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什麼?」種彥謀回頭,只見說話的正是楊志,與韓世忠不同,他要為種彥謀這一萬人馬負責,而且面對遼軍的騎兵,他也不能像韓世忠那樣帶上種彥謀就跑,如果葬送掉了這些兵馬,那他也可以不用回去了。
看到種彥謀回頭,楊志咽下口水,繼續說道:「恐怕敵軍會聚集起大軍抄了我們的後路,目下燕雲地區其他遼軍的動向我們並不知曉,繼續與耶律大石對峙實在不是明智的選擇。」
種彥謀挑眉,「那你是說主動出擊嘍?」
楊志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接著分析起來:「根據俘虜的口供和戰後戰場上的情況來看,衙內給韓指揮裝備的淬鋼箭頭髮揮了大用,而大軍的武器」
他不說種彥謀也知道了,皇天不負有心人,自己在東京搞的這石墨坩堝果然沒有白費心思,裝備在軍隊上戰鬥力直接提升了好幾個檔次。
在遼軍還沒請來援軍和打造好足以防護淬鋼箭矢的防具之前,主動進攻無疑是最符合種彥謀心意的。
他要的是用遼軍這個試金石試一試自己手下的這支軍隊,到底能否承受住大戰,種彥謀也不求成為什麼百戰不退的死士,但至少他花了這麼多的時間精力金錢,出來的效果不能只比京畿禁軍強一點吧?
那種彥謀可太虧了!
「既然這樣,鄧先生,趙學士,你們有什麼意見嗎?」
鄧肅欲言又止之下,默然點了點頭,而趙良嗣更不用說了,他是一個務實派,而且遼軍金軍宋軍都接觸過,從這段時間和種彥謀的軍隊相處之下,就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這他麼種家軍簡直和大宋的軍隊相差十萬八千里,看那整齊的軍容,嚴肅的軍紀,令行禁止,軍隊士氣也很是高漲,仿佛對死亡沒什麼感覺一樣。
這如果不說是宋軍的話,趙良嗣恐怕要認成金軍了,不!金軍可能都沒這麼悍不畏死,也不知道種彥謀是怎麼練的兵。
見所有人都沒有意見,種彥謀便下了決定,明日大軍拔營出發,如果耶律大石還是避而不戰的話,那他也沒什麼顧慮的了,直接攻固安城。
種彥謀不信耶律大石會這麼坐視固安被他拿下,要知道固安一旦被拿下,擺在種彥謀面前通向析津城的道路就將暢通無阻了。
而且據有這兩城,種彥謀可不是退了就扔下城池的,他隨時可以將大宋的其餘軍隊拉過來,形勢大好的話,全面伐遼的時機不是不能提前的。
可以說,耶律大石如果不想讓析津城暴露在宋軍的兵鋒之下,就必須應戰。
翌日。
清晨,今日的風平和許多,但是籠罩在這片天空下的氣氛卻格外的肅穆,岳飛收拾起了東西,將手下人全都集合到一起,隨後和第三連第二隊的其他班組一起組成了方陣。
身上東西的重量還是讓岳飛有些不適應,他已經來了一個多月了,但這這身上的武器,盔甲,被褥等等物品加在一起著實不輕,看了看徐慶他們同樣如此後,岳飛便繼續朝前走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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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陣開動,除了留守永清的部隊之外,其餘的人馬全都聚集在這兒了,如此大規模的動靜自然瞞不過耶律大石,斥候散布在大軍的外圍,種彥謀這邊一動消息立刻就傳到了遼軍中。
譁然,一片譁然。
遼軍的反應很是激烈,以西軍精銳在野戰擊敗他們就算了,宋國向來在奇淫巧技上鑽研頗深,藉助器物之力在小規模作戰上面討得一些便宜還在這些契丹人的理解之中,可現在種彥謀下令大軍前進,一看就是沖他們來的,這是要主動進攻了?
哈圖魯臉色蒼白,被冷風吹得乾裂開口的臉上露出一團不正常的酡紅,他手臂上的傷不重,簡單包紮一下就重新回到了隊伍里,那一場和宋軍的交鋒在他心中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宋軍孱弱不敢戰的固有思維被無情的擊碎,取而代之的是眼前這已經緊緊逼近過來的宋軍軍陣。
軍容整齊,沉寂無聲,武器擦得鋥亮,步子邁的穩妥,這一切都印入哈圖魯的眼中,他舔了舔嘴唇,哈出一口白氣,想到了在順州的妻兒,一時之間竟然有些些許動搖。
遼國大勢已去,現在不止是金人兇狠,就連向來軟弱的宋國也長出了爪牙,自己如果戰死,家中妻兒老小該何去何從?
哈圖魯心中迷茫,和他一樣想法的遼軍士兵定然不在少數,關於這種心思耶律大石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不過他對此並不在意,眼下最重要的是到底要不要和宋軍接戰。
「真沒想到,真沒想到!宋人也敢主動進攻?這可是上萬契丹勇士!他們怎麼敢,怎麼敢!」
耶律大石神情猙獰,種彥謀的舉動實在太過於出乎他的意料了,他本想著即便這麼僵持下去,種彥謀除了退兵也只能無可奈何,難道他們敢無視這上萬騎兵的威脅?
現在看來,好傢夥,這是直接找上門了。
左企弓眼睛眯成一條縫,他活了這麼多年,還沒見過如此無腦的行動,事出反常必有妖,以種彥謀這種尊貴的身份,竟然還甘願置之於死地。
這其中,絕對有詐!
「大石林牙,此事太過蹊蹺,我覺得應該令大軍暫避鋒芒,先觀察一下同時等待析津城的援軍,不可隨意出擊。」
他提議道,七十年的經歷使得左企弓就如同一個老油條一樣,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如今天下的局勢對遼國極為不利,若是在燕雲和大宋全面開戰,勢必會陷入兩面作戰的可能。
虞仲文也是跟著點頭,拱手便道:「吾以為,種彥謀這支新軍,士氣正旺,甲刃犀利,與之死戰即便勝了也必定損失慘重,不如遣人去宋軍大營交涉意見,看看能否和平解決。」
說著,他沉吟了一聲,而後驀的來了一句。
「以眼下形勢,即便是割幾城予宋國也並無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