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一通百通,韓絳馬上就想通了許多採買的事兒。׺°」˜`」°º× ׺°」˜`」°º×
「如此老夫回去就召集人手制定方略。」
想到這種採買方法的妙處,韓絳有些迫不及待了。
沈安笑了笑,「其實……韓相,這等手段開始管用,可官吏們會有許多法子來鑽空子, 比如說三司定的是杭州楊家的毛筆,價值一貫,汴梁某處小作坊仿照了這個毛筆,只需一百文錢。如此商家從小作坊採買了這種假貨,冒充杭州楊家的毛筆來賣給三司,價錢最低……怎麼辦?」
趙曙有些憤怒,「好生說話!」
他覺得沈安是在戲耍韓絳。
「陛下,若是如此……怕是契約也不管用了!」、
韓絳的反應卻出乎了趙曙的預料,他衝著沈安說道:「你如何知曉這些手段?對了, 你也有生意,暗香的名頭當世幾乎無人不知……」
「暗香早就施行了買賣契約制,對於進貨,我們有最出色的驗貨人,而且是三人,其中兩人明著驗貨,他們不知道暗地裡還有一人在盯著他們,一旦發現那二人被人收買……」
沈安笑了笑,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若是發生了這等事,那二人怕是沒什麼好結果。
「你把人心都琢磨透了,活著還覺得有趣嗎?」韓絳搖頭,「老夫為官多年,從未見過,不, 就算是那些見慣了鬼蜮伎倆的老吏也沒有你這等手段。你才多大?二十多歲吧, 這一環扣一環的心思, 讓人不禁心驚。」
是啊!
現在的年輕人, 誰能像沈安這般做事滴水不漏的?
這人心思太過縝密……
沈安無奈的道:「這只是兵法。」
他難道能說這是後世做生意的經驗?
後世為了防備貓膩,弄出了許多手段來。不過再多的手段也比不過他此刻的連環套。
暗中驗貨的那人就住在莊上,有邙山軍盯著,有本事你就去收買試試?
大宋第一名將,能把兵法用在生意上很稀奇嗎?
沈安笑了笑,然後話鋒一轉,「三司可以在契約上註明,比如說先付三成貨款,貨物檢查完畢再給六成貨款,半月後若是沒有問題,那麼最後再給一成貨款,如此不用大張旗鼓的從錢莊弄出那麼多錢,若是貨物不對,也能及時止損。」
「好主意!」
韓絳得了沈安這一套主意,真心實意的感激,拱手道:「安北一番話,為我三司以後的採買奠定了基礎,感激不盡。」
趙曙也很是讚許,「朕覺著宮中以後的採買也能如此。」
陳忠珩在下面都苦笑了起來。
宮中的採買雖然沒有以後那麼荒誕,比如說一兩銀子一個雞蛋什麼的。但手腳貓膩難免。
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些都是潛規則,沈安一傢伙打破了這些潛規則,不知道多少人會恨他。
沈安微笑退了回去,就像是最出色的劍客,在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後灑脫遁去。
這風度,真是不錯啊!
趙曙微微點頭,覺著沈安總算是長進了些。
「陛下,臣有話要說。」
趙頊出來了。
趙曙笑道:「你和沈安這是約好的?說吧。」
趙頊說道:「臣以為三司此次貪腐為大宋敲響了警鐘,前車之鑑,以後該如何?臣以為沈龍圖剛才的話極好,但還差些什麼。」
沈安的法子在趙曙看來很好的彌補了三司採買的漏洞,再好不過了。
可兒子竟然說還不盡如人意?
他看了沈安一眼,瞬間眉心處就跳了起來。
沈安一臉純良的站在那裡,就像是個孩子般的無辜。
這是要挖坑埋人的意思啊!
趙曙再熟悉這個神色不過了,心中馬上警鐘長鳴。
這兩個小子要動手了!
沈安先出手,隨後是趙頊,這二人配合默契,一起幹過不少讓趙曙和宰輔們頭痛的事兒。
今日他們二人是要弄誰?
韓絳沒想到趙頊也想出個主意,就笑道:「願聞其詳。」
趙頊再往前一步,和富弼平齊,目光陡然銳利,「陛下,此次三司內部內外勾結,貪腐巨大,在此之間,為何無人發現?為何無人出聲?」
這竟然是來問罪的嗎?
可你只是聽政的皇子,哪裡能這樣?
趙曙剛想呵斥,趙頊繼續說道:「三司執掌大宋錢糧,若是無人監察,下一次會是多少?二十萬貫,還是三十萬貫?滴水穿石之下,弊端橫生,如何遏制?」
韓絳辯解道:「此後採買多家競價就是了。«-(¯`v´¯)-« 6➈Ⓢħᵘ𝕩.Ⓒᵒ𝕞 »-(¯`v´¯)-»」
「可若是幾個商家勾結在一起,合夥蒙蔽三司呢?」趙頊的反駁接踵而至。
這個……
韓絳一怔,沈安卻想大笑。
這就是圍標啊!
