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因為還有我(為盟主『我家樂樂最可

  宰輔散去,趙禎叫來了張八年。→

  「邙山那邊還是沒找到?」

  他的神色淡然,眼睛微眯,讓人看不到任何情緒。

  張八年心中凜然,說道:「皇城司在邙山常年有十餘人在,哪怕是風雪交加也不停止搜尋……他們抓到了不少盜墓賊, 依舊沒發現邙山一脈的蹤跡。」

  上面沒有聲音,張八年有些不自然的活動了一下手腕。

  他的手就像是被風乾的一樣,只是一動,就有些陰森森的氣息散發出來。

  趙禎微微眯眼,淡淡的道:「不少人說雜學無用,那是因為他們只看到了科舉,科舉不考雜學, 自然無用。可千里眼、神威弩, 金肥丹……包括今日的酒精殺毒, 這些東西讓人震驚……」

  「震驚之餘,我在想……沈安弄出來的這些東西都在潛移默化的影響著大宋,從軍中到農戶……」

  張八年微微抬頭,眼中有些冷色。

  趙禎笑了笑:「那個年輕人很聰明,他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也知道什麼不該做,這樣的人才能長久。」

  「官家,聖人來了。」

  曹皇后進來,見他精神不錯,就喜道:「官家的身體看來恢復了許多,可喜可賀。」

  趙禎點頭道:「新開的藥方不錯。」

  「那就該賞他們。」

  軍中就是要賞罰分明,曹皇后是武將世家出來的,自然知道這個道理。

  她坐在邊上,趙禎看了她一眼,說道:「剛說到沈安, 你對他怎麼看?」

  「沈安?」

  曹皇后迷惑了一瞬, 然後濃眉微微一挑, 爽朗的道:「那個年輕人狡黠, 開始是拿曹家人立威,這是知道曹家不敢動彈,所以才敢這麼肆無忌憚,可見他平日裡的純良大多是假的。」

  「哈哈哈哈!」

  趙禎忍不住笑了起來,有宮女給他拍背,他擺擺手,笑道:「他那時在汴梁孤立無援,就認識一個包拯。找一個人來收拾,也是想告訴汴梁人,沈家的膽子大的沒邊了,還不知道天高地厚,這叫做什麼?」

  「肆無忌憚!」

  「不,叫做初生牛犢不怕虎。」

  趙禎笑了一陣,曹皇后見他心情好,就說道:「殿試在即,官家要不也走動走動?」

  「好。→」趙禎起身試著快走了幾步,滿意的道:「感覺不到有病,也該出去走動走動了,也好告訴那些人,朕又回來了。」

  官家又回來了!

  這個消息放出去,汴梁城中大多歡欣鼓舞。

  殿試就是在這個氣氛中開始了……

  馬英坐在殿內,題目出來時他只覺得腦海里平靜如水。

  到了此時,成績並不是第一位。按照沈安的說法,你得把自己的政治觀點通過文章表達出來。

  馬英閉上眼睛,靜靜的想著……

  殿內的太學考生們幾乎都是這個模樣,趙禎低聲問道:「這是為何?」

  這姿勢就像是得道高僧,這個沈安不會把太學的學生們教的心如止水吧?

  「這是在想題目吧。」

  稍後太學的考生們睜開眼睛,紛紛拿起毛筆書寫。

  他們的神色嚴肅,仿佛是在寫著關於大宋前途的文章。

  「太嚴肅了些。」

  宰輔們偷空也來了,想看看今年可有哪些年輕俊彥。

  趙禎也是這麼覺得的,只是不好問。

  一直等到考試結束,陳忠珩諂笑著說去問問,然後恰好抓到了馬英。

  稍後他回來了,說道:「臣問了他先前為何這般嚴肅,他說沈安說過,如果說省試是進入官場的敲門磚,那麼殿試就要拋棄名利之想,捫心自問,把自己對大宋的看法通過文章寫出來,去告訴官家和宰輔,去告訴天下,太學人是怎麼看這個大宋,是想為這個大宋做些什麼……」

  趙禎心中一動,就問道:「他想告訴朕什麼?」

  陳忠珩說道:「他說道和術當並存,當道不可為時,則用術。什麼……把道供起來,用術即可,慢慢的再去改變道。臣不懂這話。」

  「朕懂。」

  「老夫懂。」

  趙禎和宰輔們都懂,所以才有些糾結。

  所謂的道就是當今的主流思潮,革新就是和這些主流思潮碰撞。范仲淹就是敗了,在這個主流思潮前碰了個頭破血流。

  而馬英的想法就是不去理這些主流思潮,咱們悄悄的干,一點點的干。等到了某個時候,整個大宋煥然一新,那些主流思潮自然再無容身之地。

  「他還是在想著新政之事,並通過在太學的教導,教出了這麼一批人來。官家,以後這批人就會是新政的支持者。」

  趙禎的神色有些複雜,在范仲淹失敗之後,他對新政就再也沒有了勇氣,所以此刻聽聞這些話,也不知道該怎麼表態。

  「他們不怕?」

  歐陽修覺得這些年輕人真的是膽大無畏,不禁就有些唏噓起來。

  陳忠珩說道:「他最後說了什麼……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說完後他發現現場安靜了。

