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叔神色一頓,臉上的笑容收斂了許多。
雖然他沒有露出什麼兇相,但明顯氣勢變了幾分:「發生什麼事了?小離,跟叔說,叔幫你……」
「丁叔,沒什麼,都過去了。」
蘇離急忙打斷丁叔的話,他發現龍海的面色已經冷了下來,急忙笑道:「我想了想,養育之恩大於一切,萬貫家財也買不了,我會靠我自己,來孝敬我爸。」
丁叔瞧了龍海一眼,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也就沒再深究。
「好小子,算你有點孝心,但你千萬別忘了,小時候你爸忙,可是丁叔照顧著你和你妹妹,別忘了報答我!」
丁叔這話說的十分小聲,但又能讓所有人都聽見,好像是故意氣龍海的。
「對啊對啊,丁叔對我們兄妹兩最好了。」
龍月玥從廚房裡跑了出來,不知道這丫頭是不是喜歡趴門縫偷聽,竟然順暢的接上話說道:「從今往後,我們兄妹兩一起孝敬爸和丁叔。」
「好丫頭,沒白疼你,趕緊把你爸的好酒搶過來,讓我也嘗嘗。」
丁叔眼裡還是只有那瓶好酒。
龍月玥笑了笑,給丁叔滿上一杯,一家人坐在一起,慢慢的說笑起來。
到了十一點,龍月玥回房間去學習,蘇離稱喝醉了回了房。
蘇離來到房間裡,眼眶又忍不住濕了。
從他離開之後,房間裡的一切都沒有變過,而且桌面上很是整潔,顯然每天都有人來打掃。
他苦澀笑了笑,回來了就好,他總要為過去犯的錯付出代價,不過今後他不會再離開這個家了。
客廳中。
只開著一盞昏暗的檯燈。
龍海悶著聲喝酒,一言不發,臉上的神色卻是格外的陰沉。
對比起龍海來,丁叔反而更加平靜,他開口問道:「小離眼角的傷,是不是蘇家的人幹的?」
「他不肯說,但十有八九沒差。」
丁叔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憤怒:「我去給小離報仇,小小的蘇家,憑什麼這麼對待我的女婿,我要讓蘇家在天明市待不下去。」
龍海沒有抬頭,冷冷的喝止道:「坐下!」
丁叔愣了愣,他咬著牙道:「龍海,你可以忍,我忍不下去。小離跟著我叫了那麼多年的丁叔,我早把他當成半個兒子了,誰敢動他,我要誰命。」
「我讓你坐下!」
龍海不怒自威,微微抬起眼皮,氣勢和剛才那個慈祥的父親卓然不同。
丁叔愣了愣,終究還是落在了凳子上。
他見著龍海不說話,狠狠地嘆了口氣,像是在表達自己的不滿。
龍海見狀,笑了笑:「他是你半個兒子,更是我的親兒子。我不想讓他受委屈,可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他這次回來,有些不同了。」
「你我都一樣,選擇相信他就是,如果還有下次,我也不會讓蘇家好過。」
丁叔聽到這話,才算是把胸口的怒氣給平息了下去。
「你說的,如果還有下次,我不會來問你。」
龍海點點頭,盯著丁叔道:「老東西,當初我同意你留下來,你答應過我不動用那些關係的,否則,下一次我不會跟他們見面。」
「我知道了!」
丁叔瞧著龍海,滿是不滿的說道:「你就是頭死倔的牛,要是回去,我能和我妻女在一起。為了你,十幾年了,我回去過幾次?」
龍海沒有說話,苦澀的笑容拂面。
蘇離躺在床上,酒精的麻痹,讓他暫時忘記了不愉快,他剛想沉沉的睡去,就聽見臥房的門發出老舊的「吱呀」聲。
他警覺抬起眼來,只見一道小小的身影,貓著半個身子走了進來。
「玥月,是你吧!」
「嘿嘿,哥真聰明,猜對了!」
蘇離嘆了口氣,將檯燈打開,無奈的問道:「你今晚來找我,不會又是因為你害怕吧?」
「不怕不怕,抱著哥睡很有安全感,但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
龍月玥一本正經的說道:「只是哥回來了,我就有說不完的事想和你聊聊,哥哥不會要趕我走吧?明天周末,難道哥哥都不顧念我們的兄妹之情嗎?」
蘇離無可奈何的笑了笑:「我說不顧念,那你能回去睡覺嗎?」
「不能,那我可就得好好給講講道理了,兄妹之情大於天,你竟然不顧念,真是傷了妹妹我的心啊!」
龍月玥的口才從來沒輸給過蘇離,關鍵還是蘇離疼她,換做其他人,估計得被氣死。
「得了得了,你想聊什麼?」
龍月玥這才笑了笑,將手裡的盒子端了出來。
蘇離眉頭一皺,那是家裡的醫用藥箱。
「受了傷都不包紮,到時候蹭一枕頭的血,我還心疼呢!」
龍月玥說著,取出酒精紗布,格外小心的幫蘇離清洗起了傷口,一系列的動作非常連貫。
蘇離很久沒體會過被關心的感覺了,龍海發現了,只是沒有問,男人做不到那麼細心,更不會半夜來為他包紮。
或者說,龍海知道龍月玥會幫蘇離清洗傷口。
蘇離露出些溫柔的笑容,順著龍月玥的話問道:「你心疼什麼?是枕頭,還是我的傷?」
「是你的血啊!」
龍月玥露出俏皮的樣子,很是惋惜的說道:「爸在我們小時候幫我們驗過血,都是A型的,要是哪天我需要輸血,你就是最好的補給品,你說我心疼不?」
蘇離傲嬌的哼了一聲,龍月玥心疼的是他,否則怎麼會半夜來幫他包紮呢!
好一會兒。
龍月玥幫蘇離包紮好,十分滿意的笑道:「看來進步的不只是我的廚藝,當醫生也挺適合的,今後我就業不成問題,就怕那些大公司爭著吵著要搶我啊!」
「對對對,我妹最心靈手巧了!」
蘇離誇讚一句,不得不說,包紮的真好。
「嘿嘿,哥,那我回房睡了!」
龍月玥走到門口,回過頭來笑道:「你早點休息,這裡是你的家,我們是家人。」
蘇離直感覺心裡抽痛了一下,他急忙喊道:「玥月,你除了為我包紮傷口,就不想知道我發生了什麼事嗎?」
「想!」
龍月玥的笑臉在燈光下很是顯眼:「但我了解我哥,他有事會憋在心裡,等他處理好了才說,這是我哥的溫柔,不讓家人擔心。」
「我能做的,就是等待,相信某一天,我哥會告訴我的。」
話音隨著「晚安」二字落下,屋裡恢復了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