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紅色的火焰映照著周圍一張張充滿緊張的臉龐。
一縷縷白煙裊裊升起，在空氣中緩緩飄散，隨著火勢的愈發旺盛，鍋爐的外壁也慢慢被薰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黑色。
為了活絡了一下氣氛，顧綾雪緩緩的開口，對嬴政說道：「陛下，目前我們所燃燒的都是經過處理過的優質煤炭，已經通過水洗等方式去除了其中的雜質。」
「這種優質的煤炭燃燒起來會更充分，產生的煙霧也是白色的，主要就是水蒸氣凝結成的小水滴，所以，環境污染方面比較小。」
「如果燃燒不充分，或者煤炭中含有較多的雜質，那麼就會產生黑色的煙霧，污染也會更大，也就是所謂的毒氣，會對人體健康造成危害。」
嬴政微微頷首，然後看了一眼治粟內史。
治栗內史羅賈當即上前一步，恭敬的行禮說道：「陛下，目前我大秦開採煤炭之地，主要集中於內史中部區域之同官（銅川）地區、夏陽（合陽）地區，以及隴西郡朝那縣（華亭地區北部）、北地郡汧縣（華亭地區南部）。」
「此幾處皆蘊含大量煤炭，且本身品質優良。」
「臣等也已安排專人負責，先經人工精心分揀，將其中混雜岩石、矸石等雜質一一去除，而後進行篩選分級，再以洗煤之法進一步淨化。」
「如此一來，不僅可大大減少其中有害雜質，亦能提高燃燒效能。」
「嗯。」嬴政目光深邃地凝視著那正在被點燃的鍋爐，片刻後，沉聲問道：「朕聞陰山以南似亦有煤炭之跡，可曾派人手前去探查？」
【沒錯，就是我聞的。】
顧綾雪勾著嘴角，回想起曾經某人請她吃烤肉的時候，被問匈奴那貧瘠苦寒之地是否值得收復，她就說，那片土地下有起碼萬萬萬萬噸多的石墨，也就是現在所說的煤炭。
【看來老祖宗一直在心裏面惦記著吶！】
顧綾雪偷笑。
早就從顧綾雪那邊得到某些礦產分布圖的羅賈，此時聽到嬴政的問話，面帶著微笑，回道：「陛下聖明，臣已派遣幹練之人前往陰山以南探查。」
「據先行回報，光是陰山山脈地區便已發現數量頗為可觀的煤炭蘊藏。」
「不過，北部邊疆外圍的北方邊地，以及九原郡的南部山谷、西部黃河邊邑等地也疑似有所發現。」
「臣已組織人手進一步詳細勘察，待信息完備之後，便擬定開採計劃。」
「善！」嬴政滿意了。
在場的文武百官們眼神卻有些怪異了。
北部邊疆外圍的北方邊地？
那不就是匈奴統轄之地嗎？！
這麼快就已經探查到了？
難不成是在策反冒頓之前，就已經派人手悄悄潛入了匈奴腹地？
如若不然，即使在一切順利的正常情況下，從咸陽等地派人手到邊境及匈奴那邊探查煤炭資源，一來一回至少也需要數月甚至……數年時間吧？
如果探查的範圍更廣、遇到的困難更多，所需時間那就要更長了 。
這未免順利的太過頭了吧？
在文武百官的狐疑中，嬴政再次看向顧綾雪，問道：「顧卿所言的污染，既知其害，可有良策能進一步減少？」
顧綾雪點了點頭，「有的陛下。」
「除了繼續優化煤炭的篩選與清洗工藝，提高煤炭品質之外，還可用多層紗布或細密的草蓆等材料，放置在煙囪出口處，對排出的煙霧進行初步過濾，攔截一部分灰塵顆粒，雖然這種過濾效果比較有限，但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減少污染物的排放。」
「然後還可利用水來吸收有害氣體。」
「最後便改換天然氣了。
「據聞這天然氣是天地間自然產生的氣體，藏於地下深處，是古代生物遺體在地下經過數百萬年甚至數萬萬年的時間形成的，它無色、無味、無毒且無腐蝕性，燃燒的時候火焰很旺，而且燒完之後幾乎沒有灰燼，比木材、煤炭燃燒的更乾淨。」
「就像泉水從地下湧出一樣，這種看不見的氣體也可以通過挖掘井道引出地面使用。」
無色、無味、無毒、無腐蝕性就算了，還幾乎沒有灰燼？
這……好東西啊！
在場的所有人聽罷全都眼熱了起來。
心中更是敬佩萬千。
不愧是小小年紀就能掌管帝都大學的武定侯啊，這小子當校長，他們是服氣的！
懂得的東西真不是一般的多！
一旁的黃天瓊也微微瞪大了眼睛。
這段時日以來，他大多數時間都耗在了鑽研蒸汽機上面，雖然從許多人口中得知他們這位校長大人極富才華，且過往之事也經過了多方驗證，但此刻，還是讓他感到震撼無比。
至少，這所謂的天然氣，於他而言簡直聞所未聞！
更別提知曉其用處以及如何去探尋開採了！
想必，就連先師墨子也未曾聽聞過吧？
這顧校長究竟是如何知曉這等隱秘事物的？
究竟是他們這些人太過孤陋寡聞，還是她真有通天徹地之能？
黃天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另一邊，嬴政一副故作思考的模樣，沉聲道：「此物聽起來倒是奇妙，然，凡奇物必有其險，這天然氣是否暗藏危機？」
顧綾雪微微欠身，神色凝重地說道：「陛下聖明，這天然氣開採與使用，委實存在諸多風險，且開採難度頗高。」
「其深藏地下，探尋其確切所在需耗費大量人力物力，挖掘井道時稍有差池，便可能引發坍塌等事故。」
「再者，天然氣易燃易爆，在開採過程中若密封不當，氣體泄漏，一旦遇明火或靜電，極易引發劇烈爆炸，其威力恐非人力所能輕易抵擋。」
「而在使用環節，若管道鋪設不善或老化，同樣會有泄漏風險。」
嬴政聽完後似乎有些遺憾，「既如此，此事不可魯莽行事，需從長計議，先謀定而後動，確保萬無一失，再談開採之事，愛卿們意下如何？」
「陛下聖明，煤炭資源我大秦已有所掌控，且經諸般處理後，亦能滿足當前之需的。」羅賈第一個出聲表示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