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萬萬沒想到,就在他離開沒多久,一襲男兒裝打扮的趙瓔珞從官道旁樹林裡冒了出來。
與上回假扮成趙洛的形象不同,這次她給自己貼上了兩撮鬍子,還在眉毛也化得濃郁了一些,臉色也畫黑了不少,像是個師爺或者教書先生。
「走了?」趙瓔珞朝後面看了一眼。
蔣老四回答道,「走了!」
「很好,啟程!到陳留之後,走水路,爭取五日後抵達臨安。」
「文博淵已經在陳留碼頭候著,到陳留以後我們可立即出發,乘船直奔臨安。」
……
【臨安】
宣和太后聽說隆祐太后薨了,既感到意外,又有些高興,終於,再也沒有跟自己一樣有著太后的名分。
不說那女子是不是真的公主,單就不服官家管束這一項,她就有足夠的理由出面為自家兒子掃清障礙。
「傳詔下去,告訴世人,真正的公主趙瓔珞已經在前年去世了,被擄北上的時候,因為染了風寒又沒有及時治療,病重而亡!開封那個趙瓔珞假冒公主,又有謀反之意,罪大惡極!各路大小官員應恪盡職守,興兵討伐假冒之人!」
太后放出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臨安,並以星火燎原之勢繼續向外擴張,趙瓔珞一行剛到陳留,就聽到了消息,還在城牆上看到了討伐檄文。
趙瓔珞冷笑一聲,「宣和太后真夠著急的,隆祐太后剛入葬,她就迫不及待要對我下手,真後悔將她一併從北方帶回來,養虎為患。」
蔣老四低聲問道,「殿下,是否立即返回開封,應對突發狀況?」
趙瓔珞擺了擺手,「開封自有宗澤、岳飛他們坐鎮,更有我父皇、哥哥主持大局,她區區一個太后的詔令,還管不了開封,我們繼續前進。」
她隨後一夾馬肚子,出了陳留城,直奔城郊的碼頭而去。
趙瓔珞剛到碼頭,就看到文博淵帶著一艘有三層樓高的大船停泊在碼頭。
這艘船和之前在黃河之上的戰船又有所不同,船體寬闊,在運河上行駛很是平穩。並且外面都被鐵皮包裹,裡面的裝修也豪華無比。
見她過來,文博淵帶著其餘幾十名船夫向她行禮,「殿下,請上船。」
趙瓔珞微微頷首,算是回禮,之後便大步朝船隊走去。
「準備開拔!」隨著她一聲令下,船隊緩緩啟動,駛向了江心。
……
船隊在江中行駛的極穩,趙瓔珞站在船頭,凝望著滾滾江水,此去臨安務必要打上百分之百的精神,稍不留意就可能被識破,交代在了臨安。
如今開封精兵數十萬,又有岳飛、王善等良將,再加上大哥和爹爹的支持,料想這宣和太后掀不起什麼風浪。
略吃了點東西之後,趙瓔珞又出艙來到了甲板上。
此時已經是夕陽西下,途徑的村莊炊煙裊裊,時不時見到孩童在岸邊嬉戲,一片祥和。
蔣老四走到她身邊恭敬地說道,「殿下,王再興將軍傳來的消息,苗圃和劉正彥二人已經被抄家問斬!」
趙瓔珞心中一驚,「怎麼如此快?」
「勤王軍到達叛軍駐紮的臨平,大將陳思恭率軍大破叛軍苗翊與馬柔吉,挺進北關。苗、劉二人率精銳兩千人懼怕城破之後性命不保,拿著趙構所敕賜鐵券逃出臨安。官家下詔只追究苗傅、劉正彥、王鈞甫、馬柔吉、張逵等的責任,其他軍官士兵皆不追究,於是苗圃、劉正彥的部下譁變,將二人綁縛臨安。官家下令斬於鬧市。」
趙瓔珞嘆了口氣,「苗圃、劉正彥二人有勇無謀,雖是抗戰派,然存有升官發財的私心,所以結局如此也在意料之中。」
「那我們接下來……」
「到臨安後,按照我之前的計劃,讓王再興跟以朱勝非的主戰派接觸一下,倘若能拉攏過來,將來必有大用。」
「小人這就傳消息去!」
【臨安】
趙構將苗圃、劉正彥二人處斬之後,心中暢快了許多,但開封那裡脫離了他的節制,讓他如鯁在喉!
如今自家老爹和諸位兄弟都在開封,自己那個妹妹又手握數十萬精兵,倘若擁立其中一個為帝,事情就麻煩了。
幾日的煩憂,再加上暑熱,他很快就病倒了。
宣和太后見趙構病倒,心中對趙瓔珞的恨意又多增加了幾分,連帶著自己的丈夫趙佶和其他宗室也一起恨。
「傳信給太上皇,皇兒病危,請太上皇和諸位皇子立刻啟程前來臨安主持大局。」
……
趙瓔珞的大船行徑不過數日,便抵達了臨安,和宏偉大氣的開封相比,臨安的布局倒像是江南女子那般,處處透著精緻。
沒有北方的戰亂,臨安的煙火氣和脂粉氣濃郁很多。
趙瓔珞在臨安城外換乘小船,悄悄進入城中,她這次的身份是開封一家大戶人家的師爺,所以並未引起宣和太后的注意。
臨安城內的生活氣息十分濃厚,街道兩旁的商鋪琳琅滿目,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趙瓔珞深吸一口氣,感受著江南的風光。
「殿下,王再興盤下的酒樓就在御街不遠的地方。」
蔣老四待趙瓔珞下船之後,指了指御街的方向。
趙瓔珞點了點頭,二人便步行朝御街走去。
沒走多遠,趙瓔珞突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這位客官,看看我們家的上好酒樓,環境優美,菜品可口,價格公道……」
趙瓔珞微微皺眉,這個聲音是……
她轉頭一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街邊,那人正是早她一步來到臨安的王再興。
王再興也看到了趙瓔珞,他先是愣了一下,之後立即朝她拱了拱手,「您到了,孔師爺,請上樓,請上樓!」
趙瓔珞微微一笑,乾咳了一下,「這就是你盤下的酒樓?」
「正是小人盤下的一間小酒樓。」
「好,讓我且進去看看,這酒樓究竟值不值那個價!」
王再興領著趙瓔珞進得酒樓,一直把她領到二樓一處僻靜的房間後,才收斂了笑容,「見過殿下!」
趙瓔珞擺手示意他不必多禮後,開口問道,「臨安這邊情況如何了?」
王再興開口說道,「已經與朱勝非聯繫,但朱勝非並未答應相見。」
趙瓔珞點點頭,「朱勝非有一顆忠心,沒有馬上見你也很正常!再尋找機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