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次旱情範圍不大,但卻厲害。💛🐜 6➈𝔰hⓊⓍ.ᑕ𝐨ⓜ 💋♟汴梁周邊的水源雖說水位很低,但灌溉還是夠了,所以旱情還好, 就是那些遠離河流的村子,怕是要難熬了。」
汴梁有最多的官吏,最多的軍隊,所以消息飛快就傳進宮來。
趙曙問道:「可有辦法?」
「挖井。」韓琦說道:「挖井很麻煩,那麼多田地……但臣已經安排下去了,讓他們儘量打井澆灌。」
趙曙心情不渝, 「汴梁周邊多年未旱, 官吏們都懈怠了吧?」
「是。」韓琦也恨得牙痒痒的,「那些官吏輕忽,導致那些溝渠大多堵塞,此次旱情一出,原先的水利大多都廢掉了。否則汴梁哪裡會擔心這個。」
汴梁坐擁龐大的水系,水利資源大抵冠絕大宋。
但越是如此,遭遇旱災後就越顯得恥辱。
「查!」
趙曙怒道:「包拯呢?他到哪了?告訴他,嚴查!」
他鼻息咻咻,韓琦擔心他犯病,就微笑道:「陛下放心,包拯出去,若是拿不到人,他怕是沒臉回來。」
曾公亮心領神會的道:「是啊!包拯在三司待久了,每日案牘勞形,怕是早就盼望著能出去咆哮一番,臣覺著那些官吏怕是會顫抖吧!」
他突然苦笑道:「說句私心話, 陛下,臣真是怕了包拯,巴不得他最好去了外面為官別回來,不然每次聽到他的咆哮, 臣哪怕不心虛,可依舊會覺得心顫。」
這位是被包拯的咆哮弄出了一點小毛病。
趙曙的火氣漸漸消散,這時有人來稟告。
「陛下,大王在城外的陳埠村……他……他在挖渠呢!」
啥?
趙曙有些暈,「他挖什麼渠?」
來人說道:「那陳埠村遭遇了旱情,大王帶著一村的人在挖渠,準備挖到汴河邊上引水灌溉。」
「嘖!」
趙曙有些頭痛了。
「他是皇子,怎麼跑到那地方去了?還挖渠……」
這個兒子的特立獨行讓趙曙有些頭痛,所以就多了幾分尖刻,「他是皇子,不是官吏,更不是農戶……」
作為皇子,你需要的是全局視野,而非是局限於一地一人。
當然,作為皇子,你需要作秀,但要選對地方和事情。
去幫農戶挖渠,在這個時候你覺得合適嗎?
他苦笑道:「那些溝渠一挖就是十天半月,到時候他半途而廢,不知道多少人會譏諷。年輕人做事就是衝動啊!不過諸卿想來也曾經歷過……朕那時就是這樣,做事衝動,路見不平就會不管不顧……年輕……真好啊!」
韓琦說道:「是啊陛下,當年臣面臨考試時,只覺著渾身發緊,腦子發蒙,一直在默念自己能中舉,和瘋子一般。」
曾公亮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所以就裝模作樣的嘆息道:「那年先帝登基,臣父令臣進京恭賀,先帝仁慈,封了臣的官,可臣那時得意洋洋,意氣風發,只覺得天下再無事物能攔著自己,就婉拒了……如今想來,臣當時真是輕浮!」
這個曾公亮,真特麼不像話!
韓琦瞥了曾公亮一眼,心中警鐘長鳴。
大伙兒說這些就是在自曝其短,讓官家安心。皇子年輕衝動了些,可咱們誰沒年輕過?誰沒衝動過?所以出去別說皇子的壞話,見到別人說要呵斥。
這就是趙曙和韓琦說那些話的原因。
可曾公亮不同,這貨當年奉父親的命令進京恭賀趙禎登基。趙禎就喜歡用官職來砸人,覺得這個年輕人順眼,就順手砸了個大理評事。可誰曾想曾公亮心高氣傲,壓根看不起蔭萌的官職,於是乎就婉拒回家了。
哥要科舉出仕,不稀罕你給的官職。
又等了兩年,曾公亮參加科舉,一舉高中,從此就走上了人生贏家的大道。
可在這個時候,這個場合,你曾公亮炫耀這個有意思嗎?
韓琦的這一眼讓曾公亮心中暗爽。
你年少中舉,哥也不差啊!
兩個宰輔在別苗頭,趙曙視而不見。
「陛下,邙山書院開始集結了。」
「什麼?」
……
書院裡,沈安站在前方,數百師生列陣。
「汴梁遭遇了旱災,無數農戶面對著開裂的土地,乾枯的麥子欲哭無淚,咱們該怎麼辦?」
來求援的侍衛站在邊上有些懵。
趙頊讓他來是求方案的,可沈安得了消息後,就讓書院全部停課,所有人列陣。
再看看邊上的鋤頭鏟子,這是要幹啥?
