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這偌大個京城，再次安靜下來，雲楓淡然一笑，轉落在了地上。
一個身著青衣的老頭，似乎早就等在了這裡，對著雲楓拱手道：
「雲楓道友。」
「我是卯木之神，之前聽午火提起過道友。」
雲楓微微挑眉，也還了一個禮。
「卯」和「午」一樣，也是十二地支之一，屬性為陰木。
沒想到這位先天神靈也在京城之中。
雲楓剛剛如此高調，但整個京城，也就只有眼前這尊卯木之神敢來直接見雲楓了。
當然，他這麼高貴的位格，就算戰力不強，也不會有人去招惹他的。
更何況，聽他這言下之意，他們十二位地支神靈，彼此是有密切聯繫的。
得罪了一個，很可能就等於得罪了十二個。
一位午火之神，或者卯木之神，也許並不強。
但當十二個地支神靈合力一處的時候，恐怕就算雲楓，也必須落荒而逃了。
「道友找我有事嗎？」雲楓問道。
卯木之神樂呵呵道：
「主要是欽佩雲楓道友的氣魄，故來相見。」
「果然不愧是瑤池宗傳人，匡扶正道，斬妖除魔，神州大幸也！」
雲楓頷首道：
「過獎。」
「有什麼線索提供給我嗎？」
「我可以用敬神香交換。」
卯木之神正色道：
「道友莫貶損我，敬神香雖好，可道友行事浩然，助道友一臂之力乃是本分之事，怎可圖利？」
「我的廟在京城西郊，不如道友與我同去坐坐？」
雲楓心中暗自笑了一聲。
這些老神靈，一個比一個精明。
前一句剛說不圖自己的敬神香，後一句就請我去他廟裡坐坐。
去都去了，還得了情報的好處，怎麼可能不燒些敬神香給他？
不過這些先天神靈的確不招人討厭，雲楓又想要得到一些京城的情報，便點頭跟著卯木之神離開了這裡。
離開之前，雲楓讓三位師姐處理好呂家的事情之後，回吳心之的住處等自己，然後再和大師姐去武監組述職。
一路飄然行至京城西郊，在一座不起眼的山腳下，果然有一座小廟矗立。
雲楓一看，這竟然是一座山神廟，上書「卯木」二字。
裡面供奉的山神，正是卯木之神的形象。
廟宇雖小，但裡面的香火卻很旺盛，時常有前來叩拜、還願的人。
卯木之神爽朗笑了兩聲，給雲楓簡單介紹了一下這座山神廟，說道：
「我們十二個，雖然位格高，但並無教義傳下，也無信徒組織，撐不起什麼大廟。」
「只這一座山神廟，我們十二個輪流值守，收些香火罷了。」
雲楓緩緩點頭：
「先天神靈，對香火的依賴小得多。」
一人一神行至後堂，雲楓說道：
「如果道友方便，能不能給我介紹一下，京城的神靈格局？」
這些信息，狐狸陰神能提供的很少，完全比不上眼前這尊卯木之神。
以他的位格，即便在京城這樣的地方，應該也算是最德高望重的那種神靈了。
卯木之神撫須笑道：
「自無不可。」
「不過，道友找的八岐大蛇的身外身，我可不知道藏在什麼地方。」
「我也一直在追查藏匿在京城的邪神蹤跡，但那些邪神藏頭露尾，防範意識極高，手段也很是不俗。」
「即便認真追查，也只是破獲了幾尊邪神像，收穫不比今日的道友更大。」
「京城明面上公開收集香火的神靈，都是正神之流。」
「當然……」
卯木之神意有所指道：
「正所謂人心隔肚皮，神的心，更是難以揣測。」
「道友今後若要在京城和這些神靈打交道，切莫被他們表面蒙蔽了。」
雲楓緩緩點頭：「多謝提點。」
他心中也知道，很多神靈表面上看著是正神，實則未必幹什麼好事兒。
神也有欲望，也有需求。
當需求得不到滿足的時候，即便是神靈，也會做出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就像自己從五師姐手裡搶來的狐狸陰神，和自己五師姐相處了短短一兩年的時間，就已經說了好幾次謊言，這還是他意識到吳心之身負恐怖傳承的情況下。
那東西如果妖神之軀未死，廣納香火，漸漸在京城站穩腳跟，也算是正神之流。
私下裡卻很可能幹一些恐嚇信徒、威逼利誘的事情。
更有不小的可能，為了搶奪香火，和其它神靈打起來。
雲楓之所以願意和卯木之神交往，更多是因為他信任這種位格極高的先天神靈，以他們的高貴神格，做出逾矩之事的可能性極低。
卯木之神點燃一炷清香，隨手一揮，香氣化作了京城的地圖，而後在上面不斷指點，給雲楓介紹這京城的神靈勢力劃分。
雲楓看了片刻，發現這些神靈劃分地盤的方式，和小混混也沒太大區別。
往往是根據某條街道、某標誌性建築物作為分界線的。
至於他們是如何收集香火的，卯木之神沒有細說，只是調笑道：
「蛇有蛇路，鼠有鼠道。」
「有時候為了多拿到一些香火，神靈也是很卑微的。」
「甚至聽說過有神靈去幫自己的信徒找貓，就為了讓人家來再還一次願。」
雲楓：「……」
這樣看來，卯木之神這座安逸的山神廟，恐怕已經是很多神靈羨慕不已的資產了。
和卯木之神好好聊了一次之後，雲楓終於對京城的大致神靈劃分，有了一個比較清晰的認知。
當然，這只是明面上的信息。
卯木之神不了解的地方，明顯還有很多門門道道。
一尊神靈故意想要遮掩的話，即便是卯木之神這種位格高貴的先天神靈，也是很難探查的。
至少卯木之神所提及的信息里，沒有邪神的相關線索。
倒是有不少陳舊的線索，但卯木之神都追查過，也端掉過一些神像，僅止於此。
一旦神像被毀，神識連接斷掉，這條線索自然而然也就走到了盡頭，無法繼續順藤摸瓜了。
雲楓拜謝過卯木之神，又繞去神廟前堂之中，給卯木之神點了三根敬神香，這才折返回去。
……
山神廟後堂之中，卯木之神拿起一面鏡子，低聲說道：
「你都看到了？」
「你覺得，這小子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