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沐顯心中回味一番,從懷中將種彥謀給的錦囊摸了出來,「啪」的一聲拍在了桌子上,隨後他環視三人,指著那錦囊說道:「諸位且看吧,這是駙馬給的,如果沒有異議的話自明日起就立刻實行。」
他算是看出來了,文老和陳文華都沒有辦法的話,目前民都洛島上的其他人恐怕也不會有可行的方法,到頭來還是種彥謀的計劃看起來有模有樣讓人信服。
或許,當地土人中可能有流傳的偏方之類,但是先不說他們與土人之間已經到了形同水火的地步,就算是真的有也不見得能在漢人身上產生效果,畢竟福建也不是沒有類似的東西,很多時候這種巫醫之流都只局限於某一個地方,一旦出了地方或是外人來就沒了作用。
錦囊之中是幾張寫滿了行書的宣紙,在文老,陳文華,郭峰三人手中傳遞過後又回到了鄭沐顯的手裡。
「如何?」他問。
「.」
一片沉默,畢竟這是事關近萬漢人性命的大事,誰也不敢隨便說話,若是因為自己的失言而導致墾殖呂宋的工作發生重大擱置,相信沒人能擔得起這個責任。
不過最終還是有人站了出來,對此事進行表態。
「公子若是覺得可行便辦,此次南下我們乃是先頭部隊,公子是隊伍領袖,而且墾殖呂宋本就是駙馬的主意,他能將這錦囊交給公子,便肯定是有底氣的。」
文老一臉肅穆,停靠民都洛島之後的事情進展的都挺順利,如今遇到這道坎也是情理之中,一切就看鄭沐顯如何應對了。
而且種彥謀在紙上寫的幾項舉措似乎看起來頗有章法,不管怎麼說,墾殖呂宋這樁生意里他也是投了錢的,總不可能有人跟錢過不去吧?瞎指揮砸了自己的飯碗這種操作,以目前的種彥謀來看,大抵是做不出來的。
見文老支持,鄭沐顯心裡也有了底,他鄭重的朝文老拱了拱手,「既然如此,那便從明天開始執行駙馬的措施,務必要做到嚴防死守,工程進度慢一些都沒關係,只要保證少死人就行。」
他敢這麼說,主要還是因為自己只是先頭部隊,後面還會有大批大批的流民被裝上船隻帶來此地,不把疾病控制住的話,來多少人也是送命,給島上樹木施肥的。
當鄭沐顯決定依照種彥謀給的計策在島上抵抗疾病時,河北東路,種彥謀看著眼前這兩個小屁孩,心中頓感無語。
現在這年月,雖說沒到兵荒馬亂的地步,可也絕不平穩,河北東西兩路之上還是有不少的馬匪流賊的,這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子就這麼一路過來,如果不是有張迪護著恐怕早都歇菜了。
不過他卻拿這兩人沒辦法,打又不能打,只能罵罵解解氣這樣子。
「膽肥了?嗯?偷跑出來,要是半路上被歹人劫了去,駙馬府上下都要被你牽連的,懂不懂!」
「還有你,允文,你怎麼也跟他一樣不懂事呢?還跟著他一起跑,我看你還是哪裡來回哪裡去吧,駙馬府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種彥謀逮著兩人直接就是一頓陰陽怪氣,趙構已經皮實了,嘻嘻笑著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而虞允文一聽種彥謀讓他回家立刻就愁眉苦臉起來,哀求道:「種哥哥,爹爹臨行前可是說了,如果在東京學不到東西就別回去了。」
「您現在趕我回去,這,這」
他支吾半天,眼眶不禁紅潤了起來,嫩白的小臉襯出一副惹人憐的模樣,種彥謀還沒說話呢趙構這邊就插上了嘴。
「姐夫,你就讓允文留在這吧,你不知道,他聰明的很,以後教出來肯定是二程一般的人物,到時候你有這樣的弟子也是一件好事呢!」
趙構角度刁鑽,說完之後還衝著虞允文擠眉弄眼,示意他趕緊賣慘。
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這小子的動作他還能看不見?種彥謀哼哼冷笑一聲,拽住了趙構的腰帶就拉了過來,甩過一句。
「現在既然你不在東京,我這個做姐夫的就逾越一下,暫代官家管教管教你,去把《武經總要》抄上十遍,抵京之前完不成這事我就得上報給官家了!」
趙構臉龐瞬間就垮了,嘟囔著嘴巴極不情願的起了身離開了營帳。
待到帳內沒有其他人了,種彥謀才重新審視起虞允文來,這個後世力挽狂瀾扶南宋大廈於將傾之際的宰相此時還是個性子溫和的小神童,正被種彥謀的話駭的不能自己呢。
注視了虞允文許久,種彥謀不禁搖了搖腦袋暗嘆一聲,自己的出現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應該,這個之後將會成長為國家棟樑的人才可別被自己給帶歪了,不然華夏民族又得少一位英雄了。
「好了,別磨磨唧唧的了,你跟康王一樣,把《武經總要》抄十遍就行,以後切記不可隨意聽信他人之言,想必你父親也同你說過類似的話,可 即便是如康王之輩也不能輕信,人立足於世間,唯有信任自己方能得以始終。」
種彥謀也不好怎麼教訓他,畢竟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這位的文學素養是要比他高的,深入的說一些道理反倒不如將些淺薄的道理,反而更能促進虞允文的發散思維。
聽著頭頂傳來的那不次於天籟之音的聲音,虞允文臉上登時升騰起喜悅之情,抿著嘴重重的點了點腦袋。
「嗯!允文謝過駙馬教誨!」
望著那舉止有度行為得體漸漸遠去的幼小身影,種彥謀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欣慰,這就是為人師表的感覺嗎?
針不戳!
教訓完這兩個小輩,種彥謀也不能休息,他們兩個能得以安全和自己會面要仰仗不少張迪的護送,而且張迪顯然也不只是護送兩人見自己的,隨他一同到來的還有數百精壯老賊。
如果沒猜錯的話,看那樣子,張迪是把自己的全部家當都帶過來了。
這是要唱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