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邙山軍,全軍而退

  竟然不殺我們,這是什麼意思?

  黃春皺眉回頭道:「邙山軍!」

  「鬼?」

  「鬼尼瑪!」

  黃春怒了,下馬過來說道:「老子黃春,大名鼎鼎的春哥, 你沒聽過?」

  「邙山軍?」

  此事天色微亮,帶頭大漢壯著膽子仔細看看黃春。✊🍟 ❻❾𝓼ⒽỮ𝔁.c𝕠𝕄 ✌♧

  「不是鬼?」

  黃春罵道:「鬼會撒尿?」

  他解開褲帶,一泡熱氣騰騰的尿就飆了出來。

  帶頭大漢這才相信眼前的人不是鬼魂,就說道:「都說你們死在遼人那邊了,這是怎麼回來的?」

  「什麼?」

  黃春心中一沉,問道:「說清楚。」

  「……樞密院有人泄密, 陳鍾轉告給了遼人……遼人說要圍殺你等……」

  鄉兵們都怒了。

  「怪不得那麼多人在圍殺咱們,原來是有內奸!」

  「畜生般的人,春哥,弄死陳鍾!」

  帶頭大漢已經被驚呆了。

  合著這些人竟然真的在遼境內遭遇了圍殺,可他們是怎麼逃出來的?

  「陳鍾死了。」

  「怎麼死的?」

  鄉兵們恨不能把陳鍾給活剮了。

  帶頭大漢說道:「事情敗露後陳鍾就出逃,沈待詔勃然大怒,懸賞一萬貫捉拿此人,不過是幾日就得了。這是大宋第一次殺權貴,官家親自下的令。」

  「郎君果然豪邁!」

  這時莊子的管事聞聲出來,見到他們不禁就哭了起來。

  「你哭個什麼?」

  黃春有些納悶的道:「咱們歸來不是好事嗎?你怎麼和死了媳婦似的。」

  管事哽咽道:「前陣子遼使借著此事發難,郎君咬牙用香露配方來平息了此事……這段時日那些商人都不來了,這是想等遼人發話呢……幸好你們活著,否則……」

  遼人一旦得了配方,第一件事必然是大肆生產,四處販賣。

  到了那時,沈家這點產量壓根就不算事,商人們自然會去捧遼人的臭腳。

  黃春大怒道:「樞密院無恥, 權貴無恥!眾兄弟在莊子裡好生歇息。寶玉,咱們倆去樞密院, 去看看他們的嘴臉。」

  嚴寶玉點頭,管事趕緊叫人做了湯餅來,兩人吃了,等著時辰就進了城。

  ……

  陳昂算是半個新人,所以每天都來的很早。✊👊 ➅➈ŜĤǗˣ.ς𝓞𝓂 ♟🐳

  可比他早的大有人在。

  這是搶表現的一種手段。

  還有一種就是睡不著的老人。

  年輕人睡不夠,老人卻睡不著,滿腦子前半生的事情在轉悠,或是懊悔,或是得意……輾轉反側的回憶著。

  張昇已經到了,他站在樞密院的大門外看著前方。

  前方就是宮門,昨夜韓琦等人都歇在了宮中,而他本來也該在其中,可眾人都說外面需要宰輔坐鎮,就把他丟下了。

  昨天下午傳來消息,官家昏沉間依舊在懊惱,覺得對不住沈安。

  邙山軍不算什麼,一支百人鄉兵而已。

  可官家的身體啊!

  張昇的眼中多了擔憂,他希望趙禎這個仁慈的君主能長命百歲,可這得看老天的意思。

  「相公。」

  「見過相公。」

  官吏們漸漸多了起來,大家見張昇不進去,都在外面逗留,想著給他留個印象。

  馬蹄聲驟然傳來,張昇緩緩轉身看去。

  「去看看。」

  大清早在皇城外疾馳,這必然是有緊急事務。

  希望不是邊患吧!

