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老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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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7章 老丈人

  聽到張從訓的稟告,趙禎抬起頭來,卻並沒有急著叫人進來,而是問道。

  「人是你帶來的,覺得如何?」

  聞言,張從訓稍一,從懷中拿出兩枚金錠,恭敬的放在了趙禎的面前,

  道。

  「回官家,這是他剛剛在宮外塞給臣的,不過,卻沒有提什麼過分的要求,

  只是一再說,陳婕妤在宮中無依無靠,讓臣在官家面前,替陳婕妤多多美言。」

  於是,趙禎拿起面前的金錠,掂量了一下,不由笑道。

  「此人出手倒是大方。」

  這金錠份量可不輕,每個都少說得有二兩重。

  近段時間以來,為了籌備錢莊一事,趙禎讓皇城司詳細打探了京中的物價。

  民間多用銅錢,黃金白銀向來稀少,所以,也就導致金價很高,普通的金子都得換成銅錢都得一兩十三四貫錢,更別提,成色這麼好的足金錠。

  保守估計,這兩錠金子,至少值六七十貫。

  開封城應該算是大宋物價最高的地方,但即便如此,如今城中的糧價,也不過一斗三十餘文。

  換句話說,光憑著這兩錠金子,便足夠平民百姓一家三口一年的生活所需了。

  說著話,趙禎意味深長的看著一旁的張從訓,道。

  「你就這麼拿給朕看,不怕朕斥責你收受賄賂?」

  在御前侍奉也算有一段時間,張從訓對趙禎的脾氣,自然是有所了解的,當下拱了拱手,道。

  「官家明鑑,您之前教導的話,臣一直銘記於心。」

  「為宮中內臣,重在忠誠二字。」

  「這金銀財寶,臣收下,是因為官家准臣收,您若不准,臣自然半點不敢收受。」

  「而且,臣的身家地位,都是官家給的,若非得官家倚重,誰又識得臣一個宦官是誰呢?」

  「臣性愚鈍,所行之事或有不妥,但官家仁慈,即便是臣真的犯了錯,您也定會善加教導。」

  「可若臣欺瞞官家,那才真的是有負聖恩,罪該萬死。」

  這話一出,趙禎的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意,將面前的金錠往前推了推,道。

  「你倒是越來越會說話了,收著吧,朕不貪你這兩錠金子!」

  於是,張從訓也不推辭,拱手謝恩之後,便上前重新將金子端進了懷中,隨後,又繼續道。

  「官家明鑑,據臣觀察,這位陳子城,的確是一個長袖善舞之輩,之前派出去的,跟他有所接觸的人,回來之後,都對他多加誇讚。」

  「所以,恐怕恐怕不止是臣,這些日子他能接觸到的宮中之人,他應該是都打點過了。」

  聞言,趙禎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不過,卻沒有多說什麼,只道。

  「朕知道了,召他進來吧。」

  是於是,張從訓拱手退下,不多時,便帶著一個四十多歲,穿著樸素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臣子城使陳壽,拜見官家!」

  此人便是陳熙春的父親,陳壽。

  他早年經商,後來定居京城後,捐了一個子城使的官。

  不過,說是官,但其實連品級都未列,嚴格意義上來說,只能算是胥吏,連穿戴官袍的資格都沒有。

  他這樣的人,雖然說費盡心思,搭上了楊太妃娘家的路子,但是,也只是想給自家女兒謀個高嫁的籌碼而已。

  可誰曾想,這運勢一來,竟然直接讓女兒在宮中得了位份,他自己更是一躍成了皇親,甚至得蒙皇帝親自召見。

  毫不誇張的說,這段日子下來的經歷,讓陳壽到現在為止,都恍恍惚惚,覺得跟做夢一樣。

  「熙春既然入宮受封,你也算是朕的長輩,不必多禮,平身吧!來人,賜座——.」

  雖然說大宋並不像其他朝代一樣重農抑商,但是,人們千年來的觀念,是難以改變的。

  作為一個商人,陳壽平時的日子雖然過的不錯,可在那些達官貴人面前,往往連頭都不敢抬。

  別的不說,光是他搭上的那位楊太妃的娘家叔叔,是個附庸風雅的主,成天辦什麼詩會酒會,錢全都是陳壽出的。

  可即便如此,人家還是瞧不上他,酒席上連個座位都不給,後來,還是他費盡心思,花大價錢找到了一份王羲之的真跡,對方這才肯答應,幫忙將他女幾送進宮裡,到太妃娘娘身邊學習禮儀。

  如今,面對著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口氣態度卻這般溫和,越發讓陳壽腳底下輕飄飄的,好像是浮在空中一般,儘是不真實之感。

  不過,所幸的是,他入宮之前就做了諸多準備,對可能出現的狀況,都儘可能的做了應對,雖然此刻心中緊張不已,但是,他還基本能夠保持理智,吞了口唾沫,道。

  「官家言重了,小女能得太后,太妃和官家的青眼,侍奉御前,是十輩子修來的福分,臣不過區區一子城使,豈敢擅自以官家長輩自居。」

  雖然說,民間都把皇帝的妃子父親,尊稱為國丈爺,但實際上,真正算得上國丈的,就只有皇后的父親。

  陳壽也算是跟一些貴人打過交道,知道貴人們最忌諱的,就是沒有分寸,所以,他沒有因為趙禎的態度溫和就掉以輕心,反而愈發謹慎起來。

  不過,他這話一出,趙禎倒是不由挑了挑眉,心中對陳壽的評價又高了一層。

  要知道,作為一個商人,對於陳熙春是如何被冊封的,他肯定是不清楚的。

  所以,按道理來說,他要麼直接謝趙禎這個官家,要麼謝將陳熙春留在身邊的楊太妃。

  可是,陳壽話中無意之間,卻把劉娥擺在了前頭。

  這麼一來,要麼就是,他對宮中的地位身份有清晰的認知,要麼就是,他提前打探了消息,知道冊封的旨意,是劉娥親自下的。

  兩者相較,趙禎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畢竟,陳壽這般習慣察言觀色的商人,肯定知道怎麼討好人,既然在皇帝面前,自然是要奉承皇帝。

  他既然這麼說,大概率就是得到了一些內幕消息。

  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

  關鍵的是,從張從訓說的話來看,他並沒有找張從訓來打探這些消息,所以,應該是從其他的內侍口中得知的。

  可是按理來說,這種事情,應該是問張從訓這個御前侍奉的內宦,更能得到真實信息才對。

  不過,陳壽出手這麼大方,卻沒有討要任何的消息,在趙禎看來,反而是更聰明的舉動。

  什麼樣份量的人,辦什麼樣份量的事兒,張從訓既在御前侍奉,那麼,他的人情當然是要放在最關鍵的時候用的。

  從這一點來說,陳壽的商業眼光,倒是足夠獨到,怪不得他能夠立下這麼大的家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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