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剛來。」柳扇接過薛麗遞來的餅乾,「薛姐好。」
「薛姐,你和王哥是一起進公司的嗎?」柳扇狀似隨意問起,避免話題中斷,但這種稍微顯得稚嫩的手法在薛麗這種職場老人看來還太明顯。
「前後腳吧,我比他晚點。」不過薛麗還是回答了柳扇的話。
「好好干,有什麼不會的問我。」薛麗微微一笑,轉身回到自己的工位。
柳扇在自己位置上無所事事一上午。
因為之前和王吳鬧翻的緣故,王吳沒給他分配活計,自然也不會教他,作為前輩,他天然具有優勢,只要穩住這個月,下個月還什麼都不會的柳扇自然會出岔子被老闆厭棄排斥走。
想到這,王吳坐在自己工位上看向柳扇的眼睛帶上不屑。
不過柳扇卻並未像前一周般,對自己的冷落表現出無所適從的忐忑,此時正坦然地自己打發著時間。
柳扇此時正巧也抬起頭,視線對上王吳,他的眼中沒了最開始的尊重,帶著一種初生極具朝氣和稚嫩的挑釁。
見狀,王吳火氣上涌的同時,也不禁在想,這新人哪來的底氣。
柳扇先移開的視線,卻並不是示弱,而是不在意,這比持續的挑釁更加蔑視人。
之前謝聞逸問過他,是要徹底撕破臉敵對還是僅僅改變自己的現狀。
柳扇果斷選擇了前者。
改變往往意味妥協。
雖然簡單,卻不是自己想要的,像把一個圓形木塊硬生生鑲嵌進方形的缺口中,往後的時間,無時無刻都感受著不契合的折磨,被反覆提醒自己是被改變,被迫妥協的。
所以柳扇選擇主動出擊,去爭取適合自己的環境。
中午午飯時,薛麗突然問柳扇在王吳手底下感覺怎麼樣。
柳扇腦子瞬間警覺,意識到這是個時機,他果斷向這個時機靠攏,「今天早上,薛姐你也看到了,我來一周還沒學到什麼,吃完飯能問問薛姐你關於x國訂單的事情嗎?」
薛麗笑了笑,「來吧,我也正好,剛生完孩子身體跟不上,還得你這樣的年輕人幫幫我。」
兩人一拍即合,隨即把王吳忘在腦後。
下午薛麗教了柳扇很多,比之前王吳一周給他講的東西都多,當然柳扇也幫薛麗幹了很多活。
薛麗之前說身體跟不上不是假話,柳扇時常看見薛麗皺著眉揉自己的腰,然後繼續俯身在工位上幹活。
柳扇看著心裡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他給薛麗打了杯水,「薛姐,你要不休息會?」
薛麗喝著水擺了擺手,「早點弄完早點下班吧,你才來,可能不知道,我們這行加班多,正常下班也就這段淡季。」
「我還得回去陪孩子呢。」說著孩子,薛麗身上那種溫柔更加亮眼了。
「辭職唄,辭職就能一直陪孩子了。」一道不合時宜的男聲自身後傳來,王吳看了眼跟在薛麗身邊的柳扇,不屑道,「年紀輕輕一大小伙子圍著一個結了婚的女人轉。」
柳扇怒氣正要發作,薛麗搶先出口,「全公司誰不知道你是圍著幾個男人轉,又是幾個男人圍著你轉啊。」
「你……你思想齷齪。」
「我齷齪什麼,不是順著你說的嗎?」
兩人一來一回,互相說了幾句,一旁的柳扇則默默閉麥。
「……」
這話題好像插不進去。
等王吳悻悻離開,剛才冒著尖刺的薛麗才緩和下來,她對柳扇傳授一些經驗,「遇到這種張口就是造謠的,一定要馬上罵回去,表明自己的態度,不然還不知道他在背後說什麼,也不知道多少傻子信。」
柳扇點點頭,表示知道,又疑惑,「他為什麼當面說這些話。」
這些離譜的話,可信度很低,又有被罵的風險。
造謠的話,背後悄悄說不是更好嗎
聞言,薛麗突然扶著額頭無奈,「這我怎麼跟你說呢?」
她抬起頭,看著柳扇一臉茫然的純真,道,「算了,你不知道也沒影響。」
「啊?」柳扇更加茫然。
見薛麗真沒解釋的念頭,柳扇便想著回去問謝聞逸。
謝聞逸應該會知道。
於是,當柳扇將這個問題在晚飯餐桌上問出來時,謝聞逸也笑了,他看著柳扇,重複著薛麗的話,「確實對你沒影響。」
「為什麼?」
「你怎麼是個實心眼。」柳母在旁邊聽到,「你聽不出來你那個男同事是在造謠嗎?」
「聽出來了啊!」柳扇理直氣壯。
「那你想想,如果這個謠言傳出去,你們兩個會怎麼樣。」柳母引導著柳扇去想,「那是不是有損你們的聲譽。」
「但是薛姐罵回去了。」柳扇說。
「那是人家處理得好。」柳母也叮囑著柳扇,讓他將謠言及時遏制在搖籃里。
餐桌上其樂融融,飯菜香瀰漫,餐盤裡的食物被筷子一點點啄走,柳扇跟個小孩一樣被柳母教育,謝聞逸在一旁看著,嘴角慢慢勾起。
「還有一個原因,是薛麗沒有告訴你的。」謝聞逸坐在柳扇身邊,側頭看著他,「你們現在是合作夥伴,他想通過謠言毀掉你們的關係。」
「怎麼毀掉。」柳扇夾菜的動作停頓,「不是阻止了嗎?」
「對,但是如果你們不夠信任,就會對王吳說的謠言心存芥蒂,拉開彼此的距離來避嫌。」
「在你看來,他說的話很離譜,不會有人信,但是同樣,這種做法成本極低,一旦成功就能換來收益。」
「只要你和薛麗其中一個人因他的話開始介意彼此走得太近,容易被人指指點點,那就會產生隔閡。」
「無論成敗,都有收益。」
柳扇呆住,還有這種說法?
柳母也向謝聞逸投來視線。
「不過很顯然,確實毫無影響。」謝聞逸的笑容幾乎快要壓不住,他看著柳扇的眼睛裡閃著光,襯得極其溫柔。
薛麗以為是柳扇太年輕,沒開竅,所以沒心思介意這些。
但是謝聞逸知道,是因為柳扇對女孩根本沒有想法,所以覺得沒關係,甚至想不到這點。
柳扇會在肢體接觸上避嫌,但不會認為自己會和女孩有什麼親密關係。
而這是只有謝聞逸一個人知道的,獨屬於他的愉悅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