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見家長5

  謝聞逸現在依舊這樣想。

  事實證明,這種計策十分成功。

  所以謝聞逸才會鬆口讓柳扇回去看望自己的母親。

  因為各種原因,柳扇不想謝聞逸帶太多貴重的東西去他家裡。

  謝聞逸卻總是喜歡送一些貴重物品。

  之前他那一堆『聘禮』里,有一條高冰種飄花的翡翠手鐲,柳母之前不知道價值,愛不釋手,戴出去被懂行人撞見,一聽說價值七位數,便不敢繼續戴了。

  柳母私下找過柳扇,叫他少吃點軟飯。

  柳扇當時望著柳母,一言難盡地應下。

  轉述給謝聞逸,對方卻不以為意。

  要奪走母親的兒子,就要給出足夠的誠意。

  給予的本質是掠奪。

  況且那些只是九牛一毛。

  「難得去看媽媽一次,準備豐厚點也不過分。」謝聞逸剝完蝦,用桌邊的帕子擦擦手,見柳扇還是沒個主意,便說,「那我就自己看著辦了。」

  「隨便。」椅子摩擦地板發出輕微的茲拉聲,柳扇站起來,目光看向還在桌前的謝聞逸,說,「我去剪視頻了。」

  「嗯。」謝聞逸點頭。

  柳扇轉身,臉上瞬間浮現一抹懊惱,短嘆。

  該死,怎麼就下意識跟他報備了。

  這是習慣嗎?

  柳扇腳步重重地上樓,抱著電腦剪輯,直到感覺眼睛酸澀,才終於完成了個七七八八,一看窗外,夜色已深,月亮高掛在深藍色的天幕上。

  柳扇眨了眨眼,逼出一點淚水,緩解眼睛的酸澀感,正準備一鼓作氣,熬夜剪完,後衣領突然被揪住,謝聞逸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明天再做。」

  「還差一點點,今天就能做完。」柳扇抱著電腦不撒手,試圖說服謝聞逸,「一口氣弄好不行嗎?」

  「事情不是完成得越快越好。」謝聞逸坐下,將電腦合上,「要有耐心。」

  就像柳扇於他,在謝聞逸決定用這種手段之前,有鋪墊良久的深思熟慮,以確保一定成功。

  柳扇見謝聞逸的手一直按在電腦上,四指微微彎曲,點著筆記本電腦後蓋,顯得手指修長有力。

  知道今天是不可能說服他,柳扇洗漱完就穿著睡衣躺在床/上。

  身旁的床墊一陷,謝聞逸也上來,抱著柳扇的腰,幾乎是將柳扇嵌進自己身體裡。

  帶著睏倦的嗓音響起,「睡覺吧。」

  柳扇閉上眼睛,頭腦漸漸昏沉,恍惚中覺得整個世界都充斥著謝聞逸的氣息,隨著呼吸,與自己融為一體。

  謝聞逸看著柳扇熟睡的臉,拇指輕柔的摩挲著他的眼下的皮膚,一路向下,虎口卡著柳扇的下巴,仔細端詳著他的臉。

  明明朝夕相處,卻怎麼也看不夠。

  真恨不得把他融進骨血里,生生死死。

  謝聞逸貼著柳扇的耳畔,「晚安。」

  願每一個夜晚都如同今夜。

  寂靜、滿足、宛如永恆。

  柳扇睫毛顫動一下,最後歸於平靜。

  **

  第二天,柳扇被手機消息驚醒,是謝聞逸報備自己行程的消息。

  柳扇看了一眼,把手機丟到一邊,裹著被子翻了個身繼續睡。

  謝聞逸去哪跟自己關係不大,但謝聞逸卻總是樂此不疲地給他發消息,說自己去了哪,什麼時候回來。

  睡意朦朧間,柳扇半閉著雙眼,思緒紛亂。

  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謝聞逸一直很忙,他在不停地成長,而自己卻被圈養著,一直沒有長進,什麼都不會,如果像同學那樣早九晚五,他現在恐怕已經完全做不到了,比如現在,根本起不來。

  所以,時間越久,自己就越...

  柳扇猛然驚醒,坐起身,帶著些後怕。

  他剛才好像做了一個噩夢,感覺自己抓住什麼很重要的事,可清醒之後卻完全忘記了。

  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柳扇試圖回憶,可越是去想,那點模模糊糊的念頭就越遠。

  直到殘留在身體裡的情緒也消失,柳扇徹底想不起來了。

  與此同時,他也清醒過來,穿著拖鞋接了房間裡的直飲水,仰起脖子將水灌進去。

  看了一眼時間,現在已經是九點半。

  柳扇換掉衣服,到餐廳吃完飯,急急忙忙又去剪輯視頻。

  他也說不上來為什麼這麼在意這件事,拍視頻、剪輯、當博主,潛意識裡覺得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可真要問為什麼,柳扇不知道。

  柳扇不缺錢。

  正如之前謝聞逸跟柳母說的,他將自己的全部財產與柳扇共享。

  謝聞逸給柳扇一張卡,平時花費也都是謝聞逸出,柳扇沒什麼用自己錢的機會。

  最近花錢,還是給謝聞逸買領帶。

  他自己當博主攢了二三十萬,單獨放在一張卡里。

  對比謝聞逸的資產,不值一提,但柳扇很重視,甚至將其當作私房錢一般的存在藏著,從來沒告訴過謝聞逸。

  坐在電腦面前,柳扇將剪輯好的視頻發上去,和前排留言的觀眾稍微互動一下,便退出後台。

  正巧,視頻網站推送一條關於成長停滯的討論視頻。

  柳扇眨著眼睛,情不自禁點進去,抱著膝蓋翻看評論,屏幕瑩白的光在他眼底滑過,之前轉瞬即逝的思考又湧上腦海。

  與親朋好友疏遠,與社會脫節,只能生活在家庭里。

  這不就是他自己嗎?

  靈魂仿佛被重擊,柳扇呼吸一頓。

  可是他能有什麼辦法?

  他只能繼續這樣。

  如果想做些什麼,可能連現在稍微改善的狀況都失去。

  柳扇猛地站起來。

  椅子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掀倒在地。

  柳扇沒去管椅子,在房間裡來回走動,腦海里開始不受控制地想像如果離開謝聞逸自己應該怎麼生活。

  但是很快,理智回籠。

  柳扇再一次認識到一個事實。

  ——謝聞逸不會讓他走。

  這是無數個夜晚裡,謝聞逸反覆讓他銘記的。

  柳扇望向倒在地上的椅子,彎腰將它扶起來,而後坐在椅子上,手裡轉著一支筆,靜靜地看著電腦屏幕。

  叮咚一聲,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起來。

  【到哪了,你芬阿姨都等急了。】

  是柳扇父親的消息。

  柳扇拿起手機,頗有些疑惑地翻看了聊天記錄,確定自己之前是拒絕的。

  所以,是自顧自地完全沒聽進去嗎?

  柳扇臉色不愉,手指放在鍵盤上懸空良久,決定假裝沒看見這條消息。

  他不喜歡他父親,但除此之外,做不了什麼。

  血緣就是桎梏。

  柳扇把手機往桌上一丟,脫力般地仰躺在靠背上。

  直到下個星期三,謝聞逸帶他去媽媽家裡,他都無法離開這座房子。

  有時候柳扇也會想,謝聞逸最後願不願意,像將他從地下室放出來一樣,放他自由進出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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