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真的要打？
往前推進？
在場一眾大臣面面相，都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見此狀況，趙禎走到地圖前，張口解釋道，
「不論元昊此次派遣大軍，目的到底是回還是吐蕃，但是總歸不會是帶著大軍出去逛上一圈就回來，仗是一定要打的，如此一來，要耗費的人力物力必然不少。」
「若是元昊想要一舉建功，拿下回或是吐蕃的話，那麼，必然是要舉西夏大半國力而為之。」
「這對我大宋而言，不是一個好機會嗎？」
這話的含義已經不能再明顯了。
但是，在場的大臣們，依日有些不敢說出口。
在他們的概念當中，從來就只有防禦，雖然經過了趙禎不斷的洗腦之後，在面對西夏時，他們總算是開始考慮一旦戰爭爆發，該如何反擊的問題。
可是，要說主動出擊，就實在是有些超出他們想像的範疇了，因為這不僅超出了他們過往的經驗，也有些不符合他們一貫以來秉持的觀念。
不過，相較於文臣的保守，曹瑋這樣的武將就更加純粹一些，看著地上鋪開的地圖，他臉上露出一絲興奮之色，道。
「陛下說的對啊，不管元昊的目標是回還是吐蕃，這五萬大軍一去，必然要牽扯他極大的精力。」
「以如今党項的能力而言，是決然做不到雙線作戰的，陛下，臣以為，我們可以派遣使者到回和吐蕃去，不管他們是哪個被元昊盯上了，我們都可以聯絡另一方，遊說其同我大宋一同出兵。
「如此一來，元昊三面受敵，必然難以支撐！」
不得不說，曹瑋現在的狀態明顯有點上頭。
趙禎只是說要讓大軍向前推進，他就已經開始考慮，要聯合回和吐蕃，一起把西夏給包餃子了。
當然，這般激進的方案，肯定是不行的。
中書當中，王欽若遲疑片刻，率先出言反對，道。
「陛下，臣以為曹副樞所言，太過激進了。」
「且不談如今我大宋也沒有做好和党項開戰的準備，即便是臣等這段時間竭盡全力，勉力為之，也未必就真的能大勝。」
這話聽著有些煞風景。
但是，王欽若之所以這麼說，倒也並不全是因為他是文臣，不想打仗的緣故。
「陛下，元昊這段時間，對我大宋還算恭順，貿然出兵，而且是聯合回鵑，吐蕃一同出兵，名不正言不順，此為其一。」
「回鵑和吐蕃，雖然都跟元昊素有舊怨，但是，西州回鵑自從此前與元昊一戰後，士氣低落，
不斷外遷，吐蕃近兩年來，內部也不穩定，政局十分動盪。」
「他們到底會不會願意在此時出兵，也是尚未可知之事。」
見此狀況，李迪也開口道。
「不錯，這次元昊特意將自己的嫡子送來，就是為了暫時穩住我大宋，讓我們師出無名，若是執意動兵，則失了王道之義。」
事實上，到了王欽若和李迪這樣級別的官員，早就已經不是固守經義的腐儒了。
但是，他們依然很看重名正言順。
究其根本，是因為師出有名和師出無名，是會直接影響到局勢的走向的。
且不談無故征伐西夏，對於周圍其他小族的影響，就單是遼朝，只怕也會因此而感到不安。
一旦遼朝下場，那麼，局勢就更加變得不確定了。
當然，這只是一個方面，作為文臣，王欽若等人是很擅長把師出無名變成師出有名的，但前提是要有能夠打贏的把握。
而現在的問題，就恰恰在這。
「陛下，臣以為如今還是應當稍安勿躁，大軍可以往前，但是，不可過分逼迫元昊，否則的話，他全力反撲之下，我大軍恐怕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李迪的態度還是很鮮明了。
他並不反對向西夏用兵，只是覺得曹瑋的建議有些過分冒險。
聞言，趙禎也點了點頭，道。
「所言有理，朕也覺得，聯絡回和吐蕃的舉動有些不妥，如今前往這兩處的路途，都被元昊截斷，若是派出使者，很容易被元昊察之，不可操之過急。」
「不過，大軍不能回撤，還是要繼續往前！」
目光在眾人面前掃了一圈，趙禎直接就堵住了他們可能要說的話。
見此狀況，在場的宰執大臣們不由有些無語。
這皇帝陛下也真是的，怎麼就這麼不信任他們呢？
這不也沒人說一定要撤嗎，雖然他們的確有這樣的想法就是了。
「陛下這是打算，要和党項真的開戰？」
殿中略微沉默了片刻之後，一直沒有開口的呂夷簡總算是開口問道。
這句話的口氣謹慎，看得出來，呂參政是配釀了一下的，儘量讓人聽著更像是客觀的詢問，避免讓人覺得是在帶著反駁的反問。
不出意外的是，隨著這句話說出來，殿中所有人都看向了趙禎，目光當中帶著一絲緊張。
從心底里來說，在場的大多數人，其實還都是不想打的，如果要是換到幾年前，皇帝說出這樣的話，那麼，只怕此刻殿中早就已經吵翻了天。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
如今，這些宰執心裡都非常清楚，如今的皇帝陛下，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剛登基的小官家了。
諫院被併入御史台，中書兩府也經過了一波大換血，舍人院之事，不僅將自己折了進去，還讓皇城司打出了赫赫凶威。
不誇張的說，以現在的朝中局勢而言，皇帝不說是一言九鼎，言出法隨，但是，真的想要做的事，也很難被攔下來。
而偏偏，他們眼前的這位陛下，又是一個心中有主意的人，一旦下了決定，想要改變是很困難的。
剛剛他們的那番話，其實已經是在委婉的勸諫了，但如果皇帝不聽，那麼，他們也實在沒有太好的辦法了。
總不能，真的鬧出個宰執大臣皇城司數日游吧-—」
所幸的是，趙禎也並非是莽撞之人，見到眾人緊張的神色，他搖了搖頭，道。
「你們放心，如今我大宋也尚未備戰，朕自然是不和党項直接開戰的。」
簡單的一句話，讓眾人心頭微微一松，但是，這話中隱隱透露出的另一重意思，卻又讓他們有些不安。
果不其然，緊接著，他們就聽到，皇帝又補了一句，道。
「元昊若是不興兵起戰，那麼，朕自然也不會主動與他打仗，但是，元昊若是非要開戰，那也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這話說完，讓原本眾宰執放下一半的心，又提了起來。
與此同時，他們也有幾分迷惑要知道，剛剛皇帝還說，要讓大軍向前推進，可這會又說，不會主動和西夏打仗。
還有，什麼叫元昊非要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