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冬，落幕
經過了這麼多場的大戰，事實上，遼國的精銳已經死得七七八八。
而那些有幸現在還沒死的，說實話，也早就被己方那驚人的死傷率給嚇得不想打了。
畢竟當兵打仗，為的是戰功，為的是好處，可你這逢戰必死。
遼國的士兵，如今缺的，也只是一個正當的，合理合法的潰逃的理由。
本身七十萬，就是一群烏合之眾。
甚至很多其實都是把農民、牧民給抽調過來。
這些農民、牧民在上戰場之前，甚至連自己為何要打仗，打了能得到什麼樣的好處都不清楚。
自然！
這些人壓根就不會為了耶律洪基的好日子，從而無私地獻上自己的生命。
這不！
當趙昕讓騎兵發起衝鋒後，很快，耶律洪基想讓兩翼的農民軍、牧民軍去包抄騎兵。
可兩側的農民軍、牧民軍，根本不聽使喚。
當然，不聽使喚的原因也不單單是上面所說的這些。
試想想，你平時只是一個農民，你十分愛好和平，忽然有一天，他們給你配發了一些簡單的武器，然後便讓你上戰場。
可問題是，你眼睛又不瞎，雖說大家都是當兵的。
你的武器裝備，卻是明顯比人家的要弱得多。
那大宋的步人甲，從頭到腳都裹得嚴嚴實實的，你再看看你自己。
也就勉勉強強護住個五六分。
這都還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在此之前，你可一直都是一個良民啊。
雖說在戰前，包括平時，也有上官帶著你們一起進行訓練。
可訓練是訓練，實戰是實戰，你甚至還清楚地知道，那個帶著你一起訓練的那名遼國的將領，平常其實根本就不是什麼好人。
他平常動輒打罵你們。
現在……
他卻讓你們跟著他一起沖。
可這憑啥啊！
傻子才願意跟著一起沖！
耶律洪基這一次徵召了不少漢人百姓，來充當步兵。
本以為，憑藉著這些漢人步兵，不說打贏吧，起碼也能給到宋軍不少的麻煩。
可接下來的實際情況卻是，這些漢人步兵在面對他的本陣被沖的情況下，竟然一動不動。
就好像是商量好了，你們打你們的，我們誰也不幫一樣。
當然！
或許也不是他們不幫。
而是……
如果他們幫了，那他們也有被側擊的風險。
因為……
宋軍的步兵，此時也在不遠處正緩緩地走著過來。
趙昕讓軍隊呈半月形地擴散出去。
正常來說，這樣是沒法打砧錘戰術的。
不過……
趙昕又安排了進攻能力最強的一部分的黎元軍，先去打破一個缺口。
讓敵人的一部分士兵先潰散。
等這些潰散的士兵已經讓出了一個缺口。
那就可以接著打砧錘了。
當然，這個缺口還得留著一部分的人，去進行火力壓制，防止又有新的敵人加塞上來。
不過這些預備的東西，趙昕接下來基本也沒用上。
皆因……
遼國的士兵雖說看似是層層迭迭的，軍容很盛。
可實際上……
都是戰五渣。
能不立刻轉身逃跑，已經是他們的極限。
因為如果敵人還沒有來到自己身前，自己便轉身逃跑，那就是畏戰而逃，要是讓督戰隊給發現，當場就會把你給砍了。
那你就得找一個就算是督戰隊，都沒空砍你的時機，你再逃跑。
而且，到時候所有人都一鬨而散了，督戰隊想抓人也抓不及了。
沒錯！
這個逃跑的時機，恰恰就是跟大宋的軍隊正好差不多快碰上的時候。
一百五十步！
巋然不動，我與大遼共存亡！
一百步！
按照命令，弓弩上弦，準備戰鬥。
本來還有一個五十步，萬箭齊發，得過且過！
可大宋根本不給他們這樣的機會。
皆因……
大宋竟然把那火炮給推了上來。
轟！
好吧！
事情有變！
不容等到五十步了，還是直接逃吧！
因為別的人都已經是被嚇到不敢再站在原地了。
督戰隊現在已經管不過來了。
趙昕原本還想著，接下來應該會是一場男人與男人之間的肉搏，只能說……
對方沒給他這樣的機會。
前方的往後逃。
後方的也不傻！
事情既然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了。