來自於後世的手段又一次打擊到了韓絳。
「大王可是有什麼法子嗎?」韓絳老臉微紅,覺得自己今日被兩個年輕人給圍剿了。
大家都想知道趙頊的法子,一時間都在看著他。
「陛下,臣在想……三司的錢都在錢莊,那他們取錢時,是否可以給個理由,給個憑證,比如說主事人的籤押……錢莊核實無誤給錢……錢莊的那些人平日裡要驗證借貸人的資質,若是讓他們來驗證此次採買的好壞,三司的人拍馬也難及!有他們把關,三司的人再想貪腐,那就艱難了。」
錢莊放貸靠的是什麼?
靠的是驗證。
「他們需要驗證那些抵押物的真偽,查驗有沒有圈套,曾經有人用假的憑證來借貸,錢莊虧損了三千餘貫,此後錢莊的人痛定思痛,後來揭穿了不少騙子的真面目。」
「這樣的錢莊,臣以為不該只是存貸,而該多些用處才是。」
趙頊說完,發現殿內靜悄悄的。
趙曙的神色木然,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官家心中在歡喜。
帝王都喜歡制衡,三司執掌大宋錢糧,怎麼去制衡他們?
沈安的法子只是彌補,而用錢莊來監察三司的花銷卻是一著妙手。
錢莊雖然說是隸屬於三司,可那只是掛著,實則是三不管,主要是向政事堂負責。
他們和三司並無利益瓜葛,而且他們的人大多在查驗借貸資格的過程中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
這樣的錢莊,天生就是監察三司的最佳人選!
……
韓絳回到了三司值房,有人發現他的神色不對勁,就悄然進來。
「相公,可是朝中對我三司不滿?」
韓絳搖頭又點頭,「今日沈安和大王建言,三司的採買花銷以後要多個去處……在錢莊核查。」
「憑什麼?」
這個聲音尖利,外面頓時就熱鬧了起來。
「相公,下官請見。」
「相公……」
一群自認為有臉面的官員都進來了。
在三司出了貪腐醜聞之後,大家都在等著那一巴掌拍下來。
可這一巴掌遲遲不來,讓人心中焦慮不安。
今日算是來了。
「錢莊不過是三司的一個衙門,三司自有手段遏制貪腐,憑什麼讓他們來核查?」
「都憑由司出事是讓人痛心,可不能因此而貶低我三司上下的勤勉吧?貪腐只是極少數,難道要為此而把我三司上下都看做是貪官污吏?」
「住口!」韓絳聽到這裡時就喝住了這些官員,陰沉著臉道;「沈安給了一套東西……」
他把沈安的那一套採購方法說了出來,有人歡喜,有人目光閃爍……
「相公,這個辦法好是好,可就是……太繁瑣了些。」
「就是,我等兢兢業業的為國效力,難道還不值得信賴?」
「別說什麼信賴?」韓絳冷冷的道;「若是老夫真要查,三司里有幾個是乾淨的?」
這個……
韓絳希望大伙兒都站出來拍胸脯,可很遺憾,只有兩人看著神色悲憤。
罷了罷了!
他微微嘆息,「三司的弊端存在多年,誰想到去彌補這些漏洞了?」
「今日先是沈安建言,讓老夫羞煞。隨後大王建言,讓老夫羞惱……可人心難測啊!」
韓絳一拍桌子,毅然道:「罷了!繁瑣是繁瑣了一些,可終究是個遏制貪腐的好法子,老夫這就進宮應承了此事。」
「相公……」
消息傳出,韓絳出去的路上全是官吏。
若說大家都貪腐,這個不現實。但你拿些好處,我拿些好處,這等事兒是免不了的。
現在要收緊這條線,讓三司上下頗為不安。
「那一套法子天衣無縫,一旦實施,以後我三司採買將有章可循,最可怕的是這一套法子直指人心,只需修補一番,就能讓那些蛀蟲無法下手。」
「相公此一去,我三司以後的日子就要難過了。」
「不是難過,而是以後要嚴謹些。」
韓絳進宮了,他在官家的面前發誓要把三司里的蛀蟲全部挖出來。
隨後沈安的建言就被傳了出來。
「傳言來自於三司。」
王雱笑了笑,很是不屑,「你的這個採買的法子讓不少人惱羞成怒了,他們就添油加醋把此事散播了出來,你可知道有多少商家在罵你嗎?」
「不知道。」
氣溫漸漸上升,沈安躺在躺椅上,愜意的曬著太陽。
「某也不在乎他們罵我什麼。」他懶洋洋的道:「他們若是有本事就該去琢磨自己的生意如何做,而不是對堵住漏洞的人百般謾罵。這等人的謾罵,就如泥土裡的蟲子的悲鳴,某需要在乎嗎?」
「蟲子的悲鳴,這個倒是貼切。」王雱現在看著少了些冷漠,「你一直在謀劃把錢莊的職能擴大抬高,如今算是達成了目的,某就想問問,你歷來反對迭屋架床,也就是冗官,可錢莊一旦能審核三司的花銷,必然要多招人手,這可是冗官?」
「什麼叫做冗官?」沈安坐了起來,喝了一口茶水,伸個懶腰,覺著太舒服了,「為了安置官員去打造官職,這就叫做冗官。而錢莊……元澤,你可知道什麼叫做央行嗎?」
「央行?什麼東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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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