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覺的策略還算奏效,當種彥謀的大軍乘船從滄州出發,抵達位於平州南部的灤河河口時,他發出的斥候就飛馬將消息傳回了平州城。→
這消息一到張覺耳朵里,整個平州立刻進入了緊急狀態,整個平州有三座大城,呈一個三角形的形狀分布,分別是位於北部的平州城,這也是張覺的駐地,平州的州治所在。
還有西南的灤河沿岸城池,灤州,東南的營州。
想要進攻平州城,首當其衝的自然是灤州了,不過張覺並沒有在灤州做太多的防禦,反而是將全部兵力都收縮到了平州城。
這全都是上次大戰之後張覺對於種彥謀此人留下的印象導致的,種彥謀一往無前銳不可當的氣勢讓張覺沒有自信守住灤州,畢竟相比起州治所在的平州城,灤州城防實在不堪入目,硬要堅守只能是自討苦吃,甚至還有被包圍全殲的危險。
倒不如將全部兵力投在平州,試一試種彥謀的成色,如果難以堅守那就直接引金兵入關,直接投降金國,要知道在名義上宋金兩國可是實打實的同盟,張覺自信種彥謀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進攻盟國 軍隊。
到時候平州成了金國的地盤,他種彥謀能奈我何?
張覺想的很好,不過兵力在平州不代表灤州城就拱手讓給宋軍了,他還是留了些人在裡面的,配合當地的民兵還是能拖延個幾天時間的。
平州,灤河。
河岸邊的一個小碼頭上,與碼頭大小嚴重不符的海船堪堪進入灤河沒多久就沒法寸進了,只能選擇一個地方停靠下來,也得虧這附近有個碼頭,不然就只能退往入海口尋找地方擱淺了。
碼頭上,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在這初春的季節宿武軍漢子皆各自褪下衣袍,光著膀子搬運著糧食。
這可是作戰的基礎,沒了糧食一切都是浮雲。
至於寒冷?和之前十二月份,一月的天寒地凍相比,這已經算是暖和的了,再者經過兩年時間的改善伙食,宿武軍上下身體素質都不再是原本那群窩在苦水井的流民了,個個早已是身強體壯,全副武裝跑個十里路也不會大喘氣的那種。
卸下糧食,輜重的同時,一支騎兵部隊已經沿著灤河開始北上,探索四周地形地貌的同時,甚至還抓了幾個遼國斥候。
當韓世忠抓獲的斥候送回種彥謀這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在碼頭的周圍,已然是立起了一圈拒馬,還有一條剛剛被挖開不久的溝壑。
軍營內,種彥謀目光絲毫不亂,注視在面前的地圖之上,看的地圖越多他越發現,相比起窩在大帳內看地圖,不如實地考察來的真實,不過他現在已經是即將做父親的人了,為人夫為人父不管是那一個都讓種彥謀考慮的更多。
他看了半晌,閉目思索一般,腦海中有了定數。
「你說平州軍隊盡數在平州城中,灤州乃空城一座?」
種彥謀問道。
斥候俘虜點頭如搗蒜,連忙回著:「是是是!啊不是!不是空城但勝似空城!」
揪著嘴唇上冒出來的青色鬍鬚,種彥謀眯著眼睛思量,片刻後擺手。
「拖下去吧。」
不聽外面的哀求聲,種彥謀還沒動身就聽見鄧肅說道:「衙內可是覺得灤州有詐?」
他一回頭,就看到鄧肅正面色嚴肅,眼中帶著沉著,顯然不是在開玩笑。
種彥謀見此,只能笑笑:「鄧先生多慮了,張覺此人我從趙學士那裡了解過,性情狠辣是不錯,可惜是個牆頭草一般的人物。」
「空城計?諸葛孔明敢玩,他可不敢,哈哈哈!」
倒不是種彥謀輕視張覺,實在是這傢伙在歷史上就風評很不好,在宋金遼三國之間反覆橫跳,做了這家的二五仔後看到另外一家給的報酬更盛,就轉而投向另外一家,妥妥的老三姓家奴了。
鄧肅默然點頭,他雖然不清楚張覺到底如何,不過從平州所處的位置以及當地的城池就能推算出,張覺手下兵至多不過五千,而且被分到這顯得有些偏遠地方當守將,此人應該不會是一個隱藏的猛將。
陰溝裡翻船的可能不大。
而且經過了上次的大戰,種彥謀的進步飛快,在之前過去的幾個月里,可謂是奮發圖強,讀了不少兵書,他提一下就好,若是一直出言免不得招人厭煩。
兩人談話間,外面走進一人,進了帳內便抱拳說道。
「相公!明哨暗哨都已經布好,附近十幾里都被我領人清了一遍。」
進來的是楊志,他剛才奉種彥謀的命令去清掃周圍了,雖說只是在這碼頭過一夜,可該有的警惕還是要有的,種彥謀在歷史上見過太多因為偷襲而遭遇慘敗的案例了,他可不想在歷史書上留下一筆。
「好,讓兄弟們休息吧,你也早點歇息。」
種彥謀走上前去,拍了拍楊志的肩膀,順勢走出了帳外,看著滿天繁星唏噓不已。
自古皆是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此番戰亂不知道燕雲百姓又要遭受多少磨難了.
潤州,平州守將張覺發來的求救信被當地猛安很重視,因為事關三國事情,所以這封信件馬不停蹄的就被轉交到了東京完顏阿骨打手中。
「楊朴,你覺得這是真是假?」
完顏阿骨打將信件放在案前,待宮人將信拿到楊朴面前他翻閱之後,臉上表情直接就大喜起來。
他當即放下信件,拱手向完顏阿骨打進言:「陛下,臣覺得此乃真事,平州張覺素來為人左右搖擺不定,而且因為和回離保不和被調往平州,在去歲與種彥謀大戰之後更是遭到了叱責,此時心中必定懷恨在心。」
說著說著,楊朴更加的高興起來,他高興的是金國終於能有機會插手燕雲事務了,身為漢人的他最是清楚,別看金國現在氣勢洶洶,而且地盤也不小,實則因為起兵不久,占據的也都是關外苦寒之地,一路勢如破竹靠的都是一股勇氣。
一旦這股氣泄了之後,就再難如此時一般大肆開疆拓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