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2章 朕知道了,趙允讓罵街

  趙允弼從未想過會被人衝進家中點火,所以見到前院變成了火海時,他的身體搖晃了一下,悲憤的道:「沈安, 老夫與你不共戴天!」

  人在家中坐,禍從天降,這種滋味非常難受,讓他想砍人。()

  趙允弼盯著沈安,身邊是烈烈燃燒的宅子,他的眼睛幾欲噴火:「為何?」

  他是落魄了, 是蟄伏了,可好歹還是郡王,是當今官家的長輩, 輪不到你沈安來耍威風。

  「某樂意!」

  沈安被人堵住了依舊在有恃無恐,花花在他的腳邊嗚嗚的叫著,盯住了對面的趙允弼。

  我願意!

  這話用在婚禮上就是款款情深,用在這裡就是打臉。

  趙允弼就挨抽了。

  他的雙目中凶光四射,氣息咻咻,「這是誰的授意?老夫已經退居郡王府不問世事,還要怎地?還要怎地?」

  「關我屁事!」

  沈安肆無忌憚的道:「某隻是看不慣你,對,就是看不慣你。看看吧,你那雙眼睛看似慈祥,可那惡毒的毒水就隱藏在慈祥的後面。看看你的微笑在扭曲,變成了猙獰,我看不慣,所以就來點把火,走了啊!」

  他當先走過去, 趙允弼猶豫了一下, 最終還是避開了。

  「弄他!」

  幾個侍衛突然發飆, 其中一人當先衝來。

  沈安再牛筆難道還能打得過我?

  對於沈安沖陣的事兒, 大多人是不信的,覺得這貨是在給自己的臉上貼金。

  今日沈安來郡王府點火,算是犯下了大錯,打了也是白打。

  看看那些侍衛猙獰的面容,就知道這個想法根深蒂固了。

  趙允弼雖然被禁足,可一些活動還能出來,而且他是當今官家的長輩,宗室長者,這樣的人連趙曙都不能折辱,可你沈安卻敢來放火。

  作死啊!

  弄他!

  侍衛近前剛想揮拳,沒留神下面一個黑影竄起來,一嘴就咬在了他的大腿上。

  「嗷……」

  大抵人類還在叢林中廝混時,就和無數獸類成為了對手,每日為了食物去狩獵,和被狩獵。

  獸類攻擊的方式都差不多,都是咬。

  閃著寒光的牙齒刺入肉體,那感覺……太恐懼了。

  從此這種恐懼就根植於人類的靈魂深處,一旦被咬,下意識的就會恐懼,然後失措。

  侍衛就恐懼了,然後奮力甩腿,想掙脫花花的撕咬。

  花花的狗眼裡全是兇狠,腦袋左右搖擺著,這是準備撕咬一塊肉下來的節奏。

  侍衛剛甩腿,眼前一花,一個拳頭迎面而來。

  呯!

  沈安一拳打在他的印堂上,侍衛轟然倒地,可花花依舊在撕咬。

  「花花!」

  沈安召喚了一聲,花花這才意猶未盡的松嘴過來。

  其他幾個侍衛已經躺在了前方,聞小種面無表情,陳洛笑嘻嘻的,可見還有餘力。

  沈安和趙允弼擦肩而過,低聲道:「某又立功了。」

  趙允弼下意識的跑離了沈安,雙腿輕輕顫抖著。

  這廝用功勞去打斷人的腿已經成了官場笑話,可誰也不希望這個笑話輪到自己的頭上。

  趙允弼才跑開就覺得不對勁。

  沈安最近沒立功啊!

  這是詐!

  對,這就是在詐老夫!

  他以為老夫蟄伏府中定然不敢去驗證,可老夫怕什麼?

  趙允弼心中大定,等沈安走後,就吩咐道:「不必救火,牽馬來,老夫要進宮。」

  他一路到了皇城外,別的不說,只是長跪不起。

  這可是趙曙的長輩。

  消息幾乎是光速被送到了趙曙那裡。

  「讓他來。」

  趙允弼得以進宮,一路上他看著這些熟悉的宮殿,那種不甘的感覺陣陣襲來,難受之極。

  這些本該是老夫享用的,可現在卻給了趙曙那個無能的小子。

  他心中難受,等見到趙曙後就悲呼道:「官家,臣家中被那沈安點火燒掉了,濃煙滾滾,整個汴梁都能看到。火光沖天,那些宗室都在哭泣……這還是趙家的天下嗎?青天白日,青天白日啊!那沈安竟然闖入府中,當眾點火……」

  趙曙沒動靜,只是木然看著他。

  趙允弼愕然抬頭,「官家……」

  「朕知道了。」趙曙平靜的表情下卻有些竊喜。

  這個老東西在趙禎駕崩後上躥下跳的,甚至還敢逼宮,禁軍中的躁動也和他脫不開關係……

  這麼一個老東西,若是他死了,趙曙絕不會掉一滴淚,只會慶賀。

  所以他很是冷漠的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處置方式:「朕知道了。」

  這是私下會面,按照規矩來說趙曙該自稱『我』,他此刻自稱『朕』,這就是公對公。

  語言是一門藝術,而帝王最得其中的奧妙。

  趙允弼不甘的道:「官家,宗室中的不少人都看到了,大家義憤填膺,恨不能手刃了那個賊子!」

  趙曙抬眸,冷冷的問道:「誰能手刃了他?誰?」

  趙允弼給梗住了,一時竟然無言以對。

  沈安那廝拳腳了得,宗室中人大多是在混吃等死,哪裡是他的對手?

