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去世

  他強忍著內心的波瀾,沒有吭聲。

  「阿珩,別恨你父親,他其實一直都很重視你,只是你們父子倆的個性都太強,脾氣又太倔,誰都不肯低頭。答應奶奶,別再和他置氣了,好嗎?」

  蘇桁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此時此刻,不論奶奶提出什麼要求,他都會答應。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唯一深愛他的奶奶更重要。

  另一邊,接到管家電話的蘇家夫婦迅速趕了回來。

  蘇澤奇急切地推開門,「媽!」

  陳媚緊隨其後,「媽,你感覺怎麼樣啊?媽!」

  蘇老夫人緩緩抬眼望向他們,嘴角掛著微笑,但眼神已漸漸迷離。

  「媽!」蘇澤奇急切地撲上前,呼喚著:「媽,您再看看兒子啊!」

  陳媚早已泣不成聲,「媽……陳皓很快就回來了,您再等等啊……」

  蘇老夫人動了動嘴唇,卻已無力言語,只能依依不捨地環視一圈,然後緩緩靠向枕頭,緊緊握住蘇桁和軒軒的手,逐漸鬆開……

  「媽——」

  蘇老夫人帶著一抹溫柔的笑容,靜靜地離開了人世。

  蘇桁的身軀微微顫抖,儘管心如刀絞,卻仍強忍著悲痛,將奶奶的身體輕輕放平。

  軒軒瞪大雙眼,雖然無人告知,但從周圍人悲傷的神情中,他隱約感受到了什麼。對於一個五歲的孩子而言,這是他初次直面死亡的沉重。

  不知過了多久,哭泣與呼喊漸漸平息。蘇澤奇擦乾淚水,強忍悲痛,開始吩咐管家後續的事宜。陳媚哭得撕心裂肺,顯然與蘇老夫人的感情極為深厚。

  蘇桁始終一言不發,只是坐在床邊,默默凝視著奶奶,腦海中迴蕩著與奶奶共度的點點滴滴。

  軒軒蜷縮在角落,哭聲讓他本能地想要逃避。這時,他注意到了手中緊握的東西,那是太奶奶送給他的,好奇心驅使著他想要一探究竟。

  他悄悄打開小布包,將裡面的內容傾倒在手心。那是一顆顆潔白如玉的小石子,晶瑩剔透,在燈光下閃爍著迷人的光芒。

  軒軒驚喜交加,非常喜歡這份禮物。他想,如果送給小美,她一定也會愛不釋手。

  蘇澤奇在安排妥當後,疲憊地轉過身,這才注意到角落裡的軒軒。他眉頭緊鎖,走過去,一眼便看到了軒軒手中的小石子,眼神瞬間變得凌厲,毫不猶豫地抓住軒軒的手腕,將小石子全部倒出,又一把奪過布包。

  蘇澤奇當然認識這個布包,這是母親親手縫製的。他怒不可遏,再加上剛剛經歷的悲痛,他二話不說,抬手便狠狠地打了軒軒一巴掌。

  「說!你什麼時候偷的?!」蘇澤奇憤怒地咆哮著。

  軒軒捂著小臉,被嚇得目瞪口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快說!你從哪裡偷的?!」蘇澤奇幾乎要失去理智,不論眼前是不是孩子,他在母親臨終前偷了她的遺物,這是無法原諒的。

  軒軒依然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蘇澤奇。蘇澤奇怒吼著,再次揚起手……

  就在這時,一隻強有力的手臂猛地擋住了他,將他逼得連連後退,差點摔倒。幸好陳媚及時扶住了他,「澤奇!你沒事吧?」

  蘇澤奇甩了甩頭,看清了阻止他的人後,更是怒火中燒,「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居然敢弄個騙子來騙你奶奶的東西?!你還是人嗎?我怎麼會生出你這麼個冷血無情的東西?!」

  蘇澤奇情緒激動,吼到最後聲音都帶了哭腔。陳媚在一旁勸說著,時不時看向這邊,也注意到了被蘇桁護在身後的軒軒。

  蘇桁的雙眼已經泛紅,全身散發出可怕的氣息。如果不是因為奶奶的話,他此刻恐怕已經不顧一切地與父親對峙了。

  他一步步走向蘇澤奇,那氣勢讓陳媚心生畏懼,「阿珩……你別這樣,你們畢竟是父子……而且,你奶奶剛走,她一定不希望看到你們父子反目成仇……」

  蘇澤奇卻毫不退縮,依然指著蘇桁的鼻子大罵:「你以為我們欠你的嗎?我告訴你,我們什麼都不欠你這個不孝子的!」

  蘇桁充耳不聞,徑直走向蘇澤奇,伸出手來,「拿來。」

  蘇澤奇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問道:「你說什麼?」

  蘇桁似乎已經耗盡了最後一絲耐心,臉色陰沉如水,目光中透露出威脅,一字一頓地說:「這是奶奶送給他的,這東西就是他的!不管是誰,如果敢從這孩子手裡搶走,我絕不輕饒!」

  蘇澤奇愣在原地,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只能用顫抖的手指指著蘇桁。

  蘇桁的眼神驟然變得冰冷,再次伸手,「我說,拿來!」

  最後一個字幾乎變成了怒吼。陳媚嚇得哭出了聲,趕緊從蘇澤奇手裡搶過東西,害怕地扔到蘇桁手上,「拿走吧!快拿走!」

  蘇桁緊緊握住拳頭,狠戾的目光從兩人身上掃過,然後轉身走向軒軒。看到他被打得紅腫的小臉,心疼得幾乎窒息。隨即,對蘇澤奇的恨意和對軒軒的自責如潮水般湧來。

  他輕輕撫摸著軒軒的小臉,低聲呼喚著他的名字:「軒軒?」

  軒軒僵硬的視線這才慢慢轉動,當他看清面前的人時,突然放聲大哭起來,然後撲進他懷裡,小手緊緊摟著他的脖子,只是一個勁地哭。

  蘇澤奇此刻也回過神來,氣得胸膛劇烈起伏,呼吸變得急促,手指著他罵道:「你是不是想氣死我?居然把那麼珍貴的東西給那個小混蛋!你這個逆子……咳咳……」

  他憤怒得直咳嗽,陳媚連忙在一旁安撫,「澤奇,你別這樣,不管什麼東西,給他就算了,只要你們父子別吵架就好……」

  「你懂什麼?」蘇澤奇瞪著她,痛心疾首地說:「那些都是珍貴的鑽石!是鑽石啊!」

  陳媚愕然,她哪裡會想到,自己剛才還幫著蘇桁搶來的,竟然會是鑽石!!

  她的眉頭漸漸蹙起,臉上寫滿了疑惑和驚異。

  也就是說,她的婆婆,寧願把這些價值連城的東西,送給一個毫不相干的小孩,也不願分給她這個侍奉了她十幾年的兒媳一顆!更何況,她還為蘇家生了個孩子,可最終卻連個蘇姓都沒得到!

  這就是她這些年默默付出所換來的結果嗎?

  陳媚的臉色開始變幻,從失望到悲傷再到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