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提進來後,柳母先去廚房切了盤水果端出來放在桌上,招呼說,「先吃點水果,馬上就好了啊。」
謝聞逸應聲好,用牙籤戳了塊水果遞到柳扇嘴邊。
一塊濕漉漉的水果猛地湊到鼻尖,柳扇後仰,拍打謝聞逸的手背,把牙籤搶過來。
這是他家,還用得著謝聞逸擱這。
柳母笑眯眯地看著兩人打鬧,「行,那你兩人就先玩。」
廚房裡香氣瀰漫,謝聞逸和柳扇坐在沙發上小動作不斷,在午日陽光下一覽無遺,像是尋常家庭。
水果吃完,謝聞逸突然把手搭在柳扇腿上。
柳扇望了他一眼,沒好氣地推下去。
幾乎是立刻,膝蓋又一重。
「這是在我媽家。」柳扇按住謝聞逸的手腕,低聲警告。
所以收斂點。
「媽媽看不見。」謝聞逸手掌被柳扇制在半空,輕輕向下,還沒碰到,柳扇就刷地站起來。
「你幹什麼一直貼著我。」柳扇直接挪到L型沙發短的那側,離謝聞逸遠遠的,微皺著眉頭,帶著幾分無語。
都快三十了,還跟中學生一樣,時不時故意碰下,把人惹毛。
謝聞逸站起來,準備跟著坐過去。
柳扇見狀,直接起身,進臥室把門關上,頗有隔離的意思。
以前的臥室還是很新,床單鋪得整整齊齊,被子疊成膨脹的豆腐塊。
柳母時時刻刻準備著讓柳扇留宿。
但可惜,柳扇畢業後基本就沒在家裡住。
因此床鋪嶄新、略帶硬挺、毫無人氣。
柳扇摸了摸這張睡了十幾年的床,猛地向後靠,躺在床上,以一個熟悉的姿勢向右側臥,玩著手機。
右側臥背對著房門,玩手機不會被柳母發現,即使發現也有時間藏起來。
置身熟悉的場景,柳扇恍惚中覺得自己還是那個沒畢業的學生。
柳扇聽見臥室房門敲門聲,竟然下意識把手機塞在枕頭底下。
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做完,柳扇才想起來自己已經畢業,手機自由了。
「兒子,開開門。」柳母在門外邊敲門邊說。
剛才柳母出來,沙發上空蕩蕩的,她轉頭一看,只有謝聞逸垂著頭站在柳扇房門口。
身影幾乎堵滿了門框,可手上動作卻猶猶豫豫,頗有些可憐的樣子。
「小謝,你怎麼站這。」柳母低聲問,「怎麼不進去。」
「我能進去嗎?」謝聞逸微微低頭看向柳母,又瞥了一眼房門。
他從來沒進過柳扇曾經的臥室。
柳扇不想讓謝聞逸進去,謝聞逸在柳母家,也不想強闖。
但謝聞逸一直想進去。
仿佛那裡不是一個普通男孩的房間,而是藏滿珍寶的寶庫。
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想像,開始以自己的經驗在腦海里勾勒一個臥室的場景。
也許在許多年前,柳扇早早歸家,放下書包後,趴在書桌前寫作業,直到屋內的燈火點燃黑夜,會皺著眉頭在草稿紙上瘋狂演算,然後走神畫些奇怪的東西,也許他會不知不覺趴著睡著,直到被柳母叫醒,才睡眼惺忪地爬上床睡覺,第二天穿好衣服去學校,去和同學打打鬧鬧。
每每想到這裡,謝聞逸都會遺憾自己沒有更早一點遇到柳扇,錯過了他的青春。
「柳扇不想讓我進去。」謝聞逸壓低聲音,聽著有點委屈。
柳母一愣,回過神來手已經敲響房門了。
柳扇聽見自己媽媽的聲音,把門打開。
一開門就看見兩人並肩站在房門前,把房門堵得嚴嚴實實。
「你怎麼不讓人小謝進去。」柳母問。
柳母有時候搞不懂自己兒子怎麼想的,以前也沒這麼在意自己房間隱私,經常有朋友來玩,一起在房間裡打遊戲寫作業什麼的,怎麼現在和小謝都這關係了,擱男女關係上都算結婚了,還不願意讓人進去。
柳扇沒回,看著謝聞逸。
謝聞逸掃視了一眼柳扇身後的房間,小心翼翼問,「我能進去嗎?」
「你都站這了,我還能不讓你進來?」柳扇沒好氣。
又跟他媽媽告狀。
綠茶男。
柳扇讓開房門口的路,放謝聞逸進來。
窗前擺著一張桌子,一把椅子,房間另一邊放著床和衣櫃。
簡單、乾淨。
和想像中有些不一樣,但又格外令人滿足。
他目光一寸一寸掃視著,天花板、牆壁、家具,最後停留在床上
整齊的床單邊上有點皺,剛才被人躺過,伸手按了按,溫熱的。
他又看向書桌,看見桌子下面塞著的練習冊,隨便打開翻了翻。
俊秀的字跡洋洋灑灑寫著答案,謝聞逸一頁一頁翻過去,好像透過這些字跡看見柳扇的過去,柳扇沒有他的青春。
「看什麼。」柳扇一把搶過那本練習冊。
謝聞逸從善如流,坐在椅子上,又拿出來一本。
《十年x考真題》
柳扇見狀,便懶得管了,任由謝聞逸自己看。
謝聞逸看著看著,突然非常仔細地問。
「你會在家裡做題嗎?」
「不會,學校晚自習都做完了。」
「那為什麼家裡有作業。」
「假期作業,老師沒收。」
謝聞逸又抽出來一本,把原來那本放回去。
字跡流暢俊秀,一整本都是差不多的筆跡。
他試圖用柳扇的回答,構建起柳扇的青春,在腦海里想像柳扇沒遇到他的樣子,並且為此滿足。
「假期每天都做?」
「不是,假期結束前兩天抄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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