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嶼不想撒謊，也覺得沒必要，點了點頭，又補充道，「你生病……也是他告訴我的。」
果然，裴書臣沒有吃驚，也沒不高興，只是一副猜到了的樣子，好一會兒才說，「他心裡還是在乎你。」
「然後呢？」林嶼又聽到了他要趕人的畫外音，不高興的看著他。
裴書臣到嘴邊的話，終究是咽了下去，「你願意在這兒陪我幾天，那就呆著吧，呆夠了……」
「我要跟你結婚！」林嶼打斷他的話，「我昨天說的不明白嗎？」
裴書臣皺著眉看她，「我不會跟你結婚。」
「裴叔叔、曾阿姨，大哥大嫂都同意了。」林嶼看著眼前的裴書臣，一邊跟他爭，一邊眼淚又不爭氣的涌了上來。
此時的裴書臣沒什麼頭髮了，臉色也蒼白的嚇人，嘴唇沒有一點色，他就好像……是一個夢中的人，隨時會消散、會離開這白茫茫的人間。
裴書臣見她掉了眼淚，瞬間就受不了了，「島島，你別哭呀，我們……再商量商量，商量商量行嗎？」
林嶼也不想哭，可裴書臣越是這樣，她越是控制不住。
她低著頭，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往下掉。
「島島，我現在的情況你也看見了，你嫁給我沒有任何意義，」裴書臣又急又心疼，「很有可能……我都熬不到我們辦婚禮的那一天。」
林嶼擦了擦眼淚，忍不住抬頭看他，「辦婚禮？」
裴書臣理所當然，「結婚難道不辦婚禮嗎？島島，你想想，看婚紗、選場地……好多事兒，我可能真的……」
林嶼下意識說道，「不辦婚禮也可以。」
她苦笑一聲，「說出來有點好笑，我跟冷宴結婚兩次，卻一次婚禮沒有辦成。」
「不行，我要娶你，婚禮一定要辦，而且要大辦。」裴書臣的唇角不自覺有了笑意，「我想辦一個草坪婚禮，在春光明媚的時候，不是現在，不要冬天，太冷了。」
他的眼神溫柔的看著林嶼，「我希望你能穿著潔白的婚紗，還有安安和寧寧，最好的花童。」
林嶼捂著嘴，儘量不讓自己哭出聲，哽咽的說道，「所以說，這些你都想過？」
裴書臣的眼睛第一次有了淚光，他很快低下頭，迅速擦掉眼淚，「想過，在我還沒生病的時候。」
現在的他，連想的資格都沒有了。
「那就讓他變成事實。」林嶼站起身，一把抓住裴書臣的手，「我們結婚，好不好？你快點好起來，冬天也好，春天也好，我想嫁給你，好不好？」
裴書臣想抽回自己的手，否則拒絕的話，他真的說不出口。
可他抽不出來，是不想抽還是林嶼握得太緊，他自己也分不清楚。
「點頭，好不好？」林嶼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島島，再讓我想一想，」裴書臣吸了吸鼻子，「我答應你，一定好好想一想，好不好？」
林嶼最終沒有逼他，「好，那你好好想想。」
她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外面響起了護士的聲音，「你該吃藥了，吃完藥好好休息，我們就在外面。」
「恩。」裴書臣扯了扯嘴角，目送著林嶼離開了。
護士進來的時候，笑著說道，「裴教授，你看起來氣色不錯。」
「謝謝。」裴書臣笑著調整了一下坐姿。
小護士又調皮的問道，「剛剛那個是你女朋友吧？很漂亮。」
裴書臣心頭一動，卻沒有否認，又笑了一下。
「對嘛，裴教授，多笑一笑，你好好配合治病，不要再亂用藥，等你好了，你女朋友也不用掉眼淚了。」護士說著幫裴書臣換了藥。
裴書臣輕聲問道，「好了？我……還能好嗎？」
「怎麼不能，進了鬼門關的人都能回來，更何況裴教授也沒那麼嚴重。」小護士做了個加油的手勢，「裴教授，一定可以的。」
裴書臣有些失神，他又忍不住想，如果自己好了，林嶼還會願意跟他結婚嗎？
他心裡很清楚，林嶼願意嫁給自己，不是因為愛，是同情？或者是被自己感動了？總之跟愛無關。
他很快意識又開始模糊了。
小護士扶著他躺下，確認他呼吸平穩睡著了，才搖了搖頭，嘆一口氣道，「多好的人呀，老天爺開開眼，放他一條活路吧。」
林嶼出了病房，便去找曾晚晴他們，結果就見一群人從一個辦公室出來，其中有裴書臣的主治醫師，還有冷宴的新特助王科。
她小跑幾步過去。
「書臣睡著了？」曾晚晴柔聲問道。
林嶼點了點頭，「吃了藥，這會兒應該睡了。」
她滿臉期待的問道，「怎麼樣？那幾個專家說什麼了嗎？」
「恩。」曾晚晴眼圈紅了幾分，「說……書臣的情況已經很嚴重了，他們帶了藥，能給書臣用，可以減輕他的痛苦，但是……作用不大，除非……有奇蹟。」
林嶼身子晃了晃。
「說不定就有奇蹟呢，」王科是所有人中唯一一個神色比較平靜的人，「醫生也說了，在全世界，情況比裴教授嚴重的人，但也活了三五年，甚至十年的人也有的。」
從全世界範圍來看……這種奇蹟確實太少了。
林嶼和裴家人都沒有接話。
好一會兒，大嫂才率先開口，「你是冷宴的助理吧？」
「恩。」王科點了點頭。
大嫂讚賞的點了點頭，「剛剛在裡面謝謝你幫我們，這些專家應該也都是你們冷總請的，請替我們轉達謝意。」
「不用客氣。」王科看向林嶼，「我們總裁說，林嶼小姐已經謝過了。」
他打算離開，「那我就先回去了，這邊如果有什麼情況，需要我的話，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
「好，謝謝你王特助。」曾晚晴也主動說道，她又看向林嶼，「島島，你去送送吧。」
她注意到王科似乎一直在看林嶼，好像有話要跟林嶼說。
「好。王特助，我送你。」林嶼幾步走過去。
果然，王科沒有拒絕。
兩人一起出來醫院，王科才緩緩開口，「昨天晚上，我們冷總也是在醫院度過。」
「恩？」林嶼微微驚訝，昨晚見面的時候，冷宴看起來並不像生病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