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時就是會自己嚇自己。
進辦公室前，我想到虎哥可能會各種問，甚至可能會安撫我說阿青不值得，還是好好搞業績才是正事，不想插手這件事。
因為在我的意識里，虎哥這些干灰產的老闆都不是那麼近乎人情，眼中有的只是利益，才不會為了這麼點小事消耗人情。
越想，心裡壓力越大，也更緊張。
然而等進到辦公室內，卻輕鬆得不敢想像。
對於我的問題，虎哥就只是問我：「你確定要幫她？」
我毫不猶豫地點頭後，他拿出電話就當我面打給狼哥。
正如阿龍分析那樣，狼哥只是一個小小的賭場經紀人，在虎哥這些大佬面前根本就不夠看，而且他後期還要送人到集團來，不可能為了阿青一人就將以後的路走斷。
因此，狼哥沒有任何遲疑就說行，還說反正只要是賺錢，哪裡賺和做什麼賺都沒區別。
從辦公室出來，想著剛剛發生的事，我心頭一時間說不出的複雜。
一直以來，可能是由於剛從學校出來沒多長時間，經歷的事情還少，以至於我一直都覺得，權勢這東西不咋地，根本就看不上，自個兒樂哉。
然而這事，讓我見識到了有錢有勢的好處，也明白為何有些人明明都非常有錢，後半輩子什麼事都不做也可以活得很瀟灑，依舊還在不斷想辦法掙錢。
有錢就是爹，有錢就是大佬。
對我和阿青而言，難如登天的事情，落在大佬眼中就只是一個電話的事。
看不見的刺激，讓我一直以來的想法發生了變化。
之前的我，想的就只是用最短的時間賺更多的錢，只要將欠的債還清就回家，不想再這邊多牽扯。
但現在，我不這麼想了。
賺錢還債，成了當前要做的第一件事，後續我還要做大做強。
正如阿龍開導我說那樣，我們沒背景沒資源，說難聽點想要暴富，除了中彩票就是干灰產。
有了錢，才能去開店，才能去做更大的事，才能見識到更為廣闊的天地。
沒錢，除了打工其它什麼都做不了。
沒錢，稍微遇到點事兒就能被壓死。
就比如之前的我，只是一個不入流的創業，就將家裡父母多年的積蓄掏空，二十多萬的債務更是將我壓得喘不過氣。
二十萬對於虎哥這些大佬而言，好比是我們手裡的兩塊錢，裝都懶得裝到口袋裡。
阿龍說了，灰產可不是隨時都能有。
機會有限，只要抓住機會，賺一筆徹底站起來，今後的路就會好走不少。
否則，一輩子都是打工仔，一輩子都是上班族。
回到座位上沒一會兒，阿龍也回來了，朝我說：「你聯繫她看看，讓她明天開始來上班！」
我當即發消息給阿青，告訴她不用去直播了，明天就到公司來上班，什麼都安排好了，然後將大概的情況告訴她。
「知道了！」
阿青就只回了這三個字，之後就沒再說什麼。
看著她冷冷的回應，我心頭頓時有些不爽，覺得這樣不合常理。
按理說我在這邊動用關係，讓她不需要再去直播，她應該很高興才是。
然而事實上，她的回應給我感覺她對這結果好像不是很滿意，回答得很敷衍。
「咋了？」
可能是見我盯著手機屏幕發呆，沒啥事做的阿龍湊了上來。
「我將情況告訴她，她就只是回了句知道了，這回應，給我感覺她似乎很不滿意，你作為一個旁觀者，你說我是不是有些過于敏感了？「
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真希望是我過于敏感才會有這樣的想法，阿青其實並不像我想這樣，畢竟文字的意思有時候本來就容易讓人誤解。
阿龍一聲冷笑，說：「她當然不滿意了！」
「換成是我，我也不會滿意！」
「人都是自私的，你想想，她最希望的結果是不是你拿錢出來將這件事擺平，這樣她就不需要承受任何壓力，想睡覺就睡覺，想到什麼地方去就到什麼地方去，整天過得那是一個快活。」
「現在變成到公司來上班，其實和直播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別，都是要付出勞動自己去解決問題，得準點上下班，還不能到處亂跑。」
「你覺得，她可能滿意嗎？」
阿龍拍了拍我的肩頭，繼續說：「所以呀，就如同我之前說那樣，她這種人是真不值得。」
「你為了幫她解決這事，想了不少辦法，要是剛才虎哥稍微卡你一下，我覺得你估計都會下跪求他。」
「然而你的這些付出，你的用心，她根本就看不到。」
「兄弟，好好想一想，這種女的，真值得你付出真心嗎？」
阿龍的話，讓我陷入了深思。
我甚至想到，昨天和阿青見面，提起直播的具體內容，當時她那一臉慌亂的樣子會不會是裝出來的？
其實，她早就知道直播要做的具體內容，卻又知道我儘管不想搭理她，但還是在乎她，然後表現出很不想直播，慌亂無助的樣子。
成功博得我的同情心後，她就順勢引出想要解決這件事，唯有將欠老狼的錢還了，讓我來想辦法幫湊錢幫她還債。
債還清，她確實沒任何壓力，也不用想著還我錢，整天想睡覺就睡覺，想幹啥就幹啥。
越想，我越發覺得事實就是這樣。
正因為這樣，昨天晚上才會發消息讓我過去她那邊睡，我不去後才會不斷找話題和我聊天，因為她擔心冷落導致我不想幫她湊錢，她就還要上班賺錢抵債。
現在我沒拿出錢來，她還是逃不過上班賺錢抵債的下場，內心明顯很失落，對我態度也瞬間就來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坐在椅子上呆了好一會兒，我才從思索中緩過神來。
深深吸了一口氣吐出後，我只感覺說不出的無奈。
說到底，終究還是得有錢。
有錢，誰都給你笑臉，誰都順著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沒錢，你是誰？你算老幾？有什麼資格教我做事？
人心隔肚皮，還真是讓人難以捉摸。
徹底看清了阿青的真面目，我也就將自己的真誠藏了起來。
既然想要耍我玩，那就一起玩唄，我給她基本的生活保障，她就當我在緬北這邊的女朋友，等回國就拜拜。
「東哥，怎麼沒網了？」山雞忽然問我。
我一看手機，發現我的手機也沒網了，再一看其餘手機，信號全部空格。
就在這時，其餘盤口也相繼叫喊起來，都說沒網。
「快，大家快離開辦公室……」老馬忽然滿臉驚慌地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