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內,此時切不可輕舉妄動,韓指揮現在雖然看著兇險,但是那三千人個個是從西軍之中精挑細選的,想要吃掉他們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楊志頭腦很清晰,他平日沒什麼言語但是此刻卻語如連珠,「遼軍恐怕根本就不是要攻韓指揮,真正的目的很可能是衙內,我軍大部是步兵,行動緩慢,縱然去支援也無濟於事,不如靜觀其變。」
他說的頗為誠懇,一副忠厚老實的模樣讓種彥謀遲疑了起來,聽楊志這麼一說,自己確實好像一個軍事白痴一樣,這樣瞎指揮的話不就成了微操大師常凱申了嗎?
「楊指揮此言非虛,遼軍動如雷霆行動飛快,本來衙內軍隊就分成了兩部,若是再抽調兵力出來就危險了。」鄧肅目光遠眺,細細查看著戰場上的局勢,分析道。
身邊兩個重要手下都如此說了,種彥謀也沒繼續堅持,目不轉睛的盯著前方。
萬餘騎兵交戰的場景很是壯觀,兩方都是輕騎兵,本來該互相擺好陣型對沖的,但是因為地形和周圍有種彥謀大軍看著的緣故,耶律大石便捨棄了這一手段,轉而在沖入西軍陣中後與其展開了纏鬥。
在纏鬥上韓世忠占優勢,他的兵比耶律大石的精,而且裝備也好,短時間出現的傷亡里甚至還以遼軍居多。
飛沙走石塵土飛揚間,人仰馬嘶利器碰撞,火花四濺時金鐵交錯之聲驟起,韓世忠身邊圍著一圈又一圈的親兵,他是這支隊伍的主心骨,自然被保護的最深。
儘管知曉這些士兵驍勇善戰遼軍絕對占不到什麼便宜,但是放眼望去儘是密密麻麻的那令人作嘔的遼人髮型時,他也心裡沒多少底。
這才是自出兵以來真正的大戰,遼軍主力實打實的出現了,這種情況下韓世忠不知道種彥謀能不能保持之前的心態,若是心急之下招式亂了難免會被遼人看出虛實。
以步兵攻騎兵本來就困難重重,更何況宋軍主將還是一個沒打過多少仗的年輕人,這不由得不讓韓世忠擔心。
他四下望著,尋找著遼軍兵力薄弱的地方試著能不能突圍出去。
即便是在敵軍數倍於己方的情況下,這三千紀律嚴明作戰經驗豐富的西軍騎兵還是保持了大致上的完整,找到機會完全可以突圍出去。
不然,繼續被這麼拖住耗下去,後果不言而喻。
交戰持續了一段時間,種彥謀坐不住了,他詔令全軍一起朝固安移動,就算速度慢一些也沒什麼,表現出他的意思才是最重要的。
在宋軍朝這邊靠攏的時候,耶律大石心中卻是又驚又怕,他驚的是眼前這三千宋軍騎兵簡直就不像是宋人,軍陣嚴密絲毫沒有破綻可循,而且幾乎每個人都作戰勇猛,如果其他的宋軍也都像這樣.
耶律大石不敢想,他現在的想法就是把這三千人給吃掉,然後好對付剩下的人。
然而往往是天不遂人願,或許是爆炸產生的餘波還在遼軍士兵的心頭蕩漾,或許是這支宋軍在死地之中爆發出了強大的戰鬥力。
總之,在一陣激烈的廝殺聲中,宋軍將遼人的包圍網撕開了一個口子,隨後口子越撕越大,三千西軍就這麼衝出了包圍圈。
耶律大石在馬上看的心中暗恨,不用他發話契丹騎兵就如同附骨之疽一樣尾隨了上去,期間箭矢齊飛馬蹄聲響徹大地。
岳飛躲在城牆的巨石後注視著這一切,他手上的長槍被緊緊握住,心中的緊張無以復加,任誰在不遠處有上萬人馬大戰的情況下恐怕都不會比他好到哪裡去。
不過好在他們這四五千被困在固安城的士兵有城池防護,騎兵沖不進來暫時是安全的。
可這並不代表外面的大戰就和他們無關了,恰恰相反,種彥謀一刻不把遼軍驅逐出去他們就一刻不能踏出固安城。
畢竟沒有重步兵保護的他們,出了城就是一群移動的戰功擺在遼人面前,雖說和種彥謀大軍距離並不遠,僅僅只有幾里的路程,可就是這幾里都能要了他們的命。
所以,當看到韓世忠所部突圍成功的時候,岳飛差點把指甲嵌入手掌里,他激動地喘了好幾口大氣,舔了舔嘴唇準備隨時出發。
畢竟遼軍絕不可能就這麼輕易退去,到時候與種彥謀大軍交戰的時候,他們也能背刺一波,兩面夾擊之下遼軍焉能不敗?
不過他只是一個小小的班長,並不能做出決定,真正拿主意的還是固安城裡的幾個連長。
戰場上情況瞬息萬變,這邊種彥謀剛剛下令軍隊停止前進擺好陣勢,那邊韓世忠就被重新追上了。
種彥謀目光在兩支軍隊上停留了片刻就左右看向鄧肅與楊志:「現在出兵沒問題了吧?」他的語氣有些埋怨,楊志不敢有任務不岔,只是沉重的點了點頭,而鄧肅更是直呼速救韓指揮。
「砰砰砰!」整齊的步伐邁起,位於種彥謀大軍最前方的重步兵開始將盾牌扛在肩上,撐著手上的兵器就動了起來。
跟在其後的是同樣整齊劃一的長槍刀盾手,他們是輕步兵,著的是皮甲,速度要快不少,至於被包在最中間的就是弓弩手以及種彥謀等人了。
相較於策馬奔騰的騎兵來說,宿武軍的速度是慢了很多,但是一股油然而生的穩重感讓種彥謀安心了不少。
與遼人交戰耗費了西軍不少的體力,其實人的耐力是很強的,這些戰鬥在他們眼裡並不算什麼,但是馬就不一樣了,交戰半晌胯下馬匹的速度就明顯的降了下來。
和西軍不同的是,遼軍不僅人多馬也多,幾乎都是一人兩馬不說打的還是車輪戰,一番戰鬥下來西軍氣喘吁吁了遼軍卻還沒熱身結束呢。
僥倖突圍後被追上也是正常的情況。
仗著兵強馬壯以及武器犀利,韓世忠硬是在萬餘契丹騎手的追擊之下,還能且戰且退不停地朝種彥謀方向靠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