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顛覆性的答案(為『幸福』加更)

  大宋的財政情況毫無疑問是緊張的,而根源就是出自於那龐大的軍費。-漫~*'¨¯¨'*·舞~ ❻➈ᔕᕼ𝕌ˣ.¢ỖM ~舞*'¨¯¨'*·~漫-

  三冗三冗,最多的就是軍費。

  那不是軍隊,而是吸血鬼。

  把大宋的血液抽乾的吸血鬼。

  趙禎對此是有數的,可慣性讓他還是猶豫了。

  他曾經進行過革新,也曾雄心勃勃的準備掀開一些祖宗之法, 結果被現實撞的滿頭包,還損失了范仲淹。

  他知道自己失敗的主因是得罪了那群人。

  而那群人的代表此刻就在殿中。

  所以他習慣性的看了過去。

  「不妥。」

  韓琦搖頭道:「此事就怕萬一,若是中牟混亂,這京城也不安生。祖宗的考量自然是對的,我等……」

  「韓相!」

  沈安拱手道:「養不活那麼多軍隊怎麼辦?」

  這個……

  這個問題竟然沒人想過?

  沈安想一巴掌把這些人都抽翻在地,然後踩上幾腳。

  「養不活咋辦?」

  沈安的問題讓人沒法回答。

  按照目前的趨勢下去, 養不活軍隊是妥妥的。

  「到時候只能加稅, 可加稅卻會逼反百姓, 咋辦?」

  趙禎被這話給觸動了。

  是啊!

  軍隊不但是個吞金怪獸,更是一個不穩定因素。

  一旦軍隊不穩,大宋能安穩?

  他搖搖頭。

  這事兒是要仔細斟酌考量了。

  三司使……

  宋祁竟然不知道大宋目前的狀況?

  趙禎有些不滿。

  你進了三司,首要就是掌握大宋的財政情況,以備君王參考。

  如今你一問三不知,反而是沈安這個小小的待詔,不但知道軍費,更知道歲入。

  他怎麼知道的?

  趙禎想起了往事,記得有人上奏過這些情況,想必沈安就是那時記了下來吧。

  這個少年有心了啊!

  若群臣都是這般勤勉,朕還擔憂什麼呢?

  趙禎覺得很滿意,於是就點點頭,說道:「要不試試吧,地方官吏要盯緊了,周邊的……要盯緊了, 稍後讓包拯也盯著……」

  韓琦出班道:「官家,祖宗之法……若是有人造反……悔之晚矣!」

  祖宗就是這麼做的,這些年下來沒見災民造反, 這就是成效啊!

  上次你讓范仲淹胡亂改革祖宗之法, 結果如何?

  今日你又想著來一下,這個……咱能不折騰嗎?

  「是啊!陛下,還是招為廂軍吧!」

  宰輔們大多支持按照老規矩來處理,旁觀的趙宗絳不禁微微一笑。

  沈安落了下風,就是趙宗實落了下風。

  所以肖青在朝中毫無建樹,目前看來還是最好的選擇。

  不做就不會錯,做的越多,錯的越多,果真是至理名言啊!

  趙禎在猶豫著,他的目光轉動,看到了趙宗絳那得體的儀表。

  再轉過去,他看到了眉頭緊皺的沈安,和身邊木然的肖青對比強烈。

  這個少年在為了大宋而憂心忡忡?

  這一刻趙禎覺得自己看透了沈安,他唏噓著說道:「試試吧,中牟周邊駐軍多,可以試試。」

  中牟靠近京城,周邊駐軍多如牛毛,五千餘人就算是造反也能壓下去。

  沈安在想著趙仲鍼當了皇帝,會不會給重臣們下瀉藥的問題,聞言就喜道:「陛下英明。」

  眾人看著趙禎,有人失望,有人焦急,最後還是富弼出班道:「如此當馬上調運錢糧過去。」

  作為首相,他必須要學會掌總,而不是事事都和官家作對,否則下一次你別想再上台。

  五千餘人的災民,而且有老有小,還有不少女人,問題應該不大吧。

  他一說話,就是皇帝和首相都贊同此事,這事兒就算是板上釘釘了。

  一直沒說話的趙宗絳突然肅容道:「陛下,此事……沈待詔一力主張……少年有為啊!」

  這話讓人一怔,隨即大家都反應過來了。

  這事兒是沈安一力主張的,和官家可沒關係。到時候失敗了,別把罪責往官家的頭上推。

  大家看了趙宗絳一眼,覺得這位很穩重,而且還會顧全大局。

  不錯啊!