  手刃,怕是會被沈安打成豬頭吧。

  「去吧。」

  趙曙趕走了趙允弼,然後起身道:「去後面。」

  他一路去了後宮之中,求見了皇太后。

  稍後御史的彈劾就來了,可這些奏疏都被扣住了,據說官家壓根沒看。

  「他立功了,少折騰吧。」

  政事堂里傳來一句話,那些義憤馬上就消散了。

  「沈安竟然立功了?咱們怎麼不知道?」

  汴梁就那麼大,沈安若是立功的話,沒道理要保密啊!

  難道趙允弼的郡王府就這麼被白燒了?

  宗室中人也不甘心,有人就鼓譟了起來,想讓大家一起彈劾。

  宗室彈劾是家事,趙曙沒法不重視。

  可這次依舊被扣留。

  官家啥意思?

  眾人不解,就去找到了宰輔。

  韓琦擺出了宰輔的架勢,淡淡的道:「官家自有道理,做臣子的聽就是了,這議論紛紛的,難道是不服氣?告訴他們,不服氣也得憋著!」

  這話霸道,符合韓琦的性格。

  可你韓琦不正是不服氣的典範嗎?連官家都敢懟的貨色,竟然裝老實。

  隨後這些人想著富弼和韓琦是對頭,就去樞密院尋求援助。

  「沈安……」

  富弼很沉穩的思索著,來人心中歡喜,覺得有戲。

  「這個……」

  富弼一陣官腔把來人的期待值提高了,然後說道:「那是個不錯的年輕人,大材斑斑啊!這樣的人才只需栽培二十年,朝堂之上老夫都得避路……這樣的人才,老夫見而心喜,恨不能親自出手栽培……」

  來人憤而離去,消息隨即散播在宗室里。

  「富弼就是個不要臉的,二十年,二十年後他就算是不死,也是吃飯流口水,打嗝屁又來的貨色罷了。」

  趙允讓袒胸露乳的坐在榻上,阿蘇在後面給他撓背。

  老僕不屑的道:「那年富弼見阿郎時還點頭哈腰呢,等做了首相之後,見面都是昂著頭,也不怕跌跤。」

  「那是宰輔的步伐,哈哈哈哈!」

  趙允讓最大的心愿了了,如今的日子堪稱是快活似神仙。

  老僕擔憂的道:「可趙允弼終究是宗室長者,沈安肆無忌憚的去放火,不好吧?」

  「沒什麼不好!」

  趙允讓擺擺手,阿蘇起身幫他整理了一下衣裳。

  「出去走走。」

  外面很熱,但趙允讓卻饒有興致的四處走動,遇到孫子孫女們玩耍還會看看。

  「別他的腳,別他的腳……哎!輸了輸了!」

  兩個孫子在摔跤,老趙在邊上出主意,最後他支持的一個卻敗了。面對那個孫子的悲憤的眼神,他過去拍了一巴掌,大笑著走了。

  「回頭好好練。」

  他最後晃悠到了大門外,伸個懶腰後,突然爆發了。

  「趙允弼你這個不要臉的老東西,你以為自己逼宮的事沒人知道?你以為自己想謀逆的事沒人知道?燒你屋子算輕的,換了老夫,定然一刀把你給剁了餵狗!」

  趙允讓許久未曾罵大街了,這一下露面頓時引來無數粉絲。

  他口沫橫飛的罵道:「當年老夫一見你就知道不是個好東西,這些年你一直在裝老實,不,是裝厚道,可骨子裡還是那條毒蛇,官家仁厚沒收拾你,沈安卻出手了,大快人心吶,哈哈哈哈!老夫今日要一醉方休,來人!」

  老僕應景的出現了,「阿郎吩咐。」

  趙允讓得意洋洋的道:「今日闔府酒肉管夠。」

  他又補充了一句:「為了北海郡王府被燒慶賀,要說清楚。」

  隨即郡王府里一陣歡呼,眾人都在讚嘆郡王的英明。

  而在華原郡王府,趙允良跌坐在神像前,邊上的管事在稟告消息。

  「……那沈安不但燒了北海郡王府的前院,還打傷了幾個侍衛,這才揚長而去。北海郡王隨即進宮,可沒多久就出來了,看著笑眯眯的,可見官家是要懲治沈安。」

  趙宗絳坐在另一邊,聞言把拂塵甩動了一下,「沈安那人若是被嚴懲,汴梁城中的酒肉都會漲價。」

  這話是說沈安倒霉了,汴梁城中的不少人會買酒肉慶賀,從而導致酒肉缺貨漲價。

  「哎!」

  趙允良嘆道:「兒啊!你不懂,趙允弼那個老東西喜怒不形於色,他看著怒火衝天,說不定心中在竊喜。他看著笑眯眯的,心中說不定正在絕望呢!」

  「啊!這樣?」

  趙宗絳喜道:「爹爹,咱們家可是被那個老東西給坑慘了,這可是好事啊!」

  趙允良想起自己被趙允弼一路引入和趙曙對抗的經歷,不禁點頭道:「是喜事,來人!」

  「郡王!」

  管事躬身,眼中精光四射,就像是一個上了青樓的太監。

  趙允良淡淡的道:「今日闔府上下都吃肉。」

  「多謝郡王!」

  管事歡喜不已,趙允良皺眉道:「歡喜什麼?記住了,都要念著,要念著道尊的好。」

  管事點頭如搗蒜,「是是是,大伙兒都記得呢,福生無量天尊……」

  隨後闔府上下都在念著。

  「福生無量天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