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1章 聽證會(一)

  在眾人地疑神疑鬼中,終於迎來了這場神秘的聽證會。(由於緩存原因,請用戶直接瀏覽器訪問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不過張斐也是非常體諒他們的,專門將聽證會設在官員們的假期,可以讓更多官員來相國寺參加這場會議。

  拂曉時分,天才微微亮時,就見到不少官員乘坐馬車來到相國寺,他們這麼早來,也倒不是為了搶位子,而是想著順便燒一炷香,祈祈福,畢竟目前世道不太平啊!

  「二位施主,這邊請。」

  「有勞了!」

  孟乾生、趙文政向老和尚行得一禮,便又跟著那和尚來到一間廂房稍作休息。

  等到老和尚退出去後,那趙文政便問道:「檢察院那邊可有消息?」

  孟乾生搖搖頭道:「我已經是再三派人打聽過,這些天檢察院都是跟平常一樣,甚至都沒有人在關注這聽證會,有時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在焦慮什麼。」

  「不應該!這不應該啊!」

  趙文政道:「我看這裡面定有貓膩,此事鬧到現在,就已經不是小事,處理不好,可能會引發更大的混亂。」

  孟乾生道:「這我也知道,不過咱們也沒有必要慌,若真引發混亂,也是檢察院來收拾殘局,這不是正是我們所期望的嗎?」

  趙文政點點頭,「這倒也是,不管是開聽證會,還是要庭審,都是檢察院接下這燙手山芋。」

  正當這時,一陣敲門聲響起,「老爺。」

  趙文政聽罷,「進來吧。」

  只見一個老僕開門,入得屋內,在趙文政耳邊小聲嘀咕幾句。

  「我知道了。」

  趙文政點點頭,等老僕退下之後。

  孟乾生忙問道:「什麼事?」

  趙文政道:「曹太后和官家都來了。」

  「是嗎?」

  孟乾生皺了下眉頭,「太后也來了。」

  趙文政道:「如此看來,這聽證會定有玄機啊!」

  在另一間廂房內。

  「程都監,你想要晨練的話,就去後面的花園走走,沒有必要在這屋裡走來走去。」

  呂惠卿望著面前來回踱步的程昉,不禁笑道。

  程昉停下腳步,道:「這幾日咱家已經打聽過了,那張三可不是一個善茬,就連王學士都有些招架不住,這萬一。」

  「沒有萬一。」

  呂惠卿道:「你只要按照我教的去回應就行,這不是庭審,你也不是嫌犯,這聽證會的意思,就是弄明白其中緣由,而你做得那些事,到底也是為君主分憂,你不用太過擔心,反倒是你這般緊張,是有可能會壞事的。」

  「也是。」

  程昉點點頭,「不緊張!咱不能緊張。咱什麼場面沒見過,怎能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給嚇到。」