  張昇默然祈禱。

  「滾開!」

  一聲怒吼後,兩個大漢沖了進來,其中一人拎著個包袱。身後的軍士拔出長刀在追趕。

  「大膽!」

  樞密院中有官員喝道:「這裡是皇城,作死呢!」

  「你等是誰?」

  當先的大漢近前,用一種很是輕蔑的目光看著這些官吏,說道:「邙山軍!」

  邙山軍?

  追趕的軍士停住了腳步,那些在叫罵的官吏們捂著自己的嘴,眼睛瞪的老大。

  「邙山軍……不是死光了嗎?」

  一個官員小心翼翼的問道。

  「某黃春!」

  「某嚴寶玉!」

  黃春朗聲道:「邙山軍此次在北地剿匪,其間遭遇賊人多起,我部絞殺一百餘名悍匪,最後全身而退!」

  他怒吼道:「某是黃春,邙山軍……全軍而退!」

  張昇猛地握緊了雙拳。

  好!

  「你們……你們全身而退?」

  在被遼人圍殺的情況下,你們竟然能全身而退?

  黃春想起了管事告訴自己的事,憤然怒吼道:「某是黃春!我家郎君何在?」

  先前他們去過榆林巷,得知沈安昨夜進了宮,一直沒出來。

  官家這是要謀害我家郎君嗎?

  樞密院前一陣寂靜。

  張昇只覺得心中一陣狂喜涌了上來,他正準備說話,後面有人說道:「你等這是和沈安相互勾結作假,實則是根本就沒去遼境吧?」

  「誰?」

  黃春的目光轉動,嚴寶玉已經沖了進去,稍後就拖著一個官員出來。

  「寶玉這是作甚?」

  黃春喝道:「莫要給郎君丟人。這些質疑不算什麼,遼人的信使就在咱們的身後……到時候自然有人讓他沒臉。」

  嚴寶玉丟開官員,把包袱緩緩解開。

  這是什麼?

  嚴寶玉把包袱打開,然後手一傾斜,一些黑色的東西就掉落了下來。

  「這是什麼?」

  那個口出不遜的官員就躺在地上,黑色的東西不斷傾倒在他的身上、臉上……

  他伸手胡亂抓了一塊,湊到眼前一看,身體就瘋狂的往後退,同時尖叫出聲。

  「啊……」

  尖叫聲刺激著大家的耳膜,不少人下意識的捂住了耳朵。

  人在瘋狂的時候能爬的有多快?

  看看這人就知道了。

  他手足並用,就像是一頭蜥蜴般的飛快爬了回去。

  他的神色驚惶,就像是看到了深淵厲鬼。隨著他的爬行,身後留下了一道水漬。

  竟然被嚇尿了。

  這是什麼東西?

  那官員爬到了張昇的身旁,尖聲喊道:「是耳朵……是耳朵……」

  我的天啊!

  眾人這才知道他為何會被嚇尿了。

  任誰被一堆變色的耳朵倒在身上都會發狂,沒發瘋就算他的神經粗大。

  那麼多耳朵……哪來的?

  張昇緩步過來。

  他的咽喉在涌動著。

  作為文官,他並未見識過沙場的慘烈,可通過這些耳朵,他知道了些什麼。

  「這是什麼?」

  「耳朵。」

  「誰的?」

  「遼軍的。」

  張昇仰頭,用咽喉呼出了一口氣,眼睛發酸的感覺讓他不禁咬緊了牙關。

  「死了幾人?」

  「全身而退。」

  黃春的聲音越發的大了,政事堂的官吏們也漸漸簇擁過來。

  「那是什麼?」

  「耳朵。」

  「天吶,竟然這般粗魯!」

  「誰的耳朵?」

  「遼軍的。」

  「他們不是說去北地剿匪嗎?」

  「蠢,那是託詞,怎麼能直接說去了遼境,那不是給遼人藉口嗎?」

  「……」

  一群文質彬彬的官吏突然發現這個清晨有些噁心人。

  有人甚至在乾嘔。

  張昇緩緩低頭,突然拱手。

  黃春並未避讓,他現在只想殺人。

  可那些官吏卻驚呆了。

  「張相,萬萬不可!」

  你給一個鄉兵拱手,這是啥意思?

