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見香味時,柳扇還以為快好了。
扒拉著廚房門邊看,食材擺滿島台,鍋冒著些微熱氣,散發肉香。
謝聞逸站在散漫白霧裡,神情專注,拿著刀,給一塊看不出來是什麼的食材改刀。
讓人感覺很柔和。
「怎麼了。」謝聞逸看見扒拉著門框的柳扇,放下刀,洗了洗手,全神貫注地等著柳扇回答。
柳扇其實不知道說什麼,張了張嘴,隨口問道,「還有多久。」
「按教程還有五個小時。」謝聞逸手撐著島台,一點也沒有因時間漫長而生出躁意。
「教程?」柳扇微愣,「你現學?」
他往島台角落看去,那有一部立著的pad,上面是暫停的佛跳牆教程。
謝聞逸伸手點了下屏幕,裡面暫停動作的廚師動起來,謝聞逸看了會兒,又按下暫停。
「翻車了怎麼辦?」柳扇問。
做飯是很容易翻車的,尤其是從來沒做過的複雜菜式。
這不是柳扇一個人的問題!
「那就重做。」謝聞逸眼睛一彎,挑明柳扇的心思,「到你滿意為止。」
「你不想折騰我嗎?」
那就讓你折騰到滿意為止。
柳扇聽懂言外之意,視線飄忽,「我才沒有,就是單純想吃。」
「嗯。」謝聞逸沒反駁,讓柳扇去玩,對照著教程繼續。
教程進度條走到最後,謝聞逸收尾,將小燉盅端出來。
柳扇揭開蓋子,比之前從廚房飄散出的零星香氣更加馥郁,順手接過謝聞逸遞給他的勺子,喝了一口湯,眼睛亮晶晶的。
他不知道謝聞逸做的正不正宗,但是挺好吃的。
「滿意嗎?」謝聞逸拉開椅子坐下來,看著柳扇滿意的模樣,自己心裡也泛起滿足。
「還行吧。」柳扇嘴硬,把燉盅推給謝聞逸,「好好補補。」
「我?」謝聞逸帶著驚訝的調子,「我需要補補?」
「是啊。」柳扇理直氣壯,「到時候了。」
謝聞逸笑而不語,催著柳扇去洗漱。
(......)
柳扇撲騰著大叫別啃他脖子,他明天還想出去。
「去哪?」謝聞逸抱著柳扇,嗓音有點啞。
「去...」話到嘴邊卡殼,他只是想出去,卻不知道去哪,好像沒什麼去處。
但他想出去。
「隨便走走,或者去我媽家。」
思來想去,好像那是唯一的選擇。
媽媽,人生的來路。
在無所去處時,也是唯一的歸途。
「嗯。」謝聞逸應下,他手指穿過柳扇的頭髮,提醒道,「記得之前說的就好。」
「記得!」柳扇不是很服氣地翻身,又被謝聞逸扒拉回來。
「夠了夠了!」柳扇試圖掙扎出來,謝聞逸抓著他的腰,帶著笑,「我這不是聽你的嗎」
「我說什麼了?」柳扇臉頰脖頸紅彤彤的,眼珠在燈光下折射出玻璃的潤澤,配著氣鼓鼓的眼神,生動又有活力。
謝聞逸抱緊他,吻過柳扇眼角,「你叫我補補,不是這個意思嗎?」
「滾吶!」聽見謝聞逸故意誤解,柳扇又羞又氣,耳垂跟著紅了。
(......)
柳扇睡下後,謝聞逸側頭,見柳扇側躺著,頭髮散在枕頭上,一副深睡的模樣,才拿出手機發消息。
【柳扇明天出去,地址發你,你就過去。】
【記住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謝聞逸不等對方回話,按熄手機,動作輕柔地躺下,將柳扇圈在懷裡。
一旁手機此時亮起,消息框不斷彈出。
【知道了】
【你真心機】
【消息已撤回】
【別忘了你答應我的】
可惜手機已經靜音,房間內兩人都沒搭理他。
【餵?你不是吧?就沒人了?】
許問遠的怨氣持續到第二天,柳扇和謝聞逸都一個樣,說不理人就不理人。
天作之合!
【——地址——】
手機響起,許問遠認命地開車過去。停在路邊準備等柳扇從這裡路過。
他和謝聞逸達成協議......好吧,其實是謝聞逸拿捏住他。
那天謝聞逸把他暴打一頓,又給他一點甜頭,意識到自己短時間內無法反抗謝聞逸和謝父後,許問遠只能按謝聞逸說的做,畢竟時間不等人,他媽年紀已經大了,再拖就沒機會
【要等多久。】
【不知道,等著吧。】
......
謝聞逸拿他當工具人使!
許問遠按掉手機,一抬頭,發現車窗邊多了張紙,是被貼了張罰單。
.....
這一天天的。
許問遠在車裡等著的時候,柳扇正騎著踏板車出門,到了人流多的地方,他把車子摺疊起來,提著上車,坐著熟悉的公交車回家。
路過高中側門時,看見一個穿著校服的男生正在翻牆。
柳扇帶著不自知的笑意。
側門圍牆矮,老有人從這翻。
也不是逃課,就是周六周日學校不許住宿生出去,但不上課的時候總有人想出去玩,或者幫同學帶東西,於是這裡就成為大家代代相傳的出口。
可惜,到他們那屆,這個秘密出口已經被老師知道,成為守株待兔的絕佳地點。
果然,下一刻,男生翻出來剛剛站定,面前就出現一個穿著夾克衫的中年人,男生像是見鬼一樣,轉身飛快跑掉,沒拉攏的外套,在風中翻飛。
跑進柳扇在的車窗里,成為一幅動態的畫。
夾克衫中年老師的聲音隨著風聲傳來,「別跑!我記住你的臉了!再跑回來記過!」
「不要啊!!!」男生回頭,見老師追上來,立刻調轉方向,在公交車關門的一瞬間跑上來,扶著欄杆大口喘氣。
柳扇看著他,恍惚中,覺得很熟悉。
這裡應該每一年都會重複相同的事。
追逐他們的老師會膩味嗎?
柳扇回神,在播放熟悉站點時下車。
路過樓下一處歇涼的石凳石桌時,正好遇見買菜回來的的柳母。
柳母把袋子放在桌上,同幾個熟悉的阿姨說話,一旁是上了年紀打著扇子下棋打牌的老大爺,時不時傳來笑聲、棋子碰撞聲、風吹樹葉的嘩啦聲。
柳母一回頭,正好看見柳扇。
「兒子?」柳母先是一愣,又染上笑,招呼著柳扇過去。
柳扇有些畏縮,倒不是因為柳母,而是柳母身邊聚集的一群阿姨、奶奶。
跟地獄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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