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說笑了,我高俅哪裡有這個膽子,種彥謀那小子軟硬不吃,明日我定要彈劾他!」
高俅回到殿內,看著注視著自己的幾人,臉上訕訕笑著,嘴裡對種彥謀大加批判,心中卻是思緒萬千。
延福宮外,嚴陣以待的禁軍牢牢把守著各處門戶,任何風吹草動都不會放過。
種彥謀一路徑直走來,自然早早地就被注意到了,一步一步踏著沉重步子朝這邊走來。
種彥謀心中是緊張的,說不緊張那是不可能,任誰知道自己現在正在做的事情可能有不小的機率將導致自己身首異處,都不會不緊張。
不過他知道,緊張也沒用,所以一路都在不停地安慰著自己,種彥謀,你要相信自己,你有種家,有楊家做後盾,在朝中也聯合了不少勢力,你帶來了層出不窮的花樣東西,穿越這一年來,汴梁城的大變樣都是因為你。
呼!
如果出問題,至少莊子裡那兩萬苦水井出來的家丁會死心塌地的跟著自己,相信這幾個月來的改造是沒有白費的,即使聽到種彥謀要起兵造反,也會跟著他。
很簡單,離開了種彥謀,他們就會立馬被打回原形,回到苦水井,前提是還有苦水井讓他們呆。
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過慣了現在一日三餐沒煩惱,每月還能領銀子的日子,誰再敢讓他們回去苦水井等死,那就是他們的死敵!
顯然,即使對方是皇帝老子也不行。
想到這,種彥謀算是安心了一些。
「站住!」
看守宮門的禁軍雖然平日裡嘻嘻哈哈,上街看小娘子沒個正行,可如今發生了這樣的大事,都是些知道分寸的,一個個挺直了腰杆,目光炯炯掃視著周圍,試圖發現一些不軌之徒,等到安定下來,這可是大功一件。
種彥謀,似乎就是送上門的功勞。
「延福宮禁地,現在任何人不得進入,請回吧!」
一個長著滿嘴大鬍子的黑臉漢子粗著嗓子嚷嚷起來,上下打量了一番種彥謀,撇了撇嘴,說完就轉身要走。
種彥謀可不管他,臉色坦然,嘴上說的話卻震驚全場。
「官家駙馬,茂德帝姬之夫,種府種彥謀在此!」
黑臉漢子停住了腳步,猙獰著臉龐回頭,臉上儘是功勞到手的笑容,卻在回頭的那一瞬間傻眼了。
「駙馬!」
種彥謀手上拿著的,是一枚金光閃閃,雕刻著銘文的令牌,上面寫的是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右下角刻了一個小印。
黑臉漢子認得,那是官家的帝印,因為很少見,只出現在幾個兩朝,三朝元老的賞賜中,意義也是非凡,雖然沒有明說,但朝野上下都知道,那是一個類似免死金牌的東西。
見此印如見陛下!
禁軍上下立刻沒了之前的鎮定,不少人交頭接耳起來,甚至連他們的主將在場都不在意。
「怎麼,將軍難道要見印不跪嗎?」
種彥謀冷眼看著他,抬腿走到他面前,將印懟在了漢子臉上。
「咕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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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唾沫下肚,黑臉漢子咬著牙跪倒在地,大喝一聲:「見過駙馬!」
身後禁軍正要一齊倒下,種彥謀大手一揮,「你們就不必了,守好延福宮,任何人不得進入!」
說完,種彥謀看了一眼黑臉禁軍漢子,頭也不回的朝延福宮深處走去。
「啐!」
看著種彥謀漸行漸遠的身影,黑臉漢子抹了一把鬍子,朝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嘴裡罵罵咧咧的,回頭看到不少注視著自己的禁軍士兵,頓時瞪起了眼。
延福宮,雖是清晨,但裡面燈火通明,不少宮女太監在宮闈中穿行,行色匆匆。
種彥謀來這裡的次數不少,對延福宮還算熟悉,總不至於迷了路,找到正殿後,就發現外面站著一群抓鬍子瞪眼,焦頭爛額的太醫。
種彥謀眼神一亮,急忙走了上去。
「幾位太醫,裡面情況怎麼樣?」
事情緊急,種彥謀也不跟他們客套,直接問起最關鍵的。
幾個太醫正為此時焦急著呢,互相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如今又來了一個,爭相說著。
「哎呀,陛下不知怎的,就突然昏倒了,我等奉命來醫治,剛看了一會就被一個道士趕了出來!」
「那道士要為陛下作法驅邪,可這哪裡是驅邪的問題,以老夫多年的醫術做保證,觀陛下臉色,紅潤中帶著一些腫脹,嘴唇發白,耳朵滾燙,脖頸發紅,正是體內毒素聚集之相!」
「袁大人分析的不錯,我等也是如此認為,正要寫方令御醫坊拿藥,就被趕了出來,現在對裡面也是一無所知。」
聽了幾個太醫的消息,種彥謀的心頓時沉了下來,搞不好本來是一個小病,讓那不知道從哪來的道士給治死了就完了!
他正要挪步,身邊一人就「嘶!」的一聲,揪著鬍子指道:「這不是種家小子嗎?」
其他幾人這才回過神來,赫然發現和他們交談的正是種彥謀。
「我乃駙馬,幾位太醫隨我來!」
也顧不得跟他們扯淡,種彥謀直接亮出了陛下給的腰牌,喘著氣說道。
年紀最大的那個太醫還在扯著鬍子伸頭眯眼細看腰牌的時候,其餘諸位太醫已經涌了上來,跟在種彥謀身後就要和那道士斗上一斗。
說到底,其實不是他們對自己的醫術多麼自信,覺得一定可以治好陛下,實在是陛下一出問題,那道士死不死另算,他們可是太常寺登記在冊的太醫,肯定逃不掉。
即使對自己醫術不自信,但總比把陛下給那道士作法好,為了自己的小命,也得拼一拼。
在延福宮正殿外,忽然響起一陣喧鬧,燈光照耀下,是一群人影閃現。
「怎麼回事!」
在正殿中,一個穿著鳳袍,此時正滿臉淚痕的中年女子厲聲輕喝道,臉上的淚痕絲毫沒掩蓋掉女子的風韻,反倒凸顯出一抹別致風情。
在這女子身邊,是一張龍床,上面正躺著昏迷不醒的徽宗皇帝,而在兩人前方,一個瘦小的道士正舞著拂塵,神神叨叨的念著咒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