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5章 直面皇權

  第705章 直面皇權

  就你?

  這短短兩個字,可真是將劉仁贊給氣得半死,不過劉仁贊也是有恃無恐啊,嘴角帶著一抹陰狠的冷笑,大搖大擺的跟著張斐他們離開了皇城司。(由於緩存原因,請用戶直接瀏覽器訪問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其實皇城司早就注意到公檢法的崛起,而在張斐入檢察院後,他們變得更加非常小心謹慎,可也不敢胡亂抓人,擔心會被公檢法抓住把柄。

  然而,此案他們可是有依據的,真不是胡亂抓的。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當然不怕公檢法,你抓我回去,那就是在打皇帝的臉啊!

  那咱看誰先倒霉。

  但如果在皇城就鬧起來,吸引那些文官過來湊熱鬧,對他們可是相當不利的,他們心裡也都清楚,士大夫可不是跟他們站在一邊的。

  可見這劉仁贊也有些手段,能夠這麼快,就做出最為明智的判斷。

  相比起劉仁贊的有恃無恐,檢察院方面反倒是惶恐不安,他們因為只是去調查的,結果張斐直接將人給抓了回來。

  這就如同射出去的弓箭,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

  真的是將腦袋別在腰帶上查案啊!

  可是,至於嗎?

  其實很多檢察員對此都不太理解,兩個廂兵而已,犯得著以死相拼嗎?

  可他們就沒有想過,他們哪回不是在做生死搏鬥。

  很快,此事便傳遍皇城。

  大臣、權貴們也是為之震驚啊。

  之前開封府、大理寺也從未直接派人去換皇城司抓人,至少至少都是先徵求皇帝的同意。

  其實大多數情況下,都是皇帝派人去調查,若真有罪,皇帝看情況處置,以求平息眾怒,反正儘量不讓其它司法官署介入。

  更別說直接抓人。

  這可真是太囂張了。

  饒是大庭長趙抃也嚇得一跳,我只是讓你去調查此案,但也並未讓你去抓人,他被人稱之為鐵面御史,已經是非常剛猛,可不曾想,張三這小子竟然比自己還要剛猛的多。

  只能說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而王安石、司馬光則是麻了!

  真的是麻了!

  又來!

  王安石自不用多說,他是明確表示不希望張斐摻合進去,真沒有那個必要,手頭上都還有一堆事沒有處理完,結果張斐給他來了一個反其道而行,生怕自己參與的不夠深,生怕得罪不到皇帝。

  王安石是徹底無語了。

  司馬光雖然堅決支持公檢法介入其中,必須將皇城司納入司法監管,但也沒有說讓張斐上門去直接抓人,而且你還抓了一個公事,從六品官員,不是一個小士兵,這真是狠狠地抽皇帝的臉。

  可二人轉念一想,這好像又是張斐的基本操作,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反而是合情合理。

  當初徵收免役稅的時候,張斐不也弄得大家心神不寧,口口聲聲說要低調,但你讓他負責,他就一定能夠嚇死你,就沒有低調過。

  哪回他沒有弄得滿城風雨。

  就如他當珥筆的時候,穿得比誰都風騷,生怕自己不夠亮眼。

  孟府。

  「服了!服了!」

  謝筠連連擺手,「咱以後千萬別跟那小子一般見識,咱這回是真服了,那小子是真不要命啊!使不得,使不得。」

  以前張斐好歹也是維護著皇帝的利益,這回就是直接衝擊皇權,這導致他心裡都好過多了,他對皇帝都這樣,對自己差一點,也是能夠理解的呀!

  別跟他一般見識。

  「這麼下去,那小子是必死無疑啊!」

  孟乾生笑著點點頭,就連包拯都沒法跟張斐比,又問道:「不過這回好像朝中是異常安靜。」

  裴文道:「這主要是因為政事堂未有對此發表任何評論,到底涉及到官家,而宰相們又不出聲,大家多少也都有害怕,目前也不知道具體是個什麼情況。」

  謝筠好奇道:「如司馬君實他們向來就非常痛恨皇城司,而這又是屬於公檢法的行動,他怎會不出聲支持,真是怪哉。」

  裴文道:「聽說是大庭長趙相公告誡他們不要再干預公檢法執法,以免又鬧得朝堂不安,這只是一個小案子,公檢法自會秉公處理的。

  所以司馬學士也向劉侍郎他們表示,要相信公檢法能夠處理好這些問題,而他們應該對專心處理河北和京東東路的事務。

  至於王學士麼,好像都沒有打聽過這事,現在一直在忙於河北水利方面的事務。」

  孟乾生問道:「那咱們?」

  這是一個針對公檢法的絕佳機會,他們自己將頭給伸到鍘刀之下,不能輕易放過啊!