  您這是在自降身份啊!

  傳出去這影響得多壞?

  當朝宰輔竟然向武人拱手,這幾乎就是隕石墜落般的大事件。

  張昇並未搭理這些人,黃春卻問道:「敢問我家郎君何在?」

  這人竟然敢對自己動殺機?

  張昇察覺到了殺機,他確信一旦沈安在宮中出了事,眼前這人就敢殺了自己,然後割掉自己的耳朵作為軍功的證明。

  梟首是長期以來的驗功辦法,可人頭太重,體積太大,不好攜帶。

  怎麼辦?

  後來就有人用耳朵來記功。

  輕巧的耳朵方便大量攜帶,哪怕你是無敵猛將也能把自己斬殺的軍功帶在身邊。

  張昇說道:「沈安在宮中,官家身體不豫,他和宰輔在宮中守候。」

  原來如此。

  黃春心中一松,他看著那些官吏說道:「我等在北地剿匪出生入死,不敢苛求旁人高看一眼,可卻奢望諸位能記著自己是大宋的官員,莫要在背後捅刀子……」

  樞密院門前的溫度驟然升高,那些官員有的臉紅,有的羞惱……

  這話幾乎就是指著鼻子在叫罵。

  ——你們是大宋的官員還是遼人的官員?泄密的事也幹得出來,要不要臉?!

  張昇的老臉也有些紅,但想起趙禎的身體,他的心又沉了下去。

  「去報喜!」

  他回身道:「來人,馬上進宮給官家報喜,就說……邙山軍北地剿匪歸來,全身而退。」

  官家生病的消息早就傳出來了,而且還是老毛病暈倒。

  以前暈倒大家還不擔心,可現在的官家老了呀。

  漸漸老邁的官家經不起一次次的疾病侵襲,若是哪日倒下,說不定就再也不會醒來。

  兩名親從官拱手應了,隨即轉身,披風飄飄間,人已經沖了出去。

  親從官大抵就相當於趙禎的親兵,不但最受信重,待遇也是極好的。

  所以得了好消息後,兩個親從官幾乎是一路狂奔。

  內侍宮女們看著這兩人狂奔而來,都趕緊躲在邊上,心中不安。

  這是哪裡出事了?

  二人一路狂奔到了福寧殿,韓琦正在外面透氣,見狀心中就是一緊,喝問道:「何事急奔?」

  裡面的人聞聲出來,就剩下曹皇后在床邊看著。

  曹皇后看著床上的夫君,苦笑道:「我這個做皇后的卻不能正大光明的來看望你,不然就有謀逆的嫌疑……這皇帝做到這個份上……有意思嗎?」

  床上的趙禎依舊在昏沉中,沒有任何反應。

  「邙山軍北地剿匪歸來,全身而退!」

  一陣沉默,曹皇后驚住了。

  遼人都提前做好了準備,這邙山軍怎麼能逃過圍殺?

  她聽到了外面變得沉重的呼吸聲。

  宰輔們也呆傻了吧?

  「你莫不是昏頭了?」

  這是韓琦的聲音。

  作為宰輔里唯一一個經歷過沙場的人,他有這個資格質疑。

  「某前夜夢到家父出現在遼境,金光四射啊……於危急時刻拯救了邙山軍……」

  這是沈安的聲音,這個小子……

  「韓相,邙山軍的黃春和嚴寶玉就在樞密院那邊,他們還帶回來了一百多隻耳朵……」

  ……

  感謝書友「躺鐵光」打賞盟主,謝謝老唐的小號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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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