  「誰說不是呢,坐坐坐,喝杯茶,休息一下。」

  「哎!」

  相比起程昉的心神不寧,那邊程頤倒是非常輕鬆,此時正站在別院,與司馬光、呂公著、文彥博等人在那暢談學問,可別提多輕鬆愜意。

  剛剛進來的韓琦和富弼,瞧見這一幕,韓琦不禁道:「這程正叔似乎都沒將這聽證會當回事。」

  富弼道:「君子坦蕩蕩,有何懼也?」

  韓琦笑道:「可是多少坦蕩蕩的君子,在庭上被張三問得是啞口無言。」

  富弼嘆道:「其實君實有提醒過他,但是他問心無愧,故此也並不在意。」

  韓琦搖頭笑道:「總有他吃虧的時候啊。」

  在相國寺後堂,只見外面有著禁軍層層防衛,一群高僧盤腿坐在佛前,陪著曹太后一塊誦經念佛。

  趙頊則是百般無聊站在一旁等候。

  過得好一會兒,終於結束了,趙頊親自上前,攙扶著曹太后站起身來。

  「哎呦!老了!這坐一會兒,腿就麻了。」

  曹太后吃力站起身來。

  「大娘娘虔心向佛,佛祖定會保佑大娘娘萬壽無疆。」

  「萬壽無疆,老身可不敢奢望,只願佛祖能保佑官家平平安安就行。」

  說話時,趙頊攙扶著曹太后來到旁邊的椅子坐下,又使喚兩個宮女來幫曹太后捏捏腳。

  緩了過來的曹太后,突然問道:「這聽證會開始沒有?」

  趙頊瞧了眼天色,道:「規定的是辰時,應該快了。」

  曹太后點點頭,笑道:「這個張三還真是能折騰,又弄了個聽證會出來。對了,張三來了沒有,老身倒想問問他,這聽證會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頊偏頭看了眼旁邊的藍元震。

  藍元震立刻道:「太后,張三從來都是最後才到,只有別人等他的份。」

  趙頊隱蔽瞪了他一眼。

  曹太后倒也不計較,呵呵道:「上回在國子監聽課,老身就已經領教過了。」

  又過得一會兒,終於有人來報,張斐已經到了,這聽證會也馬上要開始了。

  永遠不遲到,但也絕不會早到。

  由於這是一場完全對外公開的聽證會,故此是安排在前院,等到趙頊和曹太后來到前院時,這裡已經是人聲鼎沸,看那座椅的布置,與庭審確實有很大的不同,沒有設珥筆席位。

  中間一張長桌,五張椅子,左右兩邊各放著兩副桌椅,程昉和程頤分別坐在右首和左首,邊上都還空著一張,看著像似辯論大賽。

  周邊也擺放著很多靠背椅,但是相比起庭審,這回他們離的非常近,王安石與革新派全部坐在右邊,司馬光與保守全部坐在左邊。

  在這件事上面,幾乎是沒有中間派的。

  趙頊和曹太后並沒有顯身,而是悄悄坐在後面正席後面的大堂內,看到這涇渭分明的朝臣,曹太后是憂在心裡。

  過得一會兒,許遵、張斐、王鞏,以及兩位筆錄檢察員來到正席上。

  程昉、程頤目光同時鎖定在許遵身邊的年輕人,這比他們想像中的還要年輕,關鍵張斐這廝總是刮鬍子,臉龐永遠都是白白淨淨的,看著比瘦黑的程昉更像一個宦官。

  其餘官員也都在打量著張斐的神色,希望從他臉上看出一些玄機,可是這五人都是面帶微笑,非常輕鬆,向他們頷首示意後,便忙著自己的事,真的好像只是照例行事。

  倒也沒有人起立回禮,而在這裡張斐也不敢囂張,畢竟左右兩邊全都是王公宰相。

  坐下之後,王鞏與許遵交流兩句,便站起身來,宣讀這聽證會的規矩。

  跟庭審差不多,不得喧譁吵鬧,不得妨礙聽證秩序。同時必須遵從主證人的命令,未得允許,不得擅自發言,也不能無故離席,否則將視為放棄聽證權利。

  聽完這規矩,立刻便有人問道:「也就是說,可以不進行作證?」

  張斐笑著回答道:「當然是可以的,因為聽證會目的是希望給予每位當事人最為公平的對待,如果當事人並不珍惜,那我們也犯不著強制他們留下來參與這聽證會。」

  語氣非常溫和,但每個人都聽出這其中的威脅之意,聽證會是讓你們自證清白,你還要走,那你就走吧,等結果出來,進入司法程序後,那你可就別哭。

  到時可就不是請你過來,而是押著你來。

  宣讀完規矩後,許遵便敲了下木槌,宣布這聽證會正式開始,然後就看向身旁的張斐。

  他的責任就是主持,維護秩序,幹活的可是張斐。

  張斐先是向左邊的程頤問道:「程頤,你目前擔任什麼職位?」

  這種直呼其名的詢問方式,令崇尚禮法的程頤愣了下,旋即起身拱手回答道:「不才,程某目前在澶州擔任團練副使。」

  張斐笑道:「程副使只需要坐在那裡,如實回答問題就行,不需要有太多禮儀上的行為。」

  程頤反問道:「為何?」

  好似在問,這裡就不講禮嗎?

