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6章 莫不是真有鬼

  王家因為王安石的職務原因,所以收入不低。但王安石卻不是個喜歡奢靡生活的人,吳氏也不喜歡太豪奢,所以家中的布置只是尋常。

  但水晶窗卻在書房裡用上了,這就是沈安給的福利。

  當初說是臥室也弄,可王雱卻不喜臥室太亮堂, 就沒用。

  昏暗的臥室內,坐起來的王雱深吸一口氣,然後摸了摸後腦上的包,「小了些。」

  他悄然下床,然後喝了水,正準備回去時,就聽到有人敲擊窗戶。

  他走過去,直至外面敲擊三下停住,這才小心翼翼的打開了窗戶。

  一個油紙包被遞了進來,王雱接過,就站在那裡,飛快的吃完了裡面的東西,把油紙包遞出去。

  關上窗戶,王雱連續喝了幾杯水,然後又躺了回去。

  「吳興!」

  就在左珍刺殺了吳興的當天中午,王雱就醒了。

  當得知了這個事兒後,他毫不猶豫的就選擇了繼續裝昏迷。

  唯有如此,左珍才有生機。

  他咬牙切齒的念著吳興的名字,稍後就聽到了外面有人在歡呼。

  「阿郎,阿郎,娘子要被放出來了。」

  嗯?

  王雱不禁一怔,心想吳興雖然被救活了,可左珍動手殺人,少說也得發配個幾百里, 怎麼就放出來了呢?

  「是為何?」王安石的聲音很歡喜。

  「今日朝會, 三司判官唐仁說郎君生死未卜, 吳興卻活了過來。娘子在牢中頗為艱難, 若是郎君……若是郎君去了,娘子卻不在身邊,太過殘忍,於是官家就赦免了娘子。」

  「好啊!」王安石激動的道:「快去接了來。」

  「說是多關一日,明日放出來。」

  「那也好,也好!」王安石心中的石頭落了一半,「那些人為何這般好說話?」

  此事涉及到新政和反對者的對峙,所以王安石不理解他們為何不阻攔。

  「唐判官說了,沈郡公可是滅國之功。」

  王安石楞了一下,然後苦笑道:「滅國之功,大宋百年第一,他挾功歸來,定然要尋人的晦氣,最好打斷幾條腿,如此功勞就能抵消了些去。不過依舊太大,畢竟是滅國啊!於是那些人就慌了,生怕沈安歸來得知元澤的遭遇會暴怒出手……一人之威,竟然如此嗎?」

  王雱聽到這裡,渾身一松,想著是否該醒來,然後卻又忍住了。-漫~*'¨¯¨'*·舞~ ➅❾𝓢нᵘ᙭.𝓒𝐎𝓶 ~舞*'¨¯¨'*·~漫-

  還早,等妻子回家了再說。

  只是那個御醫很可怕啊!

  想到那長長的針刺進自己的頭部深處,王雱一身的雞皮疙瘩。

  可怕啊!

  他雖然聰明絕頂,可這事兒……越聰明的人就越怕死!

  「娘子,大婦要回來了,要不……還是請了御醫出手?」

  ——大婦,此時為大兒媳的稱呼。

  王雱身體一顫。

  「好!」

  稍後御醫被請來了,一路嘚瑟著進來,「不是某吹噓,宮中不管是誰,但凡疑難雜症不能治的,多是某去針灸,不過是個頭部罷了,某剛才給自己的腦袋扎了幾針,只覺著神氣清爽啊!」

  「是嗎?於御醫果然高明吶!」

  於晨?

  王雱想到了這個御醫。

  這位御醫擅長針灸,擅長疑難雜症的診治,但有個毛病,就是極為大膽,愛劍走偏鋒。比如說這個病情有現成的驗方,他卻不會用,而是用自己琢磨出來的法子給人治病。

  這位按照沈安的說法就是狂人,比如說舍慧就是如此。

  可舍慧只是拿各種材料來試驗,為之痴狂,這位卻是拿病人和自己做實驗,堪稱是喪心病狂。

  宮中的貴人們只要聽到於晨的名字,除非是馬上要躺門板了,或是沒人能治好,否則鐵定不敢讓他診治。

  這麼一位讓貴人們聞風喪膽的御醫竟然被請來了王家,可見趙頊是把他的昏迷不醒當做是疑難雜症了。

  夠兄弟啊!

  只是真的要讓他扎一針?

  若是此刻醒來如何?

  王雱覺得不妥。

  妻子還在牢里,說不得自己醒來的消息被傳出去,那些人馬上就會攻擊官家的赦免。

  這裡他忘卻了帝王金口玉言的規矩,只因牽掛妻子。

  他躺在床上,房門隨即被打開,王安石陪著於晨進來,吳氏在後面。♤💚 ➅➈丂𝐡𝓤ˣ.ᑕ𝕆ⓜ 🍟🎅

  「看著……氣色又好了些,可見早些時候某給他針灸了腰部得力。」

  於晨很是得意自己的醫術,卻不知道王雱只想把他趕出去。

  「沈郡公說刺破人體的東西都要消毒,消毒消毒,毒無處不在,這個說法某覺著很有趣。」

  接著就是一陣消毒的折騰。

  不行啊!

  王雱渾身緊繃,覺得自己一定會露餡。

  怎麼辦?

