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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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花石綱,對於徽宗來說,就相當於摸到他的逆鱗一般,頓時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➅9ร𝐇𝕌𝕩.C𝓸м 💲🐉

  之前那幾個蹦跳著大罵「高官子弟」的御史就像是媚眼做給瞎子看,完全被最新的彈劾給搶了風頭,倒是襯得他們如同小丑一般可笑。

  徽宗抬眼望去,彈劾應奉局和禁軍的人是個中書省諫議大夫,名叫李洵。

  人選倒是沒什麼問題,諫議大夫發表發表議論,並無不妥之處。

  但是這是圖窮匕見了嗎?

  直接對朕的花石綱下手?

  徽宗眯著雙眼,看向蔡京。

  只見蔡京臉上卻是一片驚愕,看著李洵,顯然是出乎意料之外。

  唔?

  皇帝覺得事情也許不是他想像的那樣,立刻趕在蔡京之前開口問道:「李卿,你所言屬實?」

  李洵從袖子中抽出一本奏章,高高舉起。

  蔡京看了眼皇帝,伸手去接。

  李洵卻一縮手,瞪了蔡京一眼,將奏章遞給從玉階之上下來的太監。

  皇帝看蔡京被氣得七竅生煙,心中不由得感到快慰極了。

  他從袖子裡伸出手來,拿過奏章飛快地瀏覽了一遍,臉色立刻陰了下來。

  「高俅!」

  面對帝皇的咆哮,高俅不慌不忙,出班侍立:「陛下,臣可以解釋。」

  皇帝一揮手,將奏章重重地扔了出去,摔到高俅腳邊。

  高俅低頭撿起奏章,翻看了幾眼,手持笏板奏報:「陛下,駐地方的禁軍確實會配合當地長官命令,進行一些力所能及的協助,但是這也需要當地出錢,抵充禁軍的軍費才行。

  不過花石綱一事,為陛下效勞,禁軍責無旁貸,破例分文不取。僅去年一年,禁軍補貼花石綱逾三十萬兩銀子,微臣無能,只能如此報答君恩,不敢居功,卻沒想到那朱勔居然是如此行徑!微臣有罪!」

  高俅說著就雙膝跪倒,將笏板放在一邊,卸下頭上的烏紗壓著,深深在陛前叩拜:「請陛下治臣不察之罪!」

  徽宗盯著高俅,過了一會兒,才放鬆了神色:「也罷,此事倒也不是你的錯。諸位卿家,什麼高官子弟的先放一放,議一議這件事吧。朱勔假公濟私,魚肉百姓的事情,該當如何處理?」

  蔡京出班抗辯道:「陛下,此事尚未查明,不可貿然定罪,不如下旨申飭,讓朱勔上表自辯,或可分辨是非黑白。」

  徽宗看著蔡京,沉默不語。

  蔡京手捧笏板,微微彎腰,雙眼只盯著眼前方寸之地。

  過了好一會兒,蔡京都沒等到皇帝的回覆,畢竟年老體衰,身體頗有些搖搖晃晃支撐不住。

  立刻有人察言觀色,出班奏對:「陛下,臣附議!」

  有一個人站出來了,就有更多的人紛紛出班高喊:「臣附議!」

  皇帝如同被他們的聲音給驚醒一般,抬頭迷茫地掃視了一圈:「哦!諸卿且平身,朕已知悉諸卿的意思了。童貫!」

  童貫正站在朝班之中,琢磨著今天這朝會到底是個什麼路數呢,一聽君王呼名,立刻出班站好:「臣在。」

  皇帝指了指他:「卿且去江南替朕看看朱勔在搞什麼鬼,若是如……」

  徽宗看向李洵,卻想不起他的名字,還是旁邊的太監小聲提醒,才接著說道:「如李洵所奏,卿可自專,將朱勔拿下,解回京都交有司發落。」

  →

  童貫心裡一喜,趕緊低頭,掩飾自己的目光,高聲答道:「臣!遵旨!」

  話說到這裡,徽宗直接起身離開,只留下一群大臣們大眼瞪小眼。

  蔡京心中一片冰涼。

  他嘗試試探皇帝的用意,如今已經非常清楚了,皇帝已經不滿到要挖他的根基了。

  蔡京直起身子,揉了揉腰,斜眼看了眼在他身邊的童貫。

  童貫笑嘻嘻地對蔡京拱了拱手:「太師大人,今後幾個月,北邊的事情就拜託太師大人盯著點了。」

  蔡京心中冷笑。

  他看出童貫目光之中全是貪婪。

  「哼!」

  蔡京冷笑一聲,拂袖而去。

  在他身後,童貫哈哈大笑起來,聲震屋宇。雄渾的聲音,幾乎讓人忘記他的身份居然原本只是個太監。

  …………

  朝中發生種種事情,引起的討論也只停留在高層官員之間。

  種彥謀是半點風聲都聽不到的,不過他也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

  「衙內,我等打聽得到的消息,那蔡行正在樓里與朋友飲酒作樂。」

  張三抱拳對種彥謀說道。

  種彥謀抬頭看了眼店招,上寫三個大字:「添福樓」。

  名字倒是喜慶,是汴京城裡數一數二的酒樓,時興的炒菜,佳釀美酒,應有盡有,價錢也相當不凡。

  種彥謀冷笑一聲:「這個時候便出來飲酒作樂,可見不是什麼上得了台面的人物。老高,一會兒你就跟在我身後,莫要強出頭。」

  高衙內可憐兮兮地點了點頭,老老實實地跟著種彥謀,半步不敢離開。

  種彥謀走進樓中,抬腿拾階而上。

  小二和掌柜想要來招呼,被高衙內一瞪眼, 給嚇得倒退,閉嘴不敢說話。

  快到二樓,就聽到一群人鬧哄哄地在頂樓上不知叫喚些什麼,其中有個清朗的聲音特別大:「諸君!今日朝中正在熱議那種家和高家敗壞人心之事,想必今日之後,那什麼『好聲音』就此銷聲匿跡了吧!這正是吾等讀書種子教化萬民的成果!諸君飲勝!」

  「正是!蔡兄乃是吾輩楷模!小弟佩服之至!」

  「為民除害!蔡兄做得好!可惜小弟當時不在,要不然也能共襄盛舉!」

  種彥謀知道找到正主了,輕輕捏了捏拳,一個箭步跳了上去。

  只見這酒樓頂層沒有隔間,四面牆壁都卸下來,直接能看到整個汴京城遊人如織的盛景,正是一片好風光。

  三四十個穿著儒衫的年輕人或坐或立,熱烈地暢飲歡呼,席間還有不少嬌滴滴的女子倚在他們懷中勸酒痴纏。

  這還是上午,就已經有幾個人喝得面紅耳赤,舉止更是不堪入目。

  種彥謀心裡搖頭,高衙內真是窩囊極了,就這幾十號被酒色掏空身子,四體不勤的讀書人,居然能把他們戕害成那副模樣。

  他上去就是一聲大喝:「白日宣淫,狎妓酗酒,這就是你們太學生的學業?這就是你們的教化萬民?真是壞了聖人招牌,給我打!」

  從種彥謀身後湧出一大群穿著青衣小帽,五大三粗的家丁,手持棍棒,毫不留情地撲了上去。

  剎那之間,溫柔鄉化作修羅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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