  謝筠卻是面露怯意:「這事已經鬧得夠大了,咱們要是再去煽風點火,那只會引火燒身啊!」

  裴文點點頭道:「謝兄言之有理,這上面是一個說話的都沒有,咱們要是干點什麼,很快就會暴露出來,說不定還會有人以咱們馬首是瞻,那可就糟糕了。」

  以前有王安石和司馬光在上面斗,所以他們可以在下面肆無忌憚地拱火,但這回上面是非常平靜,他們要站出來拱火,那就成主謀。

  他們可沒有這麼傻。

  孟乾生直點頭道:「這倒也是,這事要是弄不好,可能就會是家破人亡。」

  裴文道:「不過,我認為上面的平靜,也只是一時的,他們肯定是支持公檢法的,現在就看官家會否出面維護皇城司,一旦官家出面的話,司馬學士必然會站出來,王學士自然也不甘落後,到時肯定又會亂成一鍋粥,咱們可再見機行事。」

  孟乾生與謝筠相覷一眼,同時點點頭。

  不同於以往,由於此案起點就非常高,是直接面對皇權,再加上宰相們都不做聲,也就沒誰敢出面拱火。

  如今大家的想法,是非常一致的,那就是搬個小板凳在旁看戲。

  看誰的戲?

  當然是看皇帝的戲。

  目前的這壓力可全在皇帝身上,你的爪牙被人直接從老巢給帶走,你要不做點什麼,那你的權威,可見蕩然無存啊!

  他們都知道,皇帝肯定會有動作的。

  不過趙頊也並未如他們想像的一般,直接龍顏大怒,派人將張斐給抓了,皇宮裡面相對比較平靜的。

  反倒是皇城司的內侍官李知恩帶人去到檢察院。

  這皇城司的長官都叫做勾當皇城司公事,一共七名,其中必有一名宦官,從這一點也可見,這皇城司就是皇帝的耳目爪牙。

  所以大家心裡都清楚,李知恩肯定也是趙頊讓他去的,這代表著皇帝已經介入此事。

  好戲即將上演。

  檢察院。

  「李公事,請喝茶。」

  張斐是親手將一杯茶,放在李知恩身邊的茶几上,面對宦官,還是給予應有的尊重。

  人家宦官是絕對代表著皇帝。

  李知恩是看都不看一眼,是陰陽怪氣道:「這茶就先別喝了,我就想知道,那劉公事現在是否還活著?」

  張斐趕忙解釋道:「李公事言重了,我們檢察院就只是調查,可連用刑的權力都沒有,院裡是一副刑具都沒有,劉公事在這裡過得那是非常滋潤,這一點李公事還請放心。」

  「怎麼?若是給予你們刑具,你還真打算對劉公事用刑?」

  李知恩哼了一聲,又偏頭看向張斐,「你們可真是膽大包天,竟敢上我們皇城司抓人,而且抓的還是劉公事,我倒是真想知道,這是誰給你們的膽子。」

  張斐道:「李公事真是誤會了,我們正是因為膽小,而且還是設身處地的為劉公事著想,故此才請劉公事跑一趟。」

  「是嗎?」

  李知恩都笑了,「那我倒想聽聽,你是怎麼個為劉公事著想?」

  張斐神色一變,十分嚴肅地說道:「因為劉公事在處理公務期間,竟然曲解詔令,官家明明是說,皇城司的親事官違法,可由皇城司自行處置,無須交由開封府,但劉公事卻以此令拒絕配合我們檢察院針對一件刑事案的調查。

  可是誰都知道,我們檢察院是沒有判決權,我們只有調查權和起訴權,如果劉公事真的已經確定違法,那我們是絕不敢抓人的,因為根據規定,可由皇城司全權處置,但問題是他現在還沒有確定違法。

  如果說連皇城司的親事官是否有違法,都不能進行調查的,那就等同於,皇城司的官員是可以無法無天,這顯然是不合理的。

  故此,我們趕緊將劉公事請到院裡來,讓他自證清白,這其中是不是有誤解?如果說偽造詔令,曲解詔令,我們都不調查的話,只怕御史台和大理寺都不會放過我們檢察院的。

  我這不是又膽小,又在設身處地為劉公事著想嗎。」

  這一番解釋下來,李知恩聽得真是暈頭轉向,「你在說甚麼?要不違法你還抓什麼人?」

  張斐從容不迫地解釋道:「雖然不違法,但是有違法的嫌疑,一旦確定違法,我們立刻就會將人送還給皇城司,由皇城司自行處置。」

  是這麼回事嗎?李知恩真心給張斐說樂了,連連點頭,「好好好,早聞你張大珥筆是生得一張鐵齒銅牙,可顛倒黑白,今兒我可算是見識到了。」

  說著,他一揮手,「我也不想跟你廢話,說罷,你們到底要怎樣,才願意放人。」

  張斐雲淡風輕道:「我們檢察院只是希望皇城司能夠遵守皇庭的法令,配合我們檢察院進行調查。」

  李知恩當即惱怒道:「我說你們公檢法是不是閒著沒事幹,關於此案本就是屬於我們皇城司的職權,等我們審理完之後,自會交給大理寺去判決,要有問題,你們可去跟大理寺商談,你們憑什麼現在介入調查?」