  「好了,某看看針灸哪個穴位……」

  臥槽!

  你竟然還沒想好針灸哪個穴位?

  王雱瞬間想死!

  「看看百會穴……」

  百會穴在頭頂中間。

  王雱只覺得毛骨悚然,他下意識的伸手狠狠地掐了於晨一把。

  很用力的那種!

  「嗷……」

  於晨正琢磨著在哪個部位下針,卻不想遭遇了這等痛擊,馬上就跳了起來。

  而在王安石夫妻的眼中,正在喃喃自語的於晨突然就慘叫了起來,莫名其妙的在蹦跳。

  這人……

  吳氏看了王安石一眼,眼中全是疑慮。

  這人莫不是有病吧?

  怪不得宮中的貴人們都不願意讓他診治,是了,這等人只有瘋子才願意讓他診治。

  疼痛緩解了之後,於晨轉圈一周,狐疑的身邊的王安石。

  吳氏在後面,不可能掐他。

  那麼就是王安石?

  「王知府,你這是何意?」

  於晨很憤怒,王安石卻一臉不解,「何事?」

  「你為何掐某?」

  王安石愕然,「某為何掐你?這……」

  他覺得這個於晨怕是真有問題,「某剛才在你的身後,如何能掐人?」

  於晨仔細回想了一下,然後汗毛倒立。

  是啊!

  王安石在身後,他怎麼能掐到某的大腿呢?

  那是誰?

  室外正好一股清風吹進來,很是舒坦,可於晨卻覺著這是陰風。

  陰風慘慘!

  他摸摸大腿,有些糾結的道:「此事……某還得回家琢磨一番,要不明日再來診治吧。」

  王安石此刻心中已經多了疑慮,聞言點頭道:「如此也好。」

  這樣一驚一乍的瘋子,真的不能讓他折騰。

  於晨回到了自己的地方,只覺得大腿那裡依舊在痛,於是就關上門,寬衣解帶……

  大腿上,一個青紫色的擰痕霍然在目。

  這是誰掐的?

  於晨摸著傷口,覺著自己怕是遇到了鬼神。

  針灸行針時講究頗多,有許多忌諱之處,但凡是遇到了忌諱之處,只能暫停。

  而吳興此刻卻很痛苦。

  傷口的痛苦也就罷了,畢竟死裡逃生很幸運。

  可蘇軾帶著幾個御史在不斷的彈劾他,說他下手狠毒,致王雱重傷未醒。

  呂誨來看他,見他憂心忡忡,就安慰道:「此事你放心,無心之失罷了。」

  是啊!

  無心之失。

  吳興喘息道:「可……可若是王雱身死,沈安歸來會如何?」

  呃!

  呂誨想騙他,但最後還是說了實話,「沈安此次立功太大,估摸著正在想著如何抵消功勞,你……他和王雱兄弟般的情義,你怕是危險了。」

  你的腿怕是保不住了。

  想到自己被沈安打斷雙腿,此後只能被人他背著走,吳興就慌了。

  這事兒誰都會慌。

  「沈安以往不敢動高官,那是忌諱,官家都護不得的忌諱。」呂誨嘆息一聲,卻愛莫能助。

  他也忌憚沈安啊!

  若是沈安回來暴打他一頓,這事兒咋整?

  責罰吧,彈劾吧,無所謂,功勞抵消,再禁足幾日完事。

  可某的老臉呢?

  呂誨嘆息而去。

  吳興卻如熱鍋上的螞蟻,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那沈安凶神惡煞的,說是以德服人,可實則是用無數斷腿來服人,官人,此事怕是不好辦了。」

  他的娘子去尋人幫忙,可卻無人伸出援手。

  「他們說滅國之功太大,就算是沈安動手官家也會忍了,說不得會暗喜。官人……這千年來,哪裡見過這等為官的?」

  吳興焦慮的要發狂了,正好唐鐵光來他家檢查傷口情況,見狀就皺眉道:「傷口長的不錯,可別折騰,不然會裂。」

  別折騰?

  吳興心中一動,等唐鐵光走了之後,就對妻子說道:「你說……裝瘋如何?」

  「好主意!官人你真是英明!」

  「那就準備著。」

  當夜吳家就傳來消息,吳興邪祟入體,瘋了。

  「他瘋了?」

  趙曙冷冷的道:「大宋的官員不能是瘋子,如此去了他的實職。」

  這個處置又快又急,呂誨得知後只是嘆息,覺得這個結果還不錯,至少吳興避開了沈安的報復。

  「王雱死了,沈安真會發狂,若是他裝瘋也是好事。」

  呂誨是這麼對司馬光說的,司馬光頷首道:「如此消弭了爭執,也好。」

  「只是……」呂誨突然一驚,「只是龍圖閣待制卻出缺了。」

  「想這些作甚!」司馬光淡淡的道:「該是誰的就是誰的。」

  呂誨苦笑道:「只能如此了。」

  第二天,當左珍出了女監時,看到了許多人。

  王安石夫婦在。

  楊卓雪帶著一家子也來了。

  連蘇軾都在邊上撫須微笑。

  只是一刀,她就成功的讓這些人接納了自己。

  烈性女子!

  這是京城的評價。

  而後她一路回到家中。

  剛走進大門,就聽到後面有人喊道:「郎君醒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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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