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
行李箱內全是錢。
十萬一捆。
在桌上堆得像小土堆一樣，讓任何看到的人都難以將目光給移開。
「這是做什麼呀？」我很好奇的問麥克斯，對於這邊的事，完全就是一個小白。
他也一臉激動，雙眼發光。
「發工資呀，工資每個月的15號左右發。」
「發這麼多？」
我下意識吸了口涼氣。
麥克斯嘁了一聲，很不屑的說：「這點算個毛線，上個月總的發了六百多個呢，這次估計也就三百多個，做這行的人多了，收益也就降低了，聽說去年更每個月都是八九百個呢。」
想想都覺得可怕。
因為我暗自進行了假設，員工提成平均按十個點算，能發出三百萬，那總入帳多半也就在三千多萬左右，而且這還只是這一個公司的效益，整個孟波聽說還有不少這樣的公司，難以想像到底是有多少人遭殃。
剛剛看話術以及流程，讓包裝身份去加人聊天，慢慢引誘對方來玩彩票遊戲時，我還想著這年頭怕沒那麼傻的人，能隨便就被忽悠，將好不容易存下來的錢拿了投資到彩票遊戲內。
現在看來，是我將事情想得太複雜了，現實中就是有那麼傻的人。
阿龍等幾個盤主，拿著工資單上前去領工資。
很快，他就抱著三捆多現金回來。
「老馬，你上個月工資十五個多，刨除十五個點的水錢，還剩下十二個多，給你湊足十三個，拿去。」
老馬笑呵呵的走上來，將阿龍遞出的現金抱回到他位子上。
其餘幾人也陸續領到工資，由於業績不同，有多有少，但最少的也拿到兩萬多。
這一幕，看得我很是羨慕，對於剛到這邊的我而言，衝擊極大。
來之前，聽阿龍說一個月可以賺幾萬到十幾萬甚至幾十萬，我當時其實也有想過這其中是不是有吹牛的嫌疑。
但現在，事實證明只要肯狠下心使勁干，賺錢是丁點不難。
工資發完，阿龍朝我揚了揚下巴說：「咋樣，看到沒有，我沒騙你吧，只要肯干，賺錢很快的。」
「你就不要想那麼多了，兄弟一場，我也想幫你，好好幹上兩個月，像老馬一樣，賺二三十萬也夠你還債了，到時要回去我不阻攔你，如何？」
金錢帶來的刺激少有人能抵抗，很容易就讓人迷失其中，我也一樣。
親眼見到有人一個月賺了十多個，我心頭這時候就只剩下一個念想：搞錢，去她媽的良心和危險。
之後，我開始認真設想包裝人物以及了解具體的操作流程。
整個過程不複雜，身份包裝好後用公司買來的帳號登錄到社交軟體上，更改資料並發布動態，與附近或者是看著不錯的人打招呼，這一步稱之為釣魚。
當有人回應，說明魚兒上鉤了，然後找藉口將對方轉移到常用的聊天軟體上，因為社交帳號是買來的，很容易就被封，只有轉移到常用的聊天軟體上才不會丟失。
之後就和網戀一樣，進行感情培養。
文本上有規定，認識的時間決定聊天進度，比如前兩天就是各種閒聊和分享，確定戀愛關係。
閒聊也不是瞎聊，而是暗藏目的去聊，探查對方資質。
所謂資質，就是看對方有無房和車，有無存款，亦或是信用好不好，因為信用好後期可以貸款。
各方面的信息探查得差不多，感情也培養到一定深度就開始造夢，給對方畫大餅，諸如計劃等賺夠了錢，兩人一起到某個地方去開店，過屬於兩個人的小生活。
簡單構造的夢想，很容易就讓對方所嚮往，是因為阿龍他們所針對的對象全是男的，也就是同性戀愛。
這類人，由於不被社會正視和接受，按照麥克斯的說法是他們內心很自卑，卻又嚮往想要的「愛情」，逃避世俗找一個安靜的地方過日子是他們最想要的生活。
當然，想要過上這生活，需要一定的經濟支撐。
沒錢，那就賺錢。
靠打工賺錢，顯然很不現實。
這邊的操作手感覺時機合適就會引出項目，說朋友知道某彩票網站的漏洞，能提前知曉開獎結果，可以利用這漏洞快速賺一筆錢去過想要的生活。
19年的時候，國內針對詐騙相關的宣傳力度還不是很重，以至於很多人都不清楚其中貓膩。
由於前期的感情培養很到位，手機對面被稱之為豬仔的人基本不會有懷疑。
不過，為讓對方相信系統漏洞真實存在，操作手並不會才開始就讓對方投很多錢，而是先到網站上充值五百，提前告知他開獎結果。
等用五百賺到五百，操作手就會讓對方提現，以突顯網站的真實性。
這一系列操作下來，各種警惕和防備都會消散，然後操作手就會給對方洗腦，說這操作不能時常進行，否則就會被網站檢測到漏洞並關閉，想要利用網站大賺一筆，只能大幹一次。
本金越高，賺得自然也就越多。
早已陷入戀愛陷阱的豬仔在「男友」的蠱惑下，會將所有積蓄拿出來投到網站內。
這一過程，稱之為殺豬。
之後等待他的，不是幸福生活，而是一個無底深淵。
本就是一個騙局，投進去的錢自然不可能拿得出來，且很多豬仔為了拿回投進去的錢，還會湊更多錢投進去，然後越陷越深。
文本上說，豬被殺死後，就可以無情拋棄。
但我看到麥克斯負責的手機里有一個這樣的人，他是個上班族，一個月才五千工資，前前後後卻被榨出來二十多萬。
都這個時候了，他依舊還幻想著和麥克斯包裝的人物過日子，整天發消息安慰他不要自責，都是他自己的錯才導致虧了，錢沒有了可以再賺等等的，麥克斯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
我問麥凱斯，都殺完了，難道不刪除嗎。
麥克斯說不用，因為對於這類還沒醒的人，直接刪除會讓對方瞬間清醒並去報警，反之是拖著不會出問題，畢竟他充值的資金需要時間去洗，越晚報警，資金被並追回去的概率也就越小。
對於那些進了很多錢且還醒了的人，則會將手機交給阿龍等人，他們會把手機拿去敲碎並燒毀，將痕跡徹底清除乾淨。
整個操作流程以及後續處理方式看得我後背發涼，難以想像到底是誰研究出的這種局，簡直一環扣一環。
傍晚下班，我和麥克斯他們一起去食堂吃飯。
由於肚子餓，我就打了很多的飯菜，但飯菜味道沒想像那麼好，沒吃幾口就不想吃了。
我正準備抬去倒了，麥克斯忽然就拉住我，瞪著我說：「吃完！」
「為什麼？」我很疑惑的問。
「啊……」
麥克斯正要解釋，門口忽然傳來一聲慘叫。
「不吃完，那人就是你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