  張斐道:「因為我認為遵守聽證會的規則,才是對彼此,以及對在場所有人最大尊重,不知程副使怎麼看?」

  程頤沉吟少許,笑著點點頭:「張檢控言之有理,冒犯之處,還望張檢控包涵。」

  張斐伸手示意道:「程副使請坐。」

  「抱歉。」

  程頤再度拱手一禮,然後坐了下去。

  呂公著低聲道:「看來在這種場合,誰也不是他張三的對手。」

  司馬光憂心忡忡道:「這還不算什麼,但願待會正叔可別回答錯了。」

  他再三叮囑過程頤,但程頤是完全不當回事。

  張斐又再詢問道:「程副使,近日有人狀告你,在去年十一月中旬,你鼓動黃河水兵的潰逃,且容留潰逃的水兵,不但耽誤朝廷工事,還有犯上作亂之嫌,對此你有何解釋?」

  程頤正襟危坐,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我的確是有開城門容留潰逃的水兵,但我只是為求避免水兵譁變,才決定這麼做的。」

  張斐問道:「可否具體解釋一下。」

  程頤道:「記得當時是有吏來報,說是正在疏通三股河的黃河水兵,由於不堪重役,集體潰逃,並且正在往澶州而來。」

  張斐道:「他們為何要去往澶州?」

  程頤道:「因為他們本就是駐紮在澶州的水兵。」

  張斐點點頭道:「然後發生了什麼?」

  程頤回答道:「當時澶州官府便召開緊急會議,商議如何應對,我認為,水兵冒死逃歸,若拒之門外必然會引發事變。不如開門放入,好生安撫。如果朝廷怪罪下來,我將承擔所有責任。」