也唯有是勝敗乃兵家常事了。
然後……
大量的漢人步兵便開始潰逃。
而趙昕的騎兵這邊，也差點突入到耶律洪基的面前。
只能說……
仗都已經打到了這個份上了。
耶律洪基對自己的前途，似乎也沒什麼寄望了。
有人勸耶律洪基趕緊撤。
可耶律洪基卻明白，就算是今日他們撤了，明日，他們照樣打不過。
所以與其這樣，不如直接投降算了。
當然！
想到了這裡，很快，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妻子，還有兒子，旋即，他的眼神便又堅定了下來。
撤！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這一仗，一直打到了上午的巳時過半。
這才停了下來。
由於對方的騎兵大多都跑了。
這邊除了河流，就是平原，也適合逃跑。
所以殺敵並不算是很多，估計也就是兩三萬吧。
但這一仗，宋軍俘虜了超過十萬人，而且幾乎都是漢人。
都是從遼國的中京興慶府、大定府一帶抽調出來的漢人士兵。
趙昕從這些漢人士兵、漢人將領的口中很快便得知，此時中京各地都無比空虛，這些剛剛投降的，便為了表忠心，讓趙昕去拿下中京，還表示他們可以帶路。
只不過……
在趙昕看來，中京太遠了。
倒是這大定府，可以拿一拿。
所謂的大定府，其實就是唐代的營州。
這裡人口戶數，足足有三四萬戶之多。
按照一戶五個人來算，也有近差不多十幾二十萬人。
也算是一個人口頗為繁盛的地方了。
有人當帶路黨的話，那就好說了。
趙昕旋即便讓人輕騎簡從。
爭取在第一時間，趁著遼國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拿下此地。
很快……
七八日後。
大定府便傳來了消息，說是城中百姓都願意歸降。
都是漢人，沒啥好說的。
漢人向漢人投降，認祖歸宗，也不算是什麼讓人覺得羞恥之事。
趙昕也不得不分兵三千，去進行鎮守。
此時……
遼東這邊。
高麗這才終於是打了下遼國的開州。
開州這地方，撐死了，也就最多怕是只有幾千守軍而已。
然而，都打了高麗一個多，差不多兩個月。
不！
是真的打了足足兩個月！
這自然也是讓高麗國王，王徽很不滿意。
他本以為在自己的治理之下，高麗的實力應該是比以往任何一個時期都要強才是。
可現實卻是狠狠地打了他的臉。
但趙昕對此，卻是表示理解。
因為我大宋，一開始也不行，也是要等到我長大了以後，才能打。
一個國家政治清明，繁榮富庶，其實並不代表這個國家能打。
反倒是那些窮鬼國家，可能在對外征伐方面，要厲害得多。
而且……
高麗其實也有差不多四十年，沒有對外打過仗了。
說實話！
能不打出大敗，就已經是不錯了。
得知趙昕已經攻下了東京遼陽府，已經幫助他們切斷了遼國的後路，王徽也是心中一驚。
這大宋真的有這麼強？
接下來……
正當王徽打算派人去接收的時候，卻發現，遼國人好像又奪回去了。
王徽派出去的人到了城下，差點沒被城牆上的守軍給射死。
於是……
緊接著又回去把相關的情報，給報告給了王徽知道。
「不是說已經拿下東京遼陽府了？」
王徽問來傳遞消息的人。
那傳遞消息的人也懵了，他也不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因為他來的時候，東京遼陽府確實被宋軍給攻下了。
只能是等待下一步再看情況。
這一年九月。
趙昕特意讓人坐船去了高麗王都開京，向對方說明相關情況。
本來是想著幫助高麗快點拿下遼東地區的，沒想到，遼國發兵七十萬，意圖包圍他們。
趙昕表示，幸虧他們跑得快。
不然，此時估計都怕是沒有機會給對方說明相關情況了。
王徽一聽，雖說七十萬這個數字過分了點，不過……
倒也還算是勉強可以接受。
