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履雖然沒有服侍過趙佶,可憑著他曾經在康王府的經歷以及如今的官位,想要動用關係找到公主殿下的乳母並不是一件難事。
就在趙桓回開封的前一天,他終於找到了靖康之變後隱居在開封城郊老家的乳母,陳嬤嬤!
「只要你能指認出她是不是公主殿下,咱家保證為你在臨安城尋一處宅子,再給你三輩子也花不完的錢財,如何?你的子女,咱家也可以給他們安排個差事。」
陳嬤嬤年約四十歲左右,靖康之變開封的慘狀她自然歷歷在目,若不是那日出宮辦差,她也會隨同其他宮人一道,被擄北上。
能在臨安有一處安穩的住處,好過在開封時刻擔驚受怕。
「只要能見到她,奴自然能認得出她是不是公主殿下。」
康履對這個答覆很滿意,「明日傍晚時分,你只需到她府上,只說是生活拮据,求她救濟一二,她自然會出來見你。」
……
【開封府邸】
和自家大哥、老爹計較好之後,趙瓔珞轉回府邸,剛歇下沒多久,就聽管家周旺說一個婦人求見,想要救濟一二。
「這事你自去安排,她或去城北小鎮,或去醉芙蓉幫工都可!又何須問我?」
身心有些疲憊的趙瓔珞並不想見客。
「可那婦人說非要見你一面!」
趙瓔珞見此,只好命那婦人來見,罷了,見一面就見一面,她如此執著應該有什麼難言之隱。
陳嬤嬤進得大廳,抬眼就看到了端坐在正廳的趙瓔珞。
「哎呀!我說這民間畫像怎麼就這麼像公主殿下,原來還真的是殿下!一別這三年,可教奴好想!」
趙瓔珞心中一驚,定睛一看,卻是她的乳母,陳嬤嬤。
管家周旺有些疑惑,公主殿下?這婦人莫不是得了什麼失心瘋?這明明是郡主。
「你這婦人,這是郡主,並非公主殿下,你莫不是認錯人了?」
「奴親自乳公主殿下三年,又悉心照顧十四年,怎麼會認錯?殿下還記得奴親手做的糖葫蘆嗎?那是你最愛吃的。」
趙瓔珞暗道不妙,糟!難道自己的身份就要被這個乳母給拆穿?她怎麼會尋到自己府上?
如果被她給傳揚出去,或許會壞了自己大事!
「周官家,你且下去安排給這位嬤嬤一個差事,其餘人等也下去。」
屏退眾人之後,趙瓔珞站起來,走到陳嬤嬤跟前,拉著她坐了下來。
在這具身體的記憶力,自己和這位乳母的過往還算不錯,她待自己也如同自己的親生子女那般,所以趙瓔珞並不想為了隱瞞身份而為難陳嬤嬤。
但是,她要搞清楚陳嬤嬤來這裡的真正意圖。
「嬤嬤這兩年可好?」
「哎!那年金人打進開封,奴僥倖逃過一劫,可多年積攢下來的銀錢俱都落在了宮裡,奴只好返回郊外的老家做一些針線活維持生計,日子那叫一個苦喲。」
陳嬤嬤話匣子一打開,就有點收不住,趙瓔珞好不容易耐心聽她講完,開口問道,「嬤嬤既然知道我有可能是公主,怎麼不早日投靠於我?」
陳嬤嬤嘆了口氣,「太上皇南歸,公主們也都一同回來,可坊間傳聞公主殿下未一同南歸,有可能遭遇了不測!當時奴還哭了好一段時日。」
「後來公主殿下的畫像被傳,奴只是看到了畫像,猜想是公主,可並沒有十足的把握確定,也就老實在家呆著,直到近日都知康履找到奴,讓奴上門指認,這才……」
趙瓔珞頓時明白過來,這康履大約已經猜出自己的身份,但為了求證真假,故而才遣自己的乳母登門指認。
「康履可是許諾了嬤嬤什麼?」
陳嬤嬤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他答應給奴一處宅子和一些過活的銀錢。」
「如果我讓嬤嬤守口如瓶,不告訴他真相呢?」
陳嬤嬤有些疑惑地問道,「卻是為何?難道那康履還要為難公主不成?」
趙瓔珞長舒了一口氣,「總而言之,我跟康履是敵對關係,箇中緣由嬤嬤還是不知道為好,若貿然卷進來,恐怕惹禍上身,只要嬤嬤不對他吐露真相,他許諾的,我自然也能給你,只多不少。」
陳嬤嬤雖然想求個安穩,但到底是養育了趙瓔珞十七年,在她看來,公主殿下就是自己半個女兒,感情和財富比起來,她最終選擇了前者。
「公主殿下說哪裡話,既然那康履是你的對頭,自然也是奴的對頭,他的那些許諾,奴寧可不要。」
趙瓔珞點點頭,對她的回答非常滿意,「既如此,嬤嬤回了他便是,待他南歸,這府里上下,就辛苦嬤嬤多打理操心了。」
陳嬤嬤一聽說趙瓔珞要將府里內事交給她,喜不自勝,「奴自當盡力,和之前一樣服侍公主殿下。」
「記住,任何時候都要稱我為郡主,萬勿走漏了身份。」
「奴明白!奴明白!」
……
陳嬤嬤的消息,讓康履百思不得其解,難道這沈婉淑真就是天神下凡?挽大宋江山於即倒?不然一個小娘子,怎麼就打敗了金人大軍?
可陳嬤嬤的話,又不得不讓他相信,是自己的猜測有誤!
如今開封這邊太上皇和先皇帝俱都歸來,又有宗澤、韓世忠等良將輔佐,更有沈婉淑這個大宋第一富人扶持,一切似乎都朝著不利於官家的趨勢而去。
那沈婉淑執意迎回太上皇和先皇帝,莫非是要扶持先皇帝重登皇位?自己成為輔國大臣?還是她要效仿先唐武瞾那般稱帝?
康履越想越害怕,最終決定即刻返回臨安,告之官家。
【臨安】
康履的消息還沒傳來,自家老爹的第二封書信又至,令趙構更加頭疼,書信中不僅再次要求他撤銷之前詔書,還命他對宗澤、韓世忠、岳飛、王再興等大加封賞。
節度使、刺史、知府……
要封賞的全都是一個個的實職!
甚至還特意命他解除對沈婉淑私兵規模的限制,授予她無限制招募河北義軍!
這樣的封賞,令趙構感覺到了一絲絲隱憂。
最讓他感到憂慮的是,自己的皇兄趙桓回來了!
他的回來,將是對自己皇位最大的威脅!
如果想消除這個威脅,就必須將太上皇和皇兄移駕臨安,以防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