  張斐道:「因為有人在皇庭舉報你們皇城司濫用刑罰,屈打成招,同時皇庭也下達法令,讓我們檢察院介入調查。」

  李知恩道:「你們無權調查。」

  「我們是有得。」

  張斐不緊不慢道:「因為我們公檢法是要捍衛百姓的正當權益,而那兩個廂兵,也理應受到這種保護。」

  在皇城裡面,公檢法確實不好管,但百姓是屬於皇城外面的,那公檢法當然是有權力介入。

  李知恩深吸一口氣,壓制住心中的怒火,問道:「你們可有證據?」

  張斐道:「如果我們有充足的證據,那我們就是直接上門抓人,目前我們是處於調查的階段,我們檢察院也只是要求看看犯人的近況,甚至我們都答應,暫不與之對話,以免阻礙皇城司的審訊,就只是看看他們是否有受到非常嚴酷的刑罰,如果有的話,我們才將會進一步詢問。」

  講規矩,講律法,這李知恩哪裡說得過張斐,憋了半天,只能狠狠威脅道:「你可知道這麼做得後果嗎?」

  張斐立刻說道:「這可是皇庭下達的命令,我們檢察院只是執行命令,就是有後果,那也應該是皇庭去承擔。」

  李知恩真是沒有見過這般厚顏無恥之人,氣得差點喘不上氣來,「好好好,你給我等著。」

  言罷,他起身氣沖沖地離開了。

  那杯茶,可是連碰都沒有碰。

  李知恩離開檢察院後,是直奔皇宮,見到趙頊,頓時是聲淚俱下,仿佛蒙受莫大的委屈,又將張斐的話,是各種添油加醋,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就是張斐壓根不把你皇帝放在眼裡。

  「豈有此理!」

  趙頊猛地一拍桌子,是龍顏大怒,「他這小小珥筆,膽敢如此。」

  又是指著李知恩,「你現在立刻從殿前司調集人馬,將張斐給朕抓來,朕倒要看看,他究竟生得幾個膽子。」

  李知恩不是喜出望外,「奴婢遵命。」

  「陛下息怒。」

  一旁的藍元震突然站出來,「陛下,這法令是皇庭下達的,若是將張三抓來,必然會將趙相公也牽連進來。」

  趙頊哼道:「誰來朕也不怕。」

  藍元震又道:「陛下當然無須害怕任何人,只是一旦將趙相公牽連進來,文公、司馬學士他們也必然會上奏為他們抱打不平,這事會鬧得一發不可收拾,而且依老奴所見,此事還未到這種地步。」

  趙頊聽罷,不禁又露出幾分猶豫之色,瞧了眼藍元震,「你有何看法?」

  藍元震道:「朝臣們一直對皇城司都頗有怨言,就算今日不出這事,明兒也定會發生同樣的事。而就此案來說,皇城司可是占據優勢的,到底那兩個廂兵的確有謗議朝政,對於陛下也有出言不遜。

  陛下何不藉此案,去打擊一下那些朝臣囂張的氣焰。」

  趙頊問道:「如何打擊?」

  藍元震道:「咱就讓檢察院介入調查,只要最終的結果是那兩個廂兵都有罪,那陛下便可以此為由,將張三他們全部給拉入此案中,好好審理一番。

  到底謗議朝政,禍亂軍心,意圖謀反,可都不是小罪,公檢法為他們出頭,又是有何企圖呢。

  到時不管陛下是真處罰他們,還是嚇唬他們,往後他們可都不敢再輕易針對皇城司。」

  李知恩不由得喜出望外,疾呼道:「中貴人此計甚妙啊!」

  這種操作,他們比較熟悉,也比較會玩。

  為謀反者申訴,那也是一種謀反啊。

  可直接將人給弄死!

  反正張三又不是士大夫,殺他比較容易。

  趙頊思索半響,又看著李知恩道:「你確定此案沒有疏漏?」

  李知恩恨不得拍胸脯保證道:「陛下,奴婢以人頭擔保,此案是絕無錯漏,雖然我們是動用了刑罰,但此類案件,也是允許動用刑罰的。」

  趙頊點點頭,又想了下,「即便要這麼幹,朕也得先跟趙相公說道說道,讓他知道此事的後果,免得到時又怪朕不講情面。」

  這李知恩並不知情,因為在表面上,趙頊是一定得護著皇城司的,不然的話,誰還願意效忠你,這人心會散,隊伍不好帶啊!

