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不完全臀位的孩子如果產道生產,就會先娩出一條腿來,然後另一條腿和身體還在母體內生不出來。
如果在古代,就必然一屍兩命。
而現在,絕大部分醫院都會二話不說給她來一刀把孩子拿出來,沒的商量。
不然,醫生說出來的那些不剖宮的風險都快能把產婦和家屬都嚇死。
中年婦人問道:
「你預先看過病例了?」
中年婦人正是市衛健委主任的夫人吳慧娥。
她是看了兒媳病歷的,非常清楚兒媳的情況。
就像這個小姑娘「醫生」說的一樣,是比較少見的不完全臀位,還臍繞頸兩圈。
只不過,市婦幼的醫生說臍繞頸的情況倒是不要緊,麻煩的是這種臀位。
他們是真的已經是絞盡腦汁了,只能做剖宮取子,而沒辦法做到自然分娩,那樣做的風險是他們承受不起的。
就像在上世紀那個戰爭年代,軍人上戰場受傷是司空見慣的,只要不是當場犧牲就都有可能被救回來。
但是一旦遇上傷口感染,那就等於是去鬼門關徘徊了。
不知道有多少英烈,不是犧牲在前方的陣地上,而是犧牲在後方的醫院裡。
傷在肢體上傷口感染的,在生命和傷殘面前,只能選擇保護生命而被迫截肢。
傷在軀體上傷口感染的,基本上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傷員離去。
這種現象,直到一種名叫「盤尼西林」的消炎藥的問世和普及,傷口感染的死亡率才得到有效控制。
而作為婦女從懷孕到生產,誰能否認這不是另一個嚴酷的戰場呢?
能夠正常順產就相當於傷員傷口痊癒。
遇上胎兒異位難產就相當於傷口細菌感染。
剖宮產手術就相當於細菌感染的肢體截肢。
而引導胎兒從異位轉成頭位順產的糾正術就相當於抗菌消炎的「盤尼西林」。
試想,在剖宮產手術發明之前,有多少產婦死於難產?
當然,這絕對不是說只有張倩的胎兒異位糾正術才是那支「盤尼西林」,而是張倩的糾正術比別人的普通糾正術更有效,是能別人之不能,是「盤尼西林」加加。
張倩攤了攤手道:
「我們剛進門,還只是來了解情況的。」
吳慧娥問道:
「那你怎麼知道那麼詳細?」
「中醫望,聞,問,切。我是望出來的而已。
當年扁鵲見蔡桓公的時候,一眼便看出蔡桓公得了什麼病,我這可就差遠了。」
「你是中醫?中醫也能治病?」吳慧娥不屑道。
在場一眾醫生有的面無表情,有的眉頭緊皺,有的嘴角抽抽。
無非是有的跟吳慧娥持相同的觀點,而有的則對這種荒謬的想法嗤之以鼻。
張倩暗想,這人對中醫如此不喜甚至厭惡,難道是中醫把她家老祖給點著了,卻苦於不知道具體誰幹的,所以就把氣沖我這個中醫發?
可是,她應該是親眼見到過她家的某個先人被點著的情況的吧?
不知道她對人家那個近在眼前的正宗點火人,有沒有也表現得苦大仇深來著?
張倩沒有回答對方這種白痴到讓人懶得去搭理的問題,而是說道:
「有道是,不管黑貓白貓,抓住老鼠便是好貓。
換句話說,不管中醫西醫,解除病患便是好醫。
早在一個月前,我就把一個橫位,一個臀位,還有一個雙胞胎高齡產婦,都轉成了順產。
這些,我們柳主任可以作證。」
吳慧娥看向柳志芳,柳志芳點點頭予以肯定。
只是看完了又沒了下文。
張倩見自己說了這麼多可信的事實,對方卻始終一副對自己不相信的樣子,也實在是無語了。
轉頭看了一圈在場兩個醫院的院長和醫生們,發現這幫人都低著頭不說話,心說我是來幫你們的,我在這兒被攔住了,你們倒好,一個個裝鵪鶉!
張倩不知道,擋住自己的可是周圍這幫人的頂頭上司的老婆,某種程度上,他們惹不起。
「這位女士,我非常理解您對我這麼年輕就會那種醫術持有懷疑態度。
而您對中醫有什麼看法,我也不想跟您做沒有意義的爭論。
要不這樣,讓事實說話吧。」
張倩轉身對市婦幼的女院長吳曉朝說道:
「……貴院一定還有其她類似的胎位異常的待產孕婦,最好是那種已經準備上手術台剖宮的,送到可以觀摩的普通產房。
請這位夫人親眼目睹一下我怎麼讓一個胎兒異位的孕婦自然分娩的。
如果這麼做了還不相信,我也就沒辦法了。
不過那樣的話,夫人您要負責出具拒絕我施治的文書。
因為我是受院領導指派來為孕婦助產的。
沒有完成任務,總得分析原因,總結經驗,糾正個錯誤,彌補缺點,以待改進吧?」
吳慧娥卻既不說讓女院長去準備用以做證明的孕婦,也不說既然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就相信了對方,更沒打算出什麼狗屁文書,反正就是冷著臉不說話。
要不是當著這麼多認識的不認識的人的面,要不是要維護美女的形象,張倩一定會爆粗了。
你特麼這叫不叫冷暴力?
略一思忖,張倩取出手機,啟動攝像模式,然後一邊緩緩轉動鏡頭方向一邊說道:
「何院長,柳主任,還有市婦幼的各位領導、醫生、護士,大家都已經看得清清楚楚,聽得明明白白,不管是不信任我個人,還是不信任中醫。
總而言之,是這位女士攔著,不讓我幫這位孕婦胎兒異位轉頭位,而不是我作為一個醫者不施以援手。」
「不許攝像!你這是侵犯我們的隱私權和肖像權!」吳慧娥衝過來喊道。
張倩閃身躲開道:
「對不起,我沒有,也不會拿這個視頻用於商業用途,而只是保留一個證據,以備不時之需,就根本不存在侵權的問題。」
張倩笑著說完,也按了停止鍵,接著手中的手機便倏然不見。
然後說道:
「既然主家用不著咱操心,那何院長,柳主任,咱就回吧。
呵呵,反正人家也不著急,再過兩天才會生。
大不了等生出一條腿來了,再拉開肚子拽回去取出來。
最終怎麼樣就都跟我們沒關係了。
再見了!哦,最好再也不見!」
面對主任夫人的做派,柳志芳幾乎想要爆粗!
特麼,你把我們大老遠吆喝過來,就為了蔑視我們倩兒的正胎技術?
特麼,我怎麼就不敢對主任夫人這麼說話?
張倩正打算轉身離開,特護病房的門猛地被人從外面推開。
緊接著,幾個或提著水果和營養品,或抱著花籃的男女走了進來。
那為首的中年男人便是寧州市衛健委主任蘇為民,吳慧娥的丈夫,難產孕婦的公爹。
後面跟著空著手的男子是蘇為民的兒子蘇志鵬。
提著水果和營養品的男子是蘇為民的侄子蘇錦鵬。
抱著小女孩的是蘇錦鵬的妻子胡彥禎。
最後,抱著一捧鮮花的是蘇為民的侄女,市第一人院大外科主任蘇保民的女兒蘇芊芊。
整個蘇家都知道第三代中第一個男孩將要出生,都非常重視,一個個都來探望。
幾人一進門,便把門口堵了個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