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8章 謀劃啟動

  趙五五在宮中看似如井底之蛙,但卻見識了人心人性。🍫 🎀 𝟨𝟫𝓈𝒽𝓊𝓍.𝒸🍩𝓂 🎀 🍫識人之明,大抵連楊卓雪都比不過。

  所以她連續兩次,一次比一次嚴肅的提及了秦觀的秉性,讓沈安也重視了起來。

  「他冒犯了果果嗎?」

  沈安問的很是平靜,但趙五五確信一旦答案是肯定的, 那位秦觀這輩子就別想再有出頭之日,甚至是腿骨不保。

  「並無,當時奴在,擋在了小娘子的身前,後來蘇郎君一來就呵斥了他,又關問了小娘子。」

  蘇軾對果果的疼愛貨真價實, 對此沈安毫不懷疑。

  「你很好。」

  沈安點點頭, 然後又進去。

  裡面的蘇軾正在評價秦觀的那幾首詞, 大為誇讚。

  「安北你來說說。」

  蘇軾這人若是在後世,那朋友圈大概會廣的嚇人,從皇帝到皇后、太后,到宰輔到百姓……無人能敵。

  「秦郎君自然是大才。」沈安就說了這麼一句話。

  蘇軾覺得這個態度不大對,再聊了幾句後,就送了秦觀出去。

  「少游你可是得罪了安北?」蘇軾在門口問道。

  「從未有。」沈安的態度冷淡,讓秦觀也有些納悶。當然,此刻他也忘記了自己在朋友面前的豪言壯語,什麼某不屑於認識沈安之類的。

  「安北此人最好說話,你最好回去好好想想。」

  「大王!」蘇軾突然衝著左邊拱手。

  趙頊就帶著幾個侍衛來了,秦觀趕緊拱手行禮,「秦觀見過大王。」

  趙頊止步看著他,秦觀心中一喜,心想自己最近在汴梁也算是有些名氣,大王這是聽說過某的名聲嗎?

  「男人要踏實!」

  趙頊說了這麼一句話就進去了。

  蘇軾納悶的道:「你怎地也得罪了大王?」

  「某沒有。」秦觀覺得自己真是冤。

  蘇軾急匆匆的進去, 也不顧忌諱就問道:「大王,那秦觀可是有不妥之處?」

  趙頊皺眉道:「上次的詩會你也在,忘記了?」

  這個蘇軾什麼都好,就是不記事, 讓人頭痛不已。

  蘇軾回想了一下,「那日某一進去就看到秦觀站在中間,某馬上就過去擋在了果果的身前……果果……」

  趙頊回身看著他,「此人輕浮!」

  呃!

  蘇軾有些迷惑,「當時他是側身,沒看果果這邊啊!後來某擋在了果果之前,他更是看不到。」

  「別提此人了。」趙頊過來是有事。

  「查清楚了嗎?」

  沈安笑的很是愜意。

  布局到了今日,終於可以收網了。

  趙頊說道:「我讓喬二去查了不少東西,自己也去了三司數次,請示了官家,拿回來不少帳本,徹底算清楚了。」

  沈安看著他眼中的血絲,贊道:「果然厲害。」

  「不如你。」趙頊有些不解的道:「你確定此舉有用?」

  「當然有用。」沈安說道:「三司的窟窿太大了些,得找人堵住。」

  「如此某明日發動。」

  「好!」

  沈安的心情極好,晚上親自下廚做了幾個菜,一家子吃的歡喜。

  「那個果果……可還記得那個秦觀?」

  飯後,沈安和果果在外面散步,他看似漫不經心的問到了秦觀。

  「秦觀?」果果迷茫了一瞬,「哦,是詩會的那個吧。」

  「對。」沈安鬆了一口氣。

  「那人吧。」果果努力想了想,「就像是哥哥說的開屏的孔雀,前面好看,後面光禿禿的難看。」

  「顧頭不顧腚!」沈安笑了起來。

  他希望自己的妹妹能有個好歸宿,為此也在暗自留意人選。

  秦觀大了些,但若是秉性不錯,沈安也覺得能考慮。

  可沒想到一次詩會竟然就徹底斷送了這個機會,讓沈安也很是無奈。

  秦觀秦少游啊!

  罷了,才子都找不得。

  沈安想到了那些才子的生活模式,覺著都不適合果果。

  比如說蘇軾,青樓常客,高朋滿座,杯中酒不空……

  比如說歐陽修,當年也是一樹梨花壓海棠的高手……

  這事兒就算是暫時壓下去了。

  「哥哥,你提此人做什麼?」果果畢竟還小,所以很是好奇。

  「沒事,今日他來拜訪。」

  「那人看人都是居高臨下的。」

  果果皺眉道:「下次我不去洪家的詩會了。」

  「好!」沈安笑道:「回頭我嚇唬嚇唬他。」

  果果當做是笑話沒當回事,可沈安卻付諸實施了。

  於是當天夜裡秦觀就接到了一個消息。

  「沈龍圖說你輕浮!」

  我去!

  秦觀瞬間想死!

