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嶼反覆看向門口。
難道那裡站著什麼人,她沒看見?
冷宴見她這樣,無聲的咬了咬牙,艱難的再次開口。
「你不是沒吃晚飯嗎?還不過來吃。」
林嶼驚得說不出話,用手指指了指自己。
「愛吃不吃。」冷宴拿著換洗衣服,去洗澡了。
林嶼依舊不敢相信,這比太陽從西邊出來還不可思議。
她在床上復盤了好幾遍,確認這碗面真的是冷宴端給她的,她才小心翼翼下了床。
她甚至怕自己搞出太大動作,會發現這是一場夢。
聞到面的清香氣,林嶼的肚子不爭氣的叫了一聲,她才徹底確認這是真的。
她回頭看了看盥洗室的方向,無聲的笑了笑。
冷宴出來的時候,面已經吃完了,而且吃的特別乾淨,僅剩一點湯底兒。
這麼好吃?
他回頭看向床上假裝在看手機的林嶼,「你都吃了?」
「恩?」林嶼抬起頭,「還要留一點給你嗎?媽說你在外面吃過了。」
「恩。」冷宴拿起碗,鬼使神差的加了一句,「這是我做的。」
「我知道。」林嶼嘴角勾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冷宴狐疑著端著面碗出去了。
他是第一次給林嶼做面,為什麼她一吃就知道了?
到了廚房,冷宴用筷子沾了點湯,自己嘗了一口,他瞬間就明白了。
因為張嫂做不出這麼難吃的面。
他趕緊把碗刷了,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做東西這麼難吃。
回到臥室,林嶼露出潔白的小牙,沖他笑了笑。
冷宴還是覺得彆扭,他知道是因為那碗面。
「你別誤會,是爺爺逼我做的。」
果然,那女人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兩人默契的沒再說話,一起背對背躺在床上,中間隔著的距離至少能再躺下兩個人。
林嶼想到自己答應爺爺要再試試,於是便主動開了口。
「你還是不會改變主意,一定要娶林美芝嗎?」
「是。」
林嶼心塞的不行,「這是我最後一次問你,你不用再考慮考慮嗎?」
「不用。」
冷宴的回答都乾脆利落。
林嶼的眼淚唰的一下就掉下來了。
她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不想讓冷宴察覺到自己這麼沒出息。
「明天,我們一起去跟爺爺說一下吧,然後就去辦手續。」
她笑了笑,「也不好就讓林美芝這麼等著。」
眼淚滑入嘴裡的味道,依舊那麼咸。
可現在,她可以笑著哭,可以說出放他走的話。