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2章 頭上長角,腳底流膿

  王韶尋機來了沈家。😡💚 ➅➈𝕤𝕙ᵘⓍ.ℂσⓜ 🐊☜

  「此次用吏治撬動樞密院,你的膽子很大。」

  前院,聞小種在廚房幫忙;石板在馬圈那裡和馬嘀咕;莊老實在院子裡踱步,負手的模樣就像是一頭巡視領地的熊貓。

  「是。」王韶笑道:「某是想著文彥博的手段了得, 若是用別的法子,怕是會被壓制住,就乾脆來了這麼一下釜底抽薪。」

  沈安看著他,「你可知道某為何並未出手阻攔你,卻也沒有出手相助。」

  王韶搖頭,遲疑了一下,「您自然不會躲避, 某在想, 您多半是覺著某的手段不好,所以想讓某受個教訓。」

  「教訓談不上。」沈安說道:「你仕途不順,對官場的看法有些偏激,讓你經歷些驚濤駭浪也不錯。」

  王韶告辭,回到值房後,馮京來了。

  「馮副使。」

  王韶起身相迎,馮京卻說道:「某馬上走。」

  他看看室內的布置,說道:「某的隨從那日不小心說錯了話,說文相要對你下狠手……」

  王韶瞬間就明白了。

  難怪那些官吏敢罷工,原來是為了這個啊!

  這事兒算下來算是對他有利,可馮京不是舊黨的人嗎?為何要幫某?

  王韶不解,馮京說道:「你可去告訴沈安,他的債務某還清了。」

  王韶不解,下衙後就去了沈家。

  沈家正好在吃飯,沈安說道:「另外弄幾個菜,我和子純去邊上吃。」

  晚些他和王韶在邊上用飯, 還喝了小酒。

  飯後, 兩人去了書房。

  「馮京說是他的隨從去散播了文彥博要對某下狠手的消息, 這才引發了那些官吏的鬧事, 他還說了什麼,您的債務他已經還清了,老師,這是何意?」

  沈安沒想到馮京竟然這般多話,皺眉道:「此人不可深交。」

  王韶應了,沈安淡淡的道:「先前馮京差點被人給坑了,某出手救了他,算是有恩。」

  「於是某在樞密院看著不好了,您就讓人去告知馮京,讓他還債嗎?」

  沈安微微點頭,見王韶眼睛都紅了,就笑道:「不過是小事一件罷了,你老師某的手中有的是手段,不差他那點人情。」

  「恩師!」

  王韶跪下,落淚道:「某宦途艱難,本以為此生就只能落魄,誰知遇到了您,後來才一路有了那些機會。🌷🍧 ➅9s𝔥ᑌ𝐗.Ⓒ𝓸𝕄 🐊♨此次您若非是您出手,某定然會被文彥博和馮京聯手壓制了……」

  這次他真的是在玩火,結果差點玩砸鍋了。

  沈安嘆道:「怎麼都不省心呢?章惇是這樣,你也是這樣,個個都是牛性子,讓某頭疼,也就是唐仁好一些。」

  王韶垂淚道:「某定然痛改前非,不給恩師找麻煩。」

  「算了吧,你的性子某知道,就那樣,與其讓你活的謹小慎微的,不如讓你放手施為。」

  王韶抬頭,「可卻會給您帶來許多麻煩。」

  他真的不想給老師找麻煩了,只是性子就是這樣。

  歷史上他立功之後有些倨傲,和人起了爭執,非要收拾那人,為此和王安石起了矛盾,最後這廝竟然以母親年邁為由,多次辭官,說是要回家奉養母親……

  這樣的性子就是嘚瑟的,而且有些狂傲。

  「某怕麻煩嗎?」沈安微笑道。

  王韶低頭,「恩師不怕。」

  沈安手握大功,就等著尋個時候扔炸彈,誰敢來和他玩?