  他原先是覺著自己該傲公侯,可在汴梁多待了一陣子之後,才發現傲公侯就是個偽命題。

  你沒那個本事傲個毛線的公侯,人公侯壓根記不起來你這人是誰。

  「他為何這般說某?」秦觀很難受。隨後他就接到了家裡的書信。

  「給某定親了?」

  ……

  沈安卻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他是反對新政的,這等人若是有大才,那麼某願意與他結交。可某那日只是問了幾句話,卻發現此人最大的本事就是作詩詞。若是他被這麼打擊一下學聰明些,踏踏實實的做些實事,以後未嘗不能與某把酒言歡。」

  沈安的這番話被人悄然傳到了秦觀的耳中,他若有所思。

  按照沈安以前的尿性,發現反對新政的苗子,當不動聲色的一把壓倒了再說,他願意給秦觀機會,那就是一種名人情懷在作怪。

  第二天。

  小朝會依舊波瀾不驚。

  最後趙曙準備收工了,長久不說話的趙頊卻出班道:「陛下,臣有話說。」

  「哦!」趙曙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你且說來。」

  趙頊說道:「從河東路大軍出動開始,臣就在關注,可臣遠在汴梁,卻不能提供幫助,後來臣就問了糧草軍械之事。」

  「朕記得。」當時趙頊說想去三司幫忙,看看錢糧運轉,趙曙覺得這就是觀政,就答應了。

  「可是有事?」

  「是。」趙頊摸出一本冊子,「陛下請看,這便是臣的發現。」

  陳忠珩把冊子遞上去,趙曙一看開頭就驚了一下。

  開頭就是此次河東路大軍出動的耗費總額,數字很驚人。

  「正所謂大軍一動就是錢,朕如今一看卻也有些驚訝。」趙曙笑了笑,放開第二眼,笑容就凝固住了。

  第二頁是另一個數字,而且把總耗費和這個數字減了一下,最後得出了十餘萬貫的結果。

  「這是什麼?」趙曙抬頭問道。

  趙頊拱手,「陛下,這便是虧空!」

  「虧空!」趙曙又翻看了幾頁,「這是貪腐吧!」

  「是!」

  「查!」

  皇城司出動了,三司震動。

  「貪腐?」韓絳很是納悶。

  「帳冊交出來!」皇城司的人堵住了三司。

  案子很快就查清了,是里外勾結。

  韓絳在三司召集人議事。

  「有人和外面的商人勾結,以次充好,短斤少兩……」

  「差不多十二萬貫,官家震怒了!」

  韓絳拍打著桌子,「三司的官吏辛苦了一年,年初才得了官家的嘉許,可如今卻毀於一旦了!」

  眾人惱怒,有人問道:「敢問相公,誰幹的?」

  「都憑由司!」韓絳看了問話的官員一眼,冷哼道:「皇城司拿人你等沒看到?」

  都憑由司專門審核三司各部的財物支出憑據,若是核實准了,就蓋章放行,下面就可以去拿錢了。最後都憑由司將這些審核後的憑據送去校核,這一關基本上沒人仔細查驗。

  這樣一個衙門看似不大,可權利卻不小,這不一傢伙就弄了十餘萬貫。

  「下官以為是小事。」那官員顯然還在震驚之中,「十二萬貫……好大的膽子!」

  「是好大的狗膽!」韓絳咬牙切齒的道:「若非是大王查了出來,老夫至今還被他們蒙在了鼓裡!」

  「十二萬貫,他們是怎麼弄出去的?」

  「里外勾結罷了。」

  「此事要汲取教訓,各處隨後把最近的帳目理一理……」韓絳的神色柔和了些,「許多事可一不可二,三司之事三司了結。這個規矩懂不懂?」

  一種默契在值房內流動著。

  眾人沉聲道;「懂!」

  此次三司被趙頊抓到了貪腐的事兒,上下蒙羞。

  所以韓絳的警告正是時候。

  而這話稍後傳出去,三司內部也頗多感慨,大抵都是稱讚韓絳有擔當。

  「任何衙門都是這樣,作為三司使,老夫必須要確保三司上下的利益和臉面,若是保不住,那就是四面楚歌,被人背後戳脊梁骨。」

  沈安來了三司,不等他說話,韓絳就把自己的立場說了,「你去問問包相,當年他在開封府時看似鐵面無私,可府衙里的許多事他也只能睜隻眼閉隻眼!否則那些官吏當面唯唯稱是,轉過身就會陽奉陰違。

  安北,這便是官場。你當年也曾掌管過樞密院四房,也在剝馬務待過,當知曉這些規矩。」

  「這些規矩是存在。」

  沈安並未避諱這個話題,「只是韓相,三司執掌大宋的錢袋子,不同於別的衙門,內部不管嚴厲些,以後這股子風就止不住。」

  韓絳苦笑道:「三司里都是錢,每日在錢財的邊上打轉,不動心者有幾人?此事老夫會慢慢的看。」

  沈安起身拱手,「如此某就告辭了。」

  等他走後,韓絳有些奇怪的道:「沈安今日來此是何意?只是說了幾句話,更像是閒聊。難道他閒極無聊了?」

  沈安當然不是閒極無聊,他出了三司後就去了慶寧宮。

  「如何?」

  趙頊跪坐在蓆子上,看著頗有漢唐之風。

  「韓絳依舊想循規蹈矩。」沈安有些失望,「其實三司內部只需改動一些規則就好了,加強監督審核即可,可看他的模樣,分明就是不希望外部插手三司內部的事務。」

  趙頊點頭,「如此,那個謀劃可以開始了吧?」

  「可以了。」

  ……

  第三更,還有兩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