沈安沉聲道:「天災無情,可人有情!某教導你等要以天下為己任,可什麼是天下?一草一木,一人一事就是天下。如今天下有難,我輩當如何?」
學生們齊聲高喊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侍衛在邊上聽的熱血沸騰,恨不能扛著鋤頭去殺敵。
「楊彥。」
「山長。」
沈安吩咐道:「那邊是田地,挖渠省事,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帶人去出雲觀那邊,就說是我說的,讓舍慧打造鋤頭鏟子,用好鋼……」
楊彥一怔,問道:「山長,那些鋼料都是三司預定的……」
「都什麼時候了?哪管什麼三司,動手!」
「是。」
「出發!」
沈安一揮手,學生們列陣而出。
王雱帶隊去,沈安留守,「這幾百學生就是一支軍隊,軍隊出征,後勤最為重要,某在這邊組織好補給,每日三餐,還有防暑的藥材……能想到的都準備好,讓人送到城外去。你盯著學生們,別出事。」
「好。」
王雱的話不多,但只要答應了,就沒有辦不到的。
「書院出門了。」
武學巷裡,數百人整整齊齊的快步走,周邊的百姓都好奇的出門看。
「還扛著鋤頭和鏟子呢!他們這是去哪?」
等路過太學大門外時,門子一愣,就喊道:「這是要去哪?」
沒人回答他,帶隊的教授喊道:「都快些。」
不出動則以,一旦出動,必須要拿出前所未有的精神面貌,讓汴梁人看看邙山書院的底氣。
這是沈安的交代,所以教授們恨不能盯著每一個學生,讓他們打起精神來。
「都打起精神來,昂首。」
一個個學生昂首走過太學,門子嘀咕道:「傲什麼傲,咱們可是太學呢!」
他趕緊把消息稟告給了郭謙。
「扛著鋤頭和鏟子出去了?」
郭謙覺得有些古怪,「罷了,沈安做事千奇百怪,別去猜,越猜越頭疼。」
而楊彥帶著一批人到了出雲觀,轉達了沈安的吩咐。
「鋤頭鏟子?那簡單啊!」
這些東西對於如今的出雲觀來說真的簡單的不行。
「都來。」
舍慧召集了道士們,隨即火星四濺,敲打聲迴蕩在出雲觀的上空。
……
趙顥覺得這一切很新奇,所以也弄了一把鋤頭在挖渠。
鋤頭的使用有訣竅,不懂的人只會用蠻力,沒多久就會力竭。
「大哥……」
趙顥挖不動了,而且覺得手心痛。
趙頊回頭,杵著鋤頭道:「伸手。」
趙顥張開手,手心三個水泡。
「怪不得那麼疼。」
從小在郡王府里的日子還算是不錯,後來進宮後更是錦衣玉食,基本上沒受過什麼苦的趙顥傻眼了。
「這是什麼?」
「水泡,那個……來個人,用頭髮給他弄弄。」
有侍衛過來,恭謹的道:「最好還是用祁國公自己的頭髮。」
「還有這說法?」
「對。」
趙顥苦著臉拔了一根頭髮,侍衛熟練的用頭髮穿破了他的水泡。
王東在後面看著這一幕,對身邊的村民說道:「看看,那可是皇子,可為了咱們陳埠村,連水泡都弄出來了,去,叫人去弄些吃食,回頭那些貴人餓了好吃。」
村民眼神絕望,「家裡的糧食沒多少了。」
要是今年的旱災解決不了,那些存糧就是救命糧……此刻動用,那就是搏命。
前面的趙頊聽到了,就拒絕道:「不必了,我等自備了乾糧。」
村民心中一松,笑道:「要的要的。」
趙頊搖頭,吩咐道:「去城中採買些乾糧來。」
有侍衛上馬而去。
王東羞愧的道:「鄙村窮困,可終究有些粗茶淡飯……」
這不是他摳門,而是真的捨不得啊!
此刻的天災對於大宋的農戶來說就是天命,每一次旱災或是水災,就會產生無數破產的災民。
以前這些災民會被編為廂軍,可現在卻沒了這個規矩,他們能怎麼辦?
「怎麼又回來了?」
有侍衛發現去城中弄乾糧的侍衛又回來了。
趙頊皺眉道:「去看看。」
沒等人過去,那侍衛就喊道:「大王,來人了,來了好些人。」
趙頊杵著鋤頭,手心處的水泡火辣辣的疼痛,可他卻只能忍著。
你是皇子,未來的太子,出手挖渠就要有始有終,沒幹多久就說是手心起泡……百姓會嘲笑你,覺得你這等貴人還是回宮去享受清涼吧。
所以他一直在忍著。
「好多人!」
數百學生整整齊齊的出現在前方,趙頊的眼中一熱,問道:「為何來了?」
王雱近前說道:「山長有令,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所謂天下,一草一木,一人一事皆是天下。天下有難,書院不能袖手旁觀,所以我們就來了。」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所有人都在琢磨著這句話。
「幹活了!」
書院的學生們加入了進來,進度驟然一快。
趙頊的眼睛有些熱,他低下頭說道:「只要人心如此,萬事皆能成。」
萬眾一心,事無不成!
……
晚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