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扇很久沒有被鎖過,一下子還有些不習慣,冰涼的金屬碰到小腿激得他發顫,墜著的鏈子發出細微聲響,落進柳扇耳中格外清晰。
謝聞逸半壓在他身上,重量帶來的窒悶外加奔跑後的疲憊混合著酒精湧上腦海。
臉上被輕啄過的地方泛起些微癢意。
柳扇忍不住用手背把那股癢意揉掉。
「別壓著我。」柳扇見謝聞逸完全沒有放開他的意圖,手肘抵在兩人相貼的肌膚前,向外一揮。
沒推動。
謝聞逸感受到那股力道,自己移動身體,躺在柳扇身邊。
「我困了,想睡覺。」柳扇橫著胳膊擋住眼睛,翻身背對著謝聞逸,自腳踝上延伸的鏈條落在床沿邊,蜿蜒向床頭。
那根冰冷的鏈條如同意外的一筆,毀掉溫馨的構圖。
謝聞逸半撐起身,看著柳扇的側臉,什麼也沒說,只牽著被子蓋住柳扇的身體,而後關掉明亮的燈,只留下一盞燈光微弱的夜燈。
柳扇已經呼吸均勻,已然睡去。
謝聞逸靠在床頭,一直注視著柳扇,將橫過他臉頰的髮絲撫去。
他也不想這樣對柳扇。
可就像之前說的,約定就是約定。
即使這個約定是柳扇被迫接受的,但絕不是能被輕易打破的。
謝聞逸知道柳扇沒想離開,只是單純的意外,倘若真是蓄意逃離,就不會是現在這麼簡單。
也許早在謝聞逸同意柳扇的出去的時刻,就在等待著這麼一天,等柳扇因為意外遲歸的一天。
謝聞逸從床的另一側下床,走到窗前,打開手機後,白色的光照亮他那張在黑暗中顯得晦冥的臉。
聊天軟體上一連串的解釋。
【大哥你有沒有搞錯,監視這麼嚴,乾脆繼續把他綁在身邊好了。】
【我都說了,清吧不是那種群魔亂舞的場合,就是單純聊天!你這麼古板幹什麼!】
【……】
【你把他放出來,他就註定會去你不想他去的地方!】
謝聞逸手指按在最後一句話上久久未動。
註定會去他不想柳扇去的地方。
其實謝聞逸也不是不知道,他只是不想柳扇離開他身邊,任何沒有自己地方,就是他不想柳扇去的地方。
謝聞逸回頭看著安睡的柳扇,思考著什麼。
如今已經他能做出的最大讓步,可是對於柳扇來說,似乎還不夠。
謝聞逸望向窗外,涼風吹在他臉上,絲毫沒有緩解躁意。
他低頭,對許問遠說:
【明天找你有事。】
【沒空,別來。】
【放心,不是壞事。】
謝聞逸收起手機,輕手輕腳地上/床,將熟睡的柳扇攬進懷裡。
真切的、溫暖的、可被觸碰的實感,讓謝聞逸不由自主地感到愉悅,他手臂緊了緊,直到身體徹底貼合。
溫暖蔓延開來,直到窗外另一種暖意蓋住身體。
柳扇睡得挺香,他鼻腔發出熟睡後醒來的悶哼,身體從沉眠中甦醒,伸了個懶腰。
伸不開。
柳扇刷地睜開眼睛,謝聞逸還攬著他。
「醒了?」謝聞逸睜開眼睛,柳扇的臉在剛醒來而模糊的視線中有些氤氳,他嘴角帶上笑,「早上好。」
「不好。」柳扇回。
謝聞逸暗自猜測著是不是因為昨天把柳扇鎖起來的事,正想如往常一樣偷換概念式安慰,就聽柳扇說,「踏板車沒拿回來。」
柳扇頗有些懊惱。
昨天太著急,回來也沒想起來,一覺睡醒大腦刷新,記憶就突然回來了。
「給我找回來。」柳扇毫不客氣地指示謝聞逸,他現在連房間都出不了。
想到這裡,柳扇伸腳踹上謝聞逸的肚子。
鎖鏈被帶得叮叮作響,柳扇看了一眼,卻什麼也沒說,就好像沒看見一樣。
他動作不停,幾乎快把謝聞逸蹬下去。
謝聞逸抓住柳扇腳踝,拇指摩挲著腳腕凸出的骨頭,「換個好的。」
腳腕被揉捏的酥/麻/感順著小腿向上,敏/感的身體從骨頭縫裡顫著激靈。
柳扇想抽回腿,被謝聞逸抓住。
沒刻意繃緊的肌肉是鬆軟的,謝聞逸握手指縫裡溢出軟肉,他曖/昧地揉捏。
「不行,它電量虛標,我要退貨!」要不是那電量虛標得太嚴重,他能這樣嗎?
謝聞逸的手越來越往上,眼見快到大腿根了,柳扇急忙呵斥,「別亂摸。」
「我幫你按按。」說著,謝聞逸手上的動作轉為正經的按摩,他一邊按,一邊看著柳扇,「昨天走累了嗎。」
「還行。」柳扇回。
兩人一言一語,一舉一動,都如平常,扣在柳扇腳踝上的鎖仿佛不存在般。
可它始終是存在的。
柳扇手掌反撐床沿,被帶起的鏈條擋住。
手腕冰涼。
暴露在空氣中的金屬鏈始終沒被捂熱,因此手腕上是源源不斷的冰冷。
柳扇抽回腿,「我餓了。」
「好,等我。」謝聞逸下樓去做飯。
柳扇抱著腿,蜷曲在床上,他看著床邊地下纏成一團的鏈子,腳動了動。
在空中的鏈條顫動,卻絲毫沒有震動地板上那些堆疊如死物的金屬。
柳扇雙腳落在地板上,向浴室走去。
地板上的鏈條活了過來,如同蛇般蜿蜒,死死跟隨著柳扇的腳步。
等柳扇洗漱完,謝聞逸端著早飯上來。
「阿姨會送午餐上來。」謝聞逸看著柳扇吃飯,說道。
柳扇沒回,默默吃著。
「等我回來。」謝聞逸左手撫上柳扇臉側,拇指在眼下細嫩的肌膚處摩挲,他眼裡竟湧現出眷戀,可只是一瞬,快到柳扇以為是錯覺。
謝聞逸關門後,柳扇立刻從床上彈起來,雙手交疊握著門把手,試圖推開大門。
指紋、掌紋、密碼都沒用,就連最基礎地推開都做不到。
那銅門宛如無可破除的壁障。
——門被謝聞逸鎖上了。
柳扇鬆開門把手,後退兩步,抬手將散亂的頭髮順到腦後。
走到窗前,正好看見謝聞逸走出大門。
似是察覺到柳扇的視線,謝聞逸回頭,遙遙同他對視,臉上綻放出堪稱溫暖的笑。
而後,他揮了揮手,像普通人離家前與親人告別那般。
柳扇只是看著。
等謝聞逸開車離開,他才退回房間,把遊戲的聲音開得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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