  王韶感受到了老師的自信,也不禁為之咂舌。

  某怕麻煩嗎?

  一句話把王韶的狂傲都給壓了下去。

  「你的性子傲,還狂,這樣不好,所以某隻是想讓你在樞密院體驗一番狂傲的結果,如今你覺著如何?」

  王韶想了想,「某怕是難改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沈安嘆道:「是了,這人的秉性就這樣,怎麼改?只是以後你若是狂傲過頭了,某卻是要出手的。」

  「是。」王韶心悅誠服的道:「若是恩師出手,打死了弟子也心甘。」

  「某打死你作甚?」沈安淡淡的道:「最多是打斷你的腿,讓你體驗一番無能為力的軟弱。」

  王韶不禁打個寒顫。

  他覺得老師這話應當是真的。

  只是天下哪家的先生教導學生會用打斷腿作為懲罰?

  「是。😾🐺 ❻9𝓈ⓗᑌ𝕏.𝔠o𝕄 ൠ✌」

  王韶起身,沈安唏噓道:「你還好,章惇那就是個執拗的,某就想打開他的腦子看看,那裡面是個什麼構造。」

  王韶為章惇默哀一瞬,趕緊就溜了。

  他察覺到了老師的情緒似乎不大好,章惇若是在這個時候去折騰老師,怕是結局不妙。

  報紙的事兒沈安一直在關注。

  印刷不是問題,活字那邊已經準備就緒了,就等著稿件。

  可章惇卻在磨。

  沈安吃了早飯,就去尋他。

  為了弄這份北邙報,沈安也算是下了血本,在大相國寺的南門對面買下了一個院子。

  這裡對面是大相國寺,左邊過去是州橋,堪稱是黃金商圈,用來弄報紙太虧了。

  「國公,這地方租出去,一個月怕是有不少錢呢!咱們能去別的地方廝混,反正小報小報,不就是小嘛!」

  章惇一臉的不舍,沈安淡淡的道:「某就是有錢!」

  章惇一臉便秘的模樣,被這話梗著了。

  對付這個章瘋子,就得用這個法子。

  沈安見他被鎮住了,不禁暗爽不已,進去後,那些採風回來的人都紛紛行禮。

  「某看看。」

  沈安拿起他們的稿件翻看。

  眾人都滿懷希望的看著他,希望能得到褒獎。

  「李家的兒子發財了,王家的兒子讀書上進,讓人感動……」

  「這些是什麼?」

  沈安把稿件丟在桌子上,罵道:「這些狗屁倒灶的玩意兒,怎麼堂而皇之的成為了稿件?某說過沒有?要有趣!要讓百姓想看,可什麼發財了,什麼讀書上進,誰看?別人家的孩子發財,那是羨慕嫉妒恨,看了難受。別人的家兒子讀書上進,感動什麼?回頭見自家的孩子沒出息,大棍子狠抽?」

  一群採風的文人低下頭,無言以對。

  「你等定然說某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如此某改一改。」

  沈安拿了筆來,隨意的改了改,「李家的兒子歷經艱難發財,王家的兒子通過什麼學習方法才上進的……」

  咦!

  有人說道:「這麼一改,怎地就很想看了。」

  「蠢貨!當然想看!」

  沈安很無語的道:「要抓住百姓的心思,他們想看的不是狗咬人的事,而是人咬狗,明白嗎?社會板塊的趣味稿件就要如此!讓百姓笑起來,讓他們的心情愉悅起來,這便是你等的事。」

  他丟下稿件,又去看了朝中板塊的。

  「樞密院官吏瀆職被免職……大快人心呢?在哪?」

  沈安抬頭問道。

  章惇號稱瘋子,可依舊沒法跟上沈安的思路,「國公,大快人心,這個有些過了吧?」

  小報再嘚瑟也不能衝著整個文官系統開火吧?

