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柳扇側躺著玩遊戲,混亂的思緒已經重新拾起,他早就習慣謝聞逸時不時對自己的威脅,短暫的畏縮與茫然後,就開始思考如何在規則之下儘可能地自由。
以前跟謝聞逸耍過心眼子,就是被迫上大學走讀那段時間。
他偷偷早退去教務申請調課,打算避開謝聞逸監視他的眼睛,結果那邊調課申請剛交上去,回家,那張申請單就在謝聞逸手上。
謝聞逸拿著那張申請書,問他為什麼換課,還說如果不喜歡上課,也可以不去。
所以只能遵守謝聞逸的規則,在範圍內得到有限的自由。
柳扇一條一條數著,要提前報備和帶定位器還好,隨叫隨回也行,七點之前到家的話,意味著只能以家為中心向外走有限的路程。
那最遠能去哪呢?
柳扇打開手機導航。
令人驚奇的是,縱橫交錯的線路下,地圖裡,這裡是一片空白,本以為是定位沒開,到設置里一看,定位是開著的。
什麼鬼?
那快遞怎麼進來的?
柳扇疑惑。
翻了個身,用枕頭墊著後背,打開某團點了個外賣。
自己地圖看不見,那就看看外賣小哥的。
機智如我。
柳扇得意的看著外賣小哥的定位緩緩移動,顯示送達。
大約十幾分鐘後,院子大門的鈴聲響起,物業照舊將外賣遞給謝聞逸。
外賣小票上赫然寫著:【x味麻辣燙】
謝聞逸扭頭看向三樓臥室的窗戶,看見一個飛快縮回腦袋的影子。
行,不吃他做的,自己點外賣。
把外賣提上樓,謝聞逸推開房門。
柳扇坐在書桌前,佯裝玩手機,實則一直注意著謝聞逸。
正餐不吃自己點外賣這種行為太媽見打了。
等等,但謝聞逸憑什麼打自己?又不是他的誰。
想到這裡,柳扇一下硬氣起來,噌地站起來,從謝聞逸手裡接過袋子,坦然自若地說,「沒吃飽。」
隨後拆開袋子,坐在桌子面前,故作鎮定,問,「你吃嗎?」
「不用。」謝聞逸說。
房間內充斥著麻辣燙的味道,往常,除去謝聞逸偶爾抽菸,這個房間裡從沒有氣味這麼大的東西。
謝聞逸等著柳扇吃完,遞給他一張紙巾。
柳扇自然接過,擦擦嘴,把垃圾都收在一起。
「家裡的定位是錯的。」謝聞逸突然說,
柳扇一頓,抬頭看向站在桌前的謝聞逸,等著他解釋。
謝聞逸把玩著桌上的擺件,漫不經心道,「快遞也好,外賣也好,都不會送到真正的地址,會有人專門送最後一段距離。」
「哦。」柳扇應道。
難怪快遞總是物業那邊送過來。
「我去丟垃圾。」柳扇提著袋子,謝聞逸按住他的手腕,「我去吧。」
「我自己去。」柳扇扒拉下謝聞逸的手,跑到臥室門前,猶豫開口,「那我順便去超市一趟可以嗎?」
柳扇手指摩挲著外賣袋子,等著謝聞逸的答覆。
謝聞逸點頭。
柳扇這才下樓。
丟掉垃圾,站在院子門前,柳扇看著那扇不算高大的鐵藝雕花的大門,伸出手。
輕微的嘎吱聲響起,斷斷續續,昭示著推門人的心緒。
柳扇站在院子和外界的交界處,深吸一口氣,踏出家門。
有一種,格外不同的空氣縈繞著身體,柳扇再次深吸一口氣,聞見馥郁的花香,此時正是花開的季節,道路兩旁種著的藍花楹垂下茂盛的花枝,抬頭望去,仿佛整個蒼穹都氤氳著藍紫的花色,柳扇腳步陡然輕快,向著超市的位置走去。
走到一個有指示牌的路口,柳扇停下腳步,仔細看。
高低交錯的箭頭上末端寫著不一的地點,這小區占地面積格外大,裡面囊括許多,走去超市得向正前方走三十分鐘,因此往常都是謝聞逸開車帶他去。
說是超市,實際上也不算,裡面的東西都是專供給小區住戶的,也可以直接送貨上門,所以超市里基本見不到人影。
柳扇也不想買什麼,只是找藉口出來逛逛,穿梭在超市貨架間,隨手拿起一包零食。
這時,柳扇突然想到什麼。
不對勁啊?
之前帶他出去,都是開車,車上沒多久,走路就不一定了。
謝聞逸是讓他出去了,但他怎麼出去?
他不會開車,過去沒機會學,用腿走不得把腳走斷?
柳扇默默捏緊了手上的零食袋。
結帳時,超市人員問柳扇用不用幫忙送貨上門。
柳扇點頭。
隨後,便有人幫忙搬著東西,上了一輛擺渡車,向柳扇說的地址走去。
車上,柳扇看著慢悠悠搖晃過去的樹影,假裝隨意地問,「你們有員工宿舍嗎?」
好吧,也不是很隨意。
但幫忙送東西的小哥想著這是業主,也沒在意,回答,「有的。」
根據柳扇過往的經驗,出門太遠,可以坐公交、打車,他不知道這裡怎麼樣。
「那你們回家在哪坐車。」柳扇看著小哥,真誠詢問,「就是最近的站點。」
「啊?」小哥被問得有些疑惑,「您是說公交車嗎?」
「這裡不許外界車輛進入,我們出入乘坐專門的員工車輛或者自己開車。」
這距離外界有一段距離,像是硬生生從城市地圖上摳掉一塊,距離市中心不算遠,如果走過去,還是得花費一些時間。
但這裡的住戶應該不會有這個問題才對。
幫忙拿東西的小哥將柳扇送到家門口,彎腰告別。
柳扇心裡瘋狂扇謝聞逸嘴巴子,在這卡他是吧!
一進門,柳扇就拿著超市零食劈頭蓋臉地砸了謝聞逸一頓。
謝聞逸連連躲閃,手掌擋著臉,接過零食放在旁邊,沒能接住的便零零碎碎地散落一地,地板上到處是零食袋子。
直到柳扇手上的袋子空空如也,沒什麼可砸的,憤而將袋子也丟到謝聞逸面前,叫嚷著說,「你故意的!」
「什麼?」謝聞逸難得不明所以。
雖然不知道柳扇出去一趟,回來怎麼就突然生氣砸他,但謝聞逸還是十分心平氣和。
沒辦法,習慣了。
柳扇本來就不是那種忍氣吞聲的性子,加上被謝聞逸養了近六年,脾氣更加見長,不肯忍讓,稍微有點委屈就發泄出來。
他怕謝聞逸是真的,有事就衝著謝聞逸發脾氣,敢蹬鼻子上臉也是真的。
這同樣是謝聞逸縱容的,只要不涉及離開,謝聞逸堪稱任打任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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