  張斐問道:「你當時可清楚水兵潰逃的具體情況?」

  程頤點頭道:「清楚。是因為當時天寒地凍,河道上又缺衣少糧,水兵難以忍受,故才選擇逃離。」

  張斐問道:「你從是何得知?」

  程頤道:「是那些水兵說的。」

  張斐問道:「在你開城門之前,你可有派人去調查?」

  程頤搖搖頭道:「當時沒有。」

  張斐又問道:「那你什麼時候派人去調查了?」

  程頤遲疑少許,道:「我並沒有派人去調查,但我仔細詢問過那些水兵,從他們的情況來看,這不像似是在說謊。」

  張斐點點頭,又問道:「適才你說在那場會議上,是你決定開城門容留那些水兵,並且表示承擔一切責任,不知其他官員是何態度?」

  程頤道:「其他官員不願意開城門,因為他們害怕會因此得罪程都監。」

  張斐問道:「他們為何害怕得罪程都監?根據我這邊的消息來看,程都監就只管河防大臣,並非他們的上司。」

  程頤道:「程都監雖只管河防,但他是陛下派來的使臣,又是陛下身邊的近臣,而且程都監經常無視州郡法律和官員,以至於河北官員都非常畏懼他。」

  「原來如此。」

  張斐點點頭,又問道:「關於黃河水兵一事,我聽說在此之前,你與程都監就有過交涉,不知是否?」

  程頤點點頭道:「大概在九月上旬,程都監就曾要求調用水兵去修建三股河,但是被我拒絕,因為我朝律法,水兵必須擔任防備重任,是不得擅離職守。」

  張斐道:「之後呢?」

  程頤道:「之後程都監就上書陛下,後來陛下下令撥了八百名水兵給他。」

  張斐道:「程都監有沒有因此報復你?」

  程頤搖搖頭,「那倒沒有!」

  張斐又問道:「在你開城門容留水兵之後,程都監對你可有進行報復?亦或者上奏彈劾你?」

  程頤搖搖頭道:「沒有。」

  張斐問道:「期間你們可有見過面?」

  程頤點點頭:「見過一面。」

  張斐道:「他的態度如何?」

  程頤道:「非常友好。」

  「那我比較好奇。」

  張斐道:「程副使你方才說,程都監仗勢無視州郡官員和律法,但在調用水兵這事上面,程都監做的好像也沒有問題,在你拒絕之後,他並沒有威脅你,亦或者蠻橫無理地強制調用水兵,而是選擇上書陛下,懇求朝廷調兵給他,同時之後他也沒對你進行報復。

  而在容留水兵一事後,程都監同樣也沒有進行報復,對你的態度也非常友好。還是說程副使有堅強的後盾,令程都監感到畏懼?」

  程頤搖頭道:「我沒有什麼令他可畏懼的。」

  張斐問道:「那為什麼程副使之前說程都監仗勢無視州郡官員和律法?」

  「這。」

  程頤神情一滯,不禁呆呆地看著張斐。

  那邊程昉腰板一直,心道,是呀!咱家什麼無視州官、律法,咱家一直都很遵守法律啊!

  他自己都沒有想到這一點,可回過頭一想,又覺得自己真是恪盡職守。

  堂內的趙頊見罷,不禁微微一笑。

  這番提問,顯然對他非常有利。

  「不聽勸啊!」

  司馬光焦急地拍了下大腿。

  這場聽證會對他們而言,可是非常重要的,因為他們希望藉此要求停止大名府河道工事,若是能夠將程昉告上皇庭,那就再好不過了。

  韓琦呵呵道:「何懼之有?結果這一上來就招架不住了。」

  富弼也是搖搖頭。

  只能說程頤還沒有經歷過庭審的殘酷。

  程頤信仰的是儒家的誠實,但是庭審可比儒家的誠實,就還要露骨的多。

  回過神來的程頤,回答道:「我並非是在信口胡說,有證據可以證明,程都監肆意徵召勞役,毀壞百姓良田。」

  張斐問道:「我覺得你說得這些,與程都監在九月時,想要徵召水兵是一回事,他無權這麼做,但是他卻這麼要求。」

  程頤點點頭。

  張斐道:「而在被你阻止後,程都監尋求政令,來調用水兵去修建河道。」

  程頤點點頭。

  張斐道:「敢問程副使,假設你在九月的時候,沒有阻止程都監,而是任由他調用水兵,你認為這是你的過錯,還是他的過錯?」

  程頤捋了捋鬍鬚,「他有沒有錯,我不知道,但是我肯定是失職之罪。」

  張斐道:「假設程都監真的有強征勞役,毀壞良田,我想知道的是,為什麼沒有官員如程副使一樣,利用律法和制度去阻止程都監?」

  程頤額頭上開始有些冒汗,「這我之前說過,是因為畏懼,害怕遭受程都監的報復。」

  張斐問道:「根據程副使所言,在河北官員心中,這一身官服是要重於自己的責任,為了可能會發生的報復,而不去履行自己的職權。同時又去責怪他人無視州官、律法。有沒有可能,其實在程都監面前,根本就沒有州官律法?」

  程頤徹底沉默了。

  張斐笑道:「程副使之所以不回答,是不是因為程副使認為,這麼回答,好像是在貶低他人,凸顯自己,畢竟只有程副使依照法度,果決拒絕了程都監的無理要求,所以,此非君子所為。」

  程頤臉上一紅。

  就是這麼回事,為什麼別得官員不像他一樣,去阻止程昉的無理要求,他這麼說,就太不好了。

  「誠然,我不是君子。」

  張斐輕輕一笑。

  程頤臉上更紅了。

  張斐翻開一頁文案,又向程昉問道:「程都監。」

  「在!」

  程昉下意識地直起腰板,旋即反應過來,自己好像官職比他高,又是從容微笑道:「張檢控請問。」

  一看張斐就是自己人啊!