  眾人都點點頭,沈安說道:「臣以為,百姓但凡能吃飽穿暖,就沒人會造反,他們更樂意在家鄉安居樂業,而不是去做廂兵!」

  「你怎麼知道?」

  趙宗絳突然問道,然後仿佛是覺得自己的話太多了些,就歉然頷首,退了回去。

  可他的問題卻被刨出來了,誰都有興趣知道這個答案。

  「我當然知道!」

  沈安不想和這人解釋,趙禎卻說道:「沈安吃過苦,所以知道些下面的想法。」

  趙宗絳尷尬的點點頭,隨即趙禎就吩咐道:「令包拯去。沈安和肖青也去。」

  老包的節操還行,而且脾氣不好,趙禎覺得他要是去了,鐵定能鎮壓一干官吏。

  官吏不老實,這是常態,對此他非常清楚。

  可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他同樣清楚。

  而讓沈安和肖青一起去,就是作為兩位備胎的代表,算是間接幫他們了解朝政。

  至於直接讓他們參與朝政,這個是萬萬不可能的。

  宰輔們出了大殿,大家都有些不安。

  傳統習慣被顛覆了,大家始終覺得不對勁。

  前面的沈安看著神采飛揚,甚至是有些嘚瑟。

  趙宗絳一路回到家中,見到趙允良後就不禁笑了。

  「笑什麼?可是遇到好事了?」

  趙允良很是愜意的問道。

  老八家如今也算是成了備胎,這多好的事啊!

  趙宗絳笑道:「中牟有災民,朝中都說把精壯災民編為廂軍,可那沈安卻獨闢蹊徑,建言以工代賑,原地處置。」

  趙允良的眼睛一亮,說道:「祖宗為何要把災民編為廂軍?不就是怕他們造反嗎!沈安這是在顛覆祖宗之法,群臣此刻看似同意了,可一旦中牟有人起事,他沈安就逃不脫罪責!」

  趙宗絳笑道:「以往那些災民在等候處置期間,多有不法,這次也不會例外,所以爹爹,沈安這次怕是要完了。」

  趙允良點頭道:「是啊!只要有人一起鬨,法不責眾嘛!」

  ……

  「他急切了。」

  趙宗實看來恢復的不錯,他皺眉道:「沈安急切了,災荒之後有大亂,這是鐵律,他急什麼?」

  趙允讓也頭痛的道:「這少年……」

  只有趙仲鍼,他很是篤定的道:「這等事就是大宋的毒瘤,不嘗試著去了,以後會成大患。」

  趙允讓瞪了他一眼,說道:「祖宗之法何等的高瞻遠矚,你懂個屁!」

  趙仲鍼想想反抗的代價,最終還是決定要為了道理而反抗。

  「翁翁,時移世易!」

  別抱著老規矩不放,那是腐朽的。

  「你說什麼?」

  「孫兒說……哎呀,您怎麼又打人呢!」

  「站住!還敢跑!」

  ……

  包拯一路疾行趕到了中牟,當看到那些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災民時,不禁就怒了。

  「地方為何不賑災?」

  地方官訕訕的道:「未得許可,不敢放糧。」

  「迂腐!」

  老包雷厲風行的道:「開倉!」

  馬丹!百姓都要餓死了你還不開倉,怪不得要造反。

  這是來自於沈安的怨念。

  災民們聽到消息後不禁歡欣鼓舞,有人喊道:「多謝包青天!」

  「多謝包青天!」

  這些歡呼讓包拯有些……小小的竊喜,但這個竊喜馬上被沈安打破了。

  「這是官家的聖喻。」

  包拯馬上就是一身冷汗。

  重臣們習慣性的會忽略皇帝,然後標榜自身,這是習慣,老包也不能免俗。

  可把皇帝的功勞往自家身上扯,包公,您也太嘚瑟了吧?