  那是自殺式的攻擊,連章瘋子都不敢。

  可沈安卻瞪著他,倍感惱怒。

  「過個屁!」沈安拍打著桌子說道:「就是要亮明態度,咱們的北邙報可不是吃素的,初衷就是為新政說話。舊黨若是不滿,只管來,某全接著!」

  豪氣干雲吶!

  眾人不禁為之欽佩。

  章惇笑道:「如此也好,某就衝著他們罵了。」

  章瘋子在這方面可不含糊,以後可是敢建議把高滔滔的封號廢掉的狂人。

  沈安繼續看下去,看到書院給的稿件就點頭,「趣味性、知識性都有了,近似於科普,元澤果然深知我心。」

  章惇皺眉道:「國公,若是您早說,某定然會寫些犀利的文章來,好生羞辱一番舊黨。」

  「羞辱啊!」沈安淡淡的道:「某已經叫人弄了,晚些會送來。」

  他一一巡查了過去,最後召集人開會。

  「北邙報的宗旨就是為新政加油助威,新法的解釋一定要細緻,而且關於新法的稿件必須要送到某那裡,某一一審核。」

  這個事兒關係重大,所以沈安要親自來把關,這也是他給趙曙許下的軍令狀。

  只是想到自己的小日子因此而忙碌起來,沈安就有些心痛。

  每日帶著兒子溜達一圈,然後看看那些文人寫的小說,吃完飯睡個小午覺,下午起來出去溜達一圈……

  這日子如何?

  神仙啊!

  可現在這神仙日子一去不復返了,你讓沈安如何不心痛。

  「新法的立足點在哪?」

  沈安看著這些『編輯』,「新法的立足點就兩條,利國,利民!掌握了這兩點,你等編寫文章才能做到有的放矢,否則就是散兵游勇,不堪一擊。」

  「譬如說災民原地安置,這一條被舊黨攻擊了多年,咱們怎麼反駁?」

  沈安目光炯炯,有人說道:「咱們該說清楚這一條的好處,廂兵少了,錢財支出也就少了。」

  「不夠!」沈安斷然道:「災民原地安置,他們更安心,所謂金窩銀窩,不及自己的狗窩。若非是不得已,誰願意背井離鄉?誰願意去做廂兵,整日被朝中安排去各處幹活……誰願意?」

  眾人若有所思,沈安說道:「還有一條也要寫上去,災民原地安置,他們的土地還是他們的,可以前沒有這一條時,那些災民被拉去做了廂兵,他們的土地哪去了?」

  章惇說道:「被兼併了。」

  小伙有前途!

  沈安對他微微頷首,「要暗示,要讓人覺著那些舊黨反對這一條,實則就是想繼續兼併土地。」

  好陰啊!

  編輯們覺得此刻的沈安頭上長角,腳底流膿。

  一個編輯興奮的道:「咱們不明著寫,可每一個字都在暗示著這個意思,那些舊黨想反駁,那就來吧。」

  「反駁什麼?」沈安淡淡的道:「隨後你等去採風,去問問那些原地安置的災民如今如何了。再去問問那些被弄去做了廂兵如何了。沒有比較就沒有說服力,讓他們看看咱們的手段。

  另外,也去探訪一番那些土地是被誰兼併了,多少價錢。」

  那些編輯目瞪口呆。

  「國公,您這是要打他們的臉啊!」

  這年頭的消息傳遞並不方便,但有了說書人之後,報紙就具備了傳達各種信息的要素。這要是連鄉間的百姓都知道了舊黨的醜事……

  章惇覺得文彥博出門都得戴面紗。

  好狠的沈國公!

  這手段讓章惇不禁被折服了。

  「你說呢?」沈安想到報紙出去後舊黨的反應,不禁爽的不行,「講事實,擺道理,這就是咱們北邙報的風格。」

  「動起來!某要在三日內看到第一份北邙報出來!」

  ……

  感謝書友「秋懷涵夢」的盟主打賞。

  第三更送上,晚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