  即便要罰,也得他親自動手。

  不過藍元震是知情的,這都是趙頊安排的。

  第二日,趙頊就單獨召見趙抃。

  「朕聽聞皇庭近日下令,派檢察院調查皇城司,還將皇城司的劉公事給抓去了。」趙頊問道。

  趙抃點頭道:「是的,因為我們皇庭掌握一些證據,皇城司對兩名廂兵濫用刑法,屈打成招,故此臣派檢察院前去調查,哪知皇城司並不配合,那劉公事甚至曲解詔令,意圖阻止檢察院,故而才被檢察院帶走。」

  趙頊道:「此案朕也聽說了,且不說那兩名廂兵是否有罪,關鍵此類案件,一直都是皇城司負責的,朕也希望公檢法和皇城司能夠各司其職,井水不犯河水。」

  談到皇城司的問題,他的語氣就沒有平時那麼溫和,是比較強勢的,因為這也屬於他的家事。

  趙抃問道:「老臣斗膽問陛下一句,倘若皇城司的親事官,在外為非作歹,濫殺無辜,陛下是管還是不管?」

  趙頊立刻道:「倘若他們濫殺無辜,朕自然會依法處置,絕不姑息。」

  趙抃道:「老臣絕對相信,陛下會秉公執法,但問題是,陛下如何知道他們在濫殺無辜,為非作歹。」

  趙頊一時錯愕,「不是相公你說的嗎?」

  趙抃道:「正是因為老臣說了,陛下才知道,才能夠秉公執法,倘若老臣因為害怕,亦或者想明哲保身,不告訴陛下,那陛下豈不是一直被蒙在鼓裡?」

  「!」

  趙頊臉色有些難堪。

  趙抃立刻是苦口婆心道:「陛下,這皇城司可就是陛下的耳目,可是陛下有沒有想過,倘若他們欺瞞陛下,而大臣又不敢言,這後果會是怎樣的?

  老臣之所以讓檢察院調查此案,並非是要處置皇城司,而是希望陛下不要受到奸人蒙蔽,等老臣審理清楚,自會交由陛下處置。」

  他這一番話,其實就是那詔令的意思,處置權在皇帝手裡,但調查權,你必須得交給司法系統。

  皇城司可不會告自己的狀,你也不能讓自己的左眼去監視自己的右眼。

  這不全亂套了嗎。

  趙頊問道:「倘若事情並非如趙相公所言,趙相公又該如何自處?」

  語音中,帶著一絲威脅。

  趙抃回答道:「倘若這是一場誤會,那自是最好不過。」

  趙頊斜目審視了一番趙抃,頭回發現這老頭挺無恥的,如果查不到證據,那就當無事發生,這好處全讓你給占了。淡淡道:「也罷!既然趙相公執意要調查,朕也不便多說,到時朕會讓皇城司配合公檢法調查的。」

  語氣中,滿是不服。

  趙抃高呼道:「陛下聖明。」

  這叫聖明嗎?這叫窩囊。

  要不是事先跟張斐商量好了,趙頊還真有些忍不住,你們真是欺人太甚。

  趙抃回到皇庭,早在此等候的司馬光,立刻迎上前來,「官家怎麼說?」

  趙抃坐了下,道:「官家已經答應讓皇城司配合檢察院調查,但官家也有暗示,如果皇城司並不存在屈打成招,濫用刑罰,我可能就得回老家頤養天年。」

  司馬光立刻道:「趙相公請放心,倘若官家真這麼做,我就是不要這身官服,也一定為會趙相公討個公道。」

  趙抃道:「我早就說過,此案交予司法決斷,你們若何參與其中,這事情只會變得更加複雜。」

  司馬光嘆道:「這我當然知道,但公檢法只是在秉公執法,如今官家給予威脅,就是逼著公檢法一定要判皇城司有罪,這簡直就是視司法如兒戲。

  如果因皇庭公正的判決,而責難於趙相公,將來誰還敢擔任這大庭長,到時我們若不站出來,公檢法也將會毀於一旦。」

  趙抃聞言,不禁也是愁眉難展,感慨道:「到底還是避不開啊。」

  他不想將皇帝架在上面,讓皇帝下不得台,這對於公檢法的推行也很是不利。

  但如今真實情況就是公檢法只是根據具體情況,介入調查,到底有沒有罪,也得審過才知道,而如今趙頊的態度,就是你無法確定有罪,你就不能審。

  要是這個態度,往後誰也敢去調查。

  公檢法也無法立足。

  司馬光說得很對,只要沒有證據,證明公檢法在徇私枉法,皇帝就不能針對大庭長報復。

  否則的話,公檢法也只能止步於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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