  「官家萬歲!」

  當地的官吏非常有眼色的帶頭喊口號,氣氛漸漸才轉了過來。

  肖青在觀察著沈安,見他走進了災民中間噓寒問暖,不禁搖頭失笑。

  你現在不是重臣,弄這個姿態有屁用!

  沈安那邊已經召集了不少人,說話的聲音漸漸也大了,引得包拯等人趕了過去。

  肖青也湊了過去,想聽聽沈安說了些什麼。

  「……官家聽到消息後就憂心忡忡,擔心的不行,這不馬上就令包中丞趕來了,就是擔心大家被冷著了,被餓著了。」

  沈安說著從一個婦人的手中接過孩子,熟練的哄了幾下,然後說道:「這孩子還壯實。」

  婦人落淚道:「家裡的東西都盡給他吃,大人……大人就忍著。」

  沈安嘆息了一聲,然後看著這些災民,問道:「若是能給你們重建家園,你們是願意去做廂兵還是留在家鄉?」

  包拯的心中一震,急忙就近前了幾步,想仔細傾聽百姓的心聲。

  肖青更是不堪,不但靠近了,而且還掂著腳,恨不能馬上就聽到反對的答案,然後沈安就成了個大笑話。

  隨行的人成分複雜,各方的人都有,皇城司的人自然也不缺。

  此刻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百姓的答案。

  一個老漢出來說道:「聽聞每次災荒,精壯都要被編為廂軍,此後就衣食無憂了,這是好事……」

  肖青只覺得心口猛地熱了一下,那股子狂喜就忍不住奔湧上來,讓他面色潮紅,身體顫抖。

  這是什麼?

  這就是鐵證,證明你沈安堅持的就地安置方案是個錯誤的鐵證。

  等消息一回稟,沈安,官家再欣賞你也不行,無數人會因為你破壞了祖宗之法而群情激昂,這股子力量能讓你成為過街老鼠。

  隨行的人各自神色不同,但不少人都是輕鬆。

  祖宗之法好啊!

  大家照著辦事就完了,偏你沈安多事,這不大家還得下來統轄賑災和重建,這都是麻煩啊!

  沈安依舊淡定,甚至還面露微笑的鼓勵著老漢。

  老子前世就曾經是多年的吊絲,會不知道底層百姓的心態?

  老漢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說了自己的想法:「家再破、再窮,可那也是自己的家呢!這山這水這土地,小人都熟了,做夢都不會認錯,不會走錯,死了就想埋在這裡……」

  他抬頭,臉上的溝壑縱橫,誠懇的道:「貴人,若是貴人能見到官家,還請貴人幫小人求求官家,只要能果腹,小人……小人等人願意留在家鄉……」

  包拯只覺得心臟仿佛是被重錘敲擊了一下,呼吸頓時一緊。

  肖青一下就握緊了雙拳,然後有些茫然的看著那些人。

  那些百姓。

  「對呢!外面再好,可也沒家鄉好,只要官家能讓小人果腹,這便是盛世了。」

  包拯突然眼睛一熱,淚水就忍不住滑落下來。

  百姓的要求竟然這般低嗎?

  只要能果腹,這便是盛世了。

  有個隨行的小吏忍不住問道:「那你等不鬧事……」

  一個婦人說道:「貴人這是哪裡話,但凡能有東西吃,誰會鬧事?誰敢鬧事咱們也不理他啊!」

  「就是,誰鬧事就是在破壞咱們的好日子,弄不死他!」

  肖青跌跌撞撞的退後了幾步,喃喃的道:「這便是百姓的想法?怎麼……怎麼和他們說的不同呢?」

  一群肉食者瞬間就被一群災民給摧毀了心中的固有觀念,現場一陣寂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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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