑不語。
隨著賭局的深入,李奇感到十分疲憊,不斷的用熱毛巾擦著汗,這梭哈雖說不是苦力活,但是既考驗腦子,又考驗心理,有心臟病的還真適合玩,比去工地搬磚還要累人。
奇怪的是,穆罕默德卻顯得極度亢奮,興奮的不得了。
到了第十八把牌時,穆罕默德的牌面是一張紅心A,而李奇是一張黑桃K。
「紅心A說話。」
李奇笑道:「我想這張A再怎麼也值個一千貫吧。」
穆罕默德呵呵道:「既然經濟使都這般說了,那就一千貫吧。」
「難得沙特王子這麼有雅興,在下怎麼也得奉陪到底呀。我跟你一千貫。」
第三輪下來,穆罕默德的牌面是——紅心A,黑桃A。
李奇的牌面則是黑桃K、黑桃Q。
李奇望著牌面,苦笑道:「這還真是一對冤家牌呀!」
穆罕默德微微笑道:「前面經濟使說一張A值一千貫,那麼一對A,怎麼也應該值個五千貫吧。」說著他就是推出一堆籌碼。
「合理,合理,我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