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朝了啊老祖宗，平時這個點早就下班了。】
顧綾雪兩個胳膊平放在桌面上，左手輕輕搭在朝錄薄的一角，指尖偶爾輕輕翻動紙頁，發出了細微的沙沙聲。
【餓死了。】
【原本我還打算下朝後就去工程院和黃院長他們一起製作地球儀的呢，看來是沒時間了。】
嗯？
地球儀？
那是何物？
聽到顧綾雪的心聲，原本還想開口詢問老少府錢莊籌辦的如何了的嬴政：「……」
也是，今日商議的事情確實不少了，尤其是國旗儀式、銀礦、銀幣這些事情，他都還沒開口布置任務呢，方案便已經已經提前籌備好了，倒是讓他省去了不少煩惱。
看在這小子這麼辛苦的份上，錢莊之事明日再議也不遲。
思及此，嬴政話音一轉，朗聲說道：「今日朝議已多，國旗儀式、銀礦開發、銀幣鑄造等事務，卿等皆能未雨綢繆，主動獻策，朕心甚慰。」
在始皇帝的讚許之下，主動獻策的幾位大臣幾乎在同一時間挺直了腰杆，目光中也閃爍著被帝王認可的自豪。
「退朝吧。」
「恭送陛下！」
顧綾雪一個激靈站起了身，與在場的所有文武百官們一起恭敬的拱手目送始皇帝離開。
【終於下班啦，估計他們也等著急了吧。】
顧綾雪拿起朝錄薄，在有序退場中，腳步輕巧的追上了前方的老少府，聲音親切的開口喚道：「少府大人……」
聽到這話，少府還沒有反應過來，馮去疾和蒙毅他們幾人的嘴角就是一抽抽。
小子，你可做個人吧！這少府都一大把年紀了，自從某一日去過你府上之後，這兩個多月下來，頭髮也是肉眼可見的稀疏了許多。
聽聞是什麼……錢莊之事是吧？
確實是個難啃的硬骨頭。
可惜他們手頭上公務繁重，摻和不了這事，也不知王丞相他們幾個什麼時候能到，眼瞅著這都五日過去了，趕路居然如此慢，唉……
老少府轉過身來，雖然掛著兩個大黑眼袋，但那略顯混濁的眼睛裡面卻閃爍著溫和的光芒，他微微一笑，眼角的皺紋都加深了，「哦，是顧大人啊，還有何事嗎？」
【我去，這大黑眼袋……蕭何也真是的，每次下朝後都在大學裡面待著，作為尚書令也不知道為自己的老上司分擔分擔。】
【算了，刻石留言之事過兩天再說吧。】
顧綾雪走近幾步，一臉關切的說道：「這倒沒有，只是想對少府大人說一句，請您務必保重身體啊！」
「好，呵呵，多謝顧大人掛念。」老少府一臉欣慰的笑道。
剛出麒麟殿，正沿著宮殿內長廊往後殿走去的嬴政聽到顧綾雪的心聲，嘴角微不可察的扯了一下。
蕭何，漢初三傑，開國功臣。
朕記得當時你小子說過少府一大把年紀了，感覺他需要一個副手，結果到頭來，頂著尚書令的職位，完全成了你小子的副手了？
就在嬴政搖頭失笑的時候，大軍之中，正坐在戰車上準備和徐福講道理的蕭何忽然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
徐福見狀，立即投去了關切的目光，輕聲道：「九月秋意初現，蕭大人可要留意早晚溫差，莫讓這涼風乘隙而入。待餐食時，小人願為大人煎煮一劑防風散寒之草藥，以禦寒邪。」
蕭何聞言擺了擺手，笑道：「這倒不必，本官無恙，無需煎藥。」
想到臨走前顧綾雪對他的交代，蕭何看向徐福的眼睛，語帶深意的問他道：「徐福，汝可有戴罪立功之心？」
徐福忙回答道：「蕭大人，小人確有此意，願效犬馬之勞，以補前過！」
蕭何微微一笑，語氣溫和而充滿深意，對徐福說道：「顧大人曾言，汝有非凡之才，若能用於正道，必將有益於社稷，因此，才特意向陛下進言，為你求得一條贖罪之路。」
「陛下亦是惜才之人，見你有悔過之心，故而寬恕了你的過錯，賜你新生。」
「不過，你若想真心立功，就不應待朝廷之令，而應主動為之。」
主動為之？
徐福一臉感動的樣子，深施一禮，以極其恭敬的語氣說道：「蕭大人教誨，小人銘記在心。小人雖不才，但接下來也願盡綿薄之力，為大軍籌劃周詳之航海圖，確保舟師安然抵達琉璃郡。」
「抵達之後，小人更欲選拔精幹之水手，施以航海之術與生存之訓，並探求未知之航途，為大秦開拓新的貿易之路線，還望蕭大人能賜准允。」
「如此甚好。」蕭何微微頷首，目光如炬的看著他，又問道：「煉丹之事……」
徐福心中一緊，連忙保證道：「小人自知煉丹無功，今後絕不再涉獵此道，只專心於船隊演練與航道開拓！」
蕭何卻搖首，正色道：「非也，汝非但要煉，且還要多煉！」
啊……這？
非但要煉，還要多煉？？！
徐福愣住了，滿臉的困惑，心中更是驚疑不定。
趙高被誅九族的慘例還歷歷在目呢！
被關押在地牢時那暗無天日的日子裡，他夜夜難眠，噩夢連連，常常在深夜驚醒，難以釋懷。
而今事情敗露，就是再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再煉丹了啊！
蕭何笑了笑，說道：「汝或許不知，帝都大學將增設一門新學科，名曰化學。顧大人言，汝若真心立功，可進行一些原始之化學實驗與物質轉化嘗試。」
「化學？此為何物？小人所煉之丹，與此有關？」徐福一臉疑惑又期待的問道。
蕭何意味深長的看著他，「化學者，探究萬物變化之學也。汝所煉之丹，雖與化學不盡相同，然其中亦有轉化之理。」
見徐福若有所思的樣子，蕭何提醒道：「汝在工室中，不是曾進行過一次化學實驗與物質轉化嘗試了嗎？」
聽到這話，徐福立即便想到了當初在工室時，確實曾有過一段驚心動魄的炸爐試驗，當時他和盧生幾人還被爐火爆炸的碎片炸傷過好多次呢，不過後來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原來如此，那竟是化學實驗的一部分……」徐福喃喃自語，若有所思了片刻，忽然恍然大悟，滿眼精光的對蕭何深深一拜，「小人明白了，多謝蕭大人指點。」
見他想通，蕭何笑著拍了拍徐福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記住，真正的功績，往往源於對未知的探索與創新。本官與顧大人皆望汝能有所作為，開創新學，立下不世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