因為當初遼國攻打他們的時候，也說用了步騎加起來四十萬。
緊接著……
便商量下一步的計劃。
趙昕也是直接讓人給王徽透露，雖說遼國發兵七十萬，差點就把他們給圍了。
不過好在，已經被他們擊潰。
現如今……遼國已經是強弩之末。
高麗可以儘管放心地去打。
這一點……
高麗宰相等臣子倒是點頭承認。
畢竟……
如果是放到以往，按照他們這樣去攻打遼國的城池，那遼國不得興兵數十萬來攻打他們。
可現如今沒有，那就表示，大宋確實在西邊起到了一些作用。
趙昕也讓人把大宋所占的土地，都給對方報了出來，
遼西走廊，自是不必多說，然後是遼國的大定府。
加起來的話……
也就五六個州吧。
只能說不算是很多。
再看看高麗這邊……
自開州以後，又占了兩個小城，只能說，差得其實也不算是很多吧。
遼國這邊，也有派遣使臣來到開京，責問王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徽沒什麼好說的，畢竟，隨便讓宰相什麼的，找個藉口就行了。
到了這一年的十月，由於天氣的原因。
三方都開始罷戰。
耶律洪基這邊，現如今同時遭受大宋跟高麗的攻打，亡國就在須臾。
所以……
耶律洪基此時的壓力可以說是最大。
第二個壓力最大的，則是王徽。
因為他沒想到，他們的士兵光是打下一個開州，就如此費勁。
所以……
王徽打算聯合一下東北的女真。
如果能讓東北的女真一起南下，南北夾擊的話，那說不定效果會更好。
而這東北的女真，其實一直都跟他們保持著扯不斷的關係。
當然！
你要讓人來幫你，你就得付出報酬。
所以接下來，擺在王徽君臣面前的，就是這報酬該給多少的問題。
從這也可以看得出來。
王徽十分希望能夠早點拿下遼東。
但其國內的宰相等臣子卻以為，如果真的請女真出手的話，那到時候，萬一自己這邊沒打好，那女真那邊，會不會因此而小看他們？
王徽君臣已經看出來，他們的士卒作戰能力有點問題。
而且……
接下來必須對軍隊進行改革，否則，還像這樣磨磨蹭蹭的，什麼時候才能打到遼陽府去？
不過考慮到女真人很少，跟他們高麗這樣的大國根本沒法比，因此小看他們，倒是不至於。
那麼……
這請女真幫忙，也不是什麼不好意思的事了。
總之……
以最快的速度拿下遼東，這才是最重要的。
就這樣！
三方都在這個冬天，接著馬不停蹄地備戰。
趙昕也再次給耶律洪基寫信，讓耶律洪基別再掙扎。
畢竟……
契丹人也就那一百多萬，兩百萬口人。
遼國其他的人，基本上都是漢人，還有其他部族的。
現如今……
遼國的五京當中，已經損失了可以說是三京了。
就算耶律洪基再掙扎，也沒什麼用。
天氣寒冷，給你送兩床棉被，以示友好。
一床給我親家母，一床給我女婿。
耶律洪基讀完了趙昕的信，只能說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誰跟你是親家母，誰是你家女婿了。
不過趙昕想要的這女婿，確實是聰明。
在明白了他爹爹心中的愁苦後，也是道：「如今我們遼國勢弱，為何不能先假裝答應對方呢？而且……對方為何一直想要勸降爹爹你？爹爹你想過沒有？」
耶律洪基便問道：「那浚兒你覺得，這是為何？」
耶律浚便道：「大概是對方不是我們契丹人吧，對方住不慣草原，我們遼國為何要讓漢人官員管理漢地？也是因為我們遼國契丹人，不太習慣居住在城裡。」
耶律洪基說道：「所以浚兒你的意思是……」
耶律浚便道：「就算對方滅了遼國，也同樣需要一個人來管理這片草原，就算不是我們家，也會是其他草原上的人家。若是我們一直不降，那對方說不定真的有可能把我們給換掉，到時候……我們全家還能不能活下來，就不太好說了。對了，爹爹，何為女婿？」
耶律洪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