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分手2

  這個想法冒出來的瞬間,又被柳扇自己否決。

  根本沒這個可能。

  他想不到謝聞逸退讓的可能。

  但那個念頭一直縈繞在腦海久久未散。

  說來也奇怪,明明很久沒有想過了,可是現在又怎麼都壓不下去。

  柳扇望向窗外的天空,開始想像如果自己再次跑掉,謝聞逸會怎麼對他。

  謝聞逸一定會很生氣,說不定會再次回到原點。

  柳扇垂眸,臉龐在窗戶上的倒影與雪山逐漸融為一體。

  「醒了?」房間內突然響起另一人的聲音。

  謝聞逸從房間另一端走來,手上托盤裡放著早飯,一副居家模樣,唯一違和的便是脖子側邊貼著包紮傷口的紗布。

  柳扇被驚了一跳,沒想到謝聞逸也在。

  看見謝聞逸的瞬間,柳扇有種自己隱秘心事已經被看透的錯覺,心虛混合著昨夜的尷尬,轉變為色厲內荏。

  「這還要問!」柳扇通過反問攻擊來迴避自己的心緒,他提高音量,「醒沒醒這不很明顯嗎?!」

  謝聞逸笑而不語,坐在床邊,將小桌拉到床邊,托盤放在桌面上,「下次不問了。」

  從柳扇這個角度看去正好能看見謝 聞逸脖子上包紮的紗布,他喉結微微滾動,移開視線,心虛感加重。

  昨天喝醉好像丟大人了。

  「我們下午回去。」謝聞逸察覺到柳扇的逃避,絲毫沒有提起自己的傷口,也沒有提起昨晚上的事,他示意柳扇先吃飯,自己站起來在收拾著要帶回去的東西。

  柳扇買了不少特產,打算帶回去給柳母。

  謝聞逸把他們全都裝進箱子裡,叫人來拿,自己則和柳扇輕裝上陣。

  柳扇一邊吃,一邊看著謝聞逸忙碌的背影。

  不一會兒,門打開,張助理站在門外,從謝聞逸手裡接過行李包裹。

  張助理向屋內瞥了一眼,正好和柳扇對上視線,他臉上職業化的笑意加深,似乎在無聲調侃。

  柳扇不知道為啥,明明張助理和往常沒什麼兩樣,自己卻默默摳緊了腳趾。

  尷尬。

  一想到昨晚上的目擊者有兩個,就加倍尷尬。

  謝聞逸的手突然撐在門框上,手臂橫擋住張助理的視線,單手遞過一個皮質手提箱,「把這些帶回去。」

  「好的。」張助理接過手提箱,肩膀猛然下墜,不著痕跡地咬緊牙關,用力提起來,抬頭一看,自己老闆還一直盯著自己。

  「走吧。」謝聞逸示意,看著張助理走遠,關上房門。

  回頭看,柳扇頭都快埋進碗裡,整個人大寫的尷尬。

  聽見關門聲,柳扇回過神來,稍稍鬆口氣,脖頸都僵直得難以自由活動。

  「哪來的鴕鳥。」柳扇聽見一聲調侃,下巴被人抬起,他聽見自己骨頭咔吧咔吧的聲音,抬頭望進一雙帶著笑意的眼睛。

  「什麼鴕鳥?」柳扇沒反應過來,呆呆地反問。

  謝聞逸沒說話,笑意加深。

  柳扇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是在說自己剛才埋頭,頓時惱羞成怒,「你說誰呢!」

  「說我。」謝聞逸立刻應下。

  柳扇一哽,但又接不上。

  「離我遠點!」柳扇把枕頭丟出去。

  枕頭在地上滾了一圈,謝聞逸把它撿起來放在床尾,隨後坐在柳扇身邊。

  「昨天晚上你喝醉丟了東西。」

  「什麼。」柳扇眼中閃過疑惑,疑問出口的瞬間,他就反應過來謝聞逸說的是戒指,他嘴唇細微張合,什麼也沒說出口。

  謝聞逸牽起柳扇的左手,從外套口袋裡拿出那枚戒指。

  昨天在地上滾了一圈,今天被拿出來,依舊嶄新閃亮,像被人細細摩挲過一般。

  「別再弄丟了。」謝聞逸眼裡只有那隻骨節分明白皙修長的手,他將戒指緩緩套進去,似乎又覺得自己的語氣太過強硬,補充道,「丟了也沒關係。」

  他還可以找回來,或者再做一個。

  總之,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改變。

  柳扇無言,望向謝聞逸平靜的眉眼。

  他想跟謝聞逸分手。

  就在昨晚上,這個念頭冒出來的一瞬間,柳扇突然意識到自己在不知不覺間答應了謝聞逸幾近告白的話,也許是教堂的肅穆叫人放鬆心神,也許是夜晚嘈雜世界中的寂靜一角太令人安寧,他在某個瞬間迷失自己。

  柳扇意識到這點後,突然感到惶恐。

  那些激烈反抗的往事,真的存在嗎?

  還只是一個錯誤的記憶?

  他有必要繼續如此嗎?

  他即將去往哪裡?

  柳扇望著手上的戒指,又看向謝聞逸手上相似的那枚,默默握緊手掌。

  *

  謝聞逸給柳扇帶上戒指後,將托盤端走。

  房屋大門被敲響,柳扇穿著拖鞋下床開門,門剛一打開,就看見許問遠那張臉。

  柳扇眼疾手快關掉大門。

  「誒誒,別啊。」許問遠比柳扇更快,手掌橫插過來擋住,然後被夾在門框中間猛然一磕,他發出嘶地痛呼,眉頭皺在一起,神情極為痛苦。

  柳扇頓住手。

  許問遠立刻擠進來,挑眉,得意道,「就知道你狠不下心夾我手。」

  柳扇:「……」

  早知道就直接關攏夾斷。

  「挺牛啊哥們。」許問遠自來熟地找了張椅子坐下,「虧我之前還擔心你呢。」

  看見柳扇的消息時,許問遠生怕柳扇想不開,急匆匆跑過去,卻看見令人震撼的一幕。

  許問遠和柳扇相處不是很久,卻足夠知道柳扇是個單純爽快的性子,雖然有時候也會被柳扇的任性驚訝,但謝聞逸給他的印象實在太深,以至於他總是忽略了這件事。

  忽略任性是需要被縱容的,而在柳扇的世界裡,這個人只能是謝聞逸。

  昨天看見柳扇暴打謝聞逸,而謝聞逸完全沒還手,也沒說狠話,足以顛覆許問遠的認知。

  「一直擔心你被『家暴』,沒想到是你家暴謝聞逸。」許問遠右手豎起一個大拇指,再次重申了一句牛。

  扇謝聞逸巴掌的動作也太熟練了。

  不像是第一次。

  虧他當時還倒吸一口涼氣,生怕他兩下一秒就打起來。

  柳扇肯定打不過謝聞逸。

  但耐不住謝聞逸完全不還手。

  就算被當眾打臉也沒反應。

  「呵呵。」柳扇冷笑。

  許問遠居然還敢來找他。

  和謝聞逸一夥騙他這麼久。

  這次來又是想忽悠自己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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