  趙禎本在沉思,此刻卻微微皺眉,眼中有些情緒,關鍵是他的雙拳緊緊地握著。

  「一群朝氣蓬勃的年輕人,他們對大宋抱著希望,希望這個大宋能變得更好。他們自信,讓朕有些沮喪於自己的頹廢……」

  趙禎突然笑了:「諸卿,看好這些年輕人,如何?」

  韓琦躬身,「敢不從命……」

  宰輔們齊齊躬身。

  這一刻仿佛是有種神聖的東西在降臨,連最不服氣別人的韓琦都在感動之中。

  這些就是大宋的未來,而現在他們將會經受自己的打磨,想著這一點,大家的心中就有些激動。

  殿試的結果出來的很快,當東華門外唱名時,汴梁城陷入了狂歡之中。

  沈安就在這個狂歡中進了宮。

  趙曙在偏殿接見了他。

  一段時間不見,沈安發現趙曙竟然胖了些,可見宮中養人。

  「朝中不少人想把自己的子弟送進太學,可卻被攔住了。」

  自從太學在科舉中發力後,那裡就成了香餑餑,許多人都想進去。

  沈安抬頭道:「大王,太學是為大宋培養人才的地方,臣希望那裡是淨土,權利最好不要進去。」

  趙曙看著他,緩緩說道:「我已經拒絕了。」

  那些人上了奏疏沒人管,後來就找到了和沈安交好的趙曙這裡,想迂迴救國,可惜還是被拒絕了。

  「官家對太學多有誇讚,你要好生看著,莫要讓那些學生步入歧途。」

  「是。」

  沈安知道這是告誡,讓自己關注太學的教學情況,莫要出現歪門邪道。

  趙曙看著他,微笑道:「仲鍼最近的文章大有長進,甚至還秉燭夜讀。」

  那麼乖?

  沈安覺得這不像是趙仲鍼。

  那小子的腹黑本性被他給激發出來了,文章詩詞對他來說只是個點綴,若非是有人盯著,他非得要把那些書給燒了不可。

  這樣的一個腹黑小子竟然學乖了?

  沈安抬頭,見趙曙笑的很欣慰的模樣,心中就為趙仲鍼點了個贊。

  那小子終究還是在宮中把演技給修煉到家了呀!

  「去吧,官家那邊要見你。」

  ……

  宮中沒有風景,有的只是高牆和殿宇。

  等見到趙禎時,這位皇帝正在外面散步。

  春風微暖,吹的人心曠神怡。

  沈安拾級而上,行禮,趙禎說道:「殿試時聽了考生的話,太學你做得很好。」

  「臣惶恐。」

  沈安低頭。

  春風吹在他的身後,但卻沒帶來溫暖。

  「要慢慢的來,我就取你這一點……大宋急不得啊!」

  趙禎緩緩踱步,沈安跟在側後方,保持著微微低頭的狀態。

  「國事紛雜,還有外敵威脅,但凡內部出些事,那些外敵就會趁機要挾或是入侵,所以不能急,要多看看……」

  沈安覺得背有些冷。

  這是對革新的態度嗎?

  陳忠珩衝著他使個眼色,示意別鬧騰。

  那天趙禎聽到了太學考生的話後,看似欣慰,但心中卻有些忐忑。

  帝王年邁多病,就不喜歡折騰,最好緩緩而行。

  可那些學生都是年輕人,恨不能朝夕就能改變大宋。

  於是趙禎就叫他入宮,算是給個告誡。

  沈安覺得心中有些冷,趙禎回身,溫和的道:「你還年輕,莫急,我會看著你們,緩緩的走。」

  這話裡帶著期許,很是暖人心。

  「臣惶恐。」

  沈安低頭。

  趙禎含笑道:「仲鍼也還年輕,你們都年輕。」

  年輕人,朕看好你,不過目前的局勢還是要穩穩。

  沈安告退,路上遇到了王崇年。

  王崇年笑的依舊很傻很天真,看著就想欺負一把的感覺。

  相距一段距離時,他低聲道:「小郎君說不礙事……」

  趙仲鍼竟然知道趙禎的態度?

  沈安心中一震,看向王崇年的目光中就多了厲色。

  你敢忽悠我……弄死你!

  王崇年依舊是笑的讓人想欺負他,「某辦事,您放心。」

  沈安微微點頭,心中那絲陰霾散去。

  那個小子還在呢!怕個屁!

  王崇年轉了一圈,去要了一個瓶子,然後施施然的回去。

  慶寧宮中,趙仲鍼在看書。

  他單手執書,另一隻手在桌子上輕輕叩擊著。

  「小郎君。」

  王崇年把瓶子放在桌子上,低聲道:「待詔出去了,看著神色自然。」

  趙仲鍼放下手,隨手摸了一下瓶子,說道:「早上爹爹就說年輕人不能著急,我就知道有事,後續果然。否則官家不會讓他進宮,可見殿試上太學學生的表現引發了些問題。」

  王崇年退後一步,不加置評。

  這是本分。

  趙仲鍼拿起書隨手一丟,淡淡的道:「太學的學生不和光同塵,顯得格外的有銳氣,這讓不少人感到了不安,官家也在不安,於是暫時壓壓,壓太學幾年。」

  王崇年聽到這裡就試探著說道:「小郎君,待詔看著沒什麼異樣。」

  沈安的脾氣就是不平而鳴,哪怕對方是皇帝,他也能梗著脖子講道理,可今日這是怎麼了?

  他覺得這不是個正常的沈安,所以有些擔憂。

  趙仲鍼起身走了出去,用力的吸一口氣,讓春天的氣息充斥在肺腑里,然後昂首道:「因為還有我。」

  ……

  感謝新盟主「我家樂樂最可愛」的盟主打賞,時隔幾天又來一個盟主,心情愉悅。

  第三更送上,晚安,順帶求月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