  張斐問道:「根據那道密狀,程都監曾當眾人面揚言要彈劾程副使,不知是否?」

  程昉遲疑少許,訕訕道:「咱家是說過類似的話,但也只是一時氣憤,才這麼說的,但咱家可沒有真彈劾程副使,也沒有對他使壞,而且還非常尊重的。」

  張斐點點頭,問道:「根據我們所得知的消息,當時水兵確實缺衣少糧,你可否解釋一下,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程昉道:「這其中,只怕程副使得負上一半責任。」

  張斐問道:「此話怎講?」

  程昉道:「咱家可是九月就打算徵調水兵去修建河道,如果程副使答應,那就不會拖到十一月那天寒地凍的天氣,至少不會出現缺衣的現象,也能夠敢在寒冬之前,完成任務。」

  王安石聽得眉頭一皺,向呂惠卿問道:「你就是這麼交代的?」

  呂惠卿欲哭無淚道:「我哪裡知道,張三會將程頤問得啞口無言,這這程都監也真是死腦筋,也不會變通一下。」

  這剛剛都提到責任問題,你這還怪程頤不給你兵,你這不是。

  張斐問道:「所以程都監認為自己有權調用水兵?」

  「呃。」

  程昉張了張嘴,半響過後,他才憋出一句,「這這事急從權,咱家也就是著急河道工事,故此才去問問,在程副使拒絕之後,咱家也是上書陛下,請求陛下下令。」

  張斐點點頭,又問道:「當時三股河可遇水患?」

  程昉搖搖頭。

  張斐道:「那這事急從權又從何說起?既然你打算九月要徵調水兵,那為何不在七月去詢問?」

  「?」

  程昉眨著眼。

  張斐又問道:「請問程都監,你可有一份非常詳細的修建河道計劃書。」

  「有有的。」

  程昉直點頭,道:「當時陛下和諸位參知政事都有看過。」

  張斐立刻將一份文案遞給邊上的檢察員,「你看看是不是這份?」

  程昉接過一看,「對對對,就是這份。」

  張斐問道:「但在這份文案中,只是說明為何要去開鑿東流,漸塞北流,但並沒有說明,什麼時候,調用多少人,去修哪條河段,耗時多久?」

  程昉訕訕道:「那那倒是沒有這麼詳細。」

  張斐問道:「也就是說,調多少人,修哪條河道,全憑你個人的想法?」

  程昉立刻道:「那也不是,咱家這些年幾乎天天都是風餐露宿,天天去各地視察水情,然後再做決定的,可不是亂來的。」

  張斐道:「也就是說,你是有決定一切的權力?」

  程昉道:「咱家可沒有這權力,關於疏通三股河,咱家可也有上書朝廷。」

  張斐問道:「其中可有寫明徵召多少勞役,徵召多少良田,用時多久?」

  程昉搖搖頭道:「那倒是沒有具體說,但是我有權徵召勞役、良田。」

  張斐問道:「但同時你又沒有一份詳細的計劃書,這不就都是你說了算嗎?」

  原來不是友軍。

  程昉也漸漸陷入沉默之中。

  這問的曹太后都有些奇怪,向趙頊問道:「官家,當真就沒有一份詳細的計劃書嗎?」

  趙頊尷尬地搖搖頭。

  曹太后又問道:「為什麼不事先商定好?」

  趙頊訕訕道:「一直以來,也也沒有做到這麼詳細。」

  曹太后道:「可老身覺得,這張三說得很有道理,如果是遇到水患,自然是事急從權,但改道東流,這應該是有計劃的。」

  趙頊木訥地點點頭,心裡也納悶,對呀!為何不計劃好再動工?

  王安石、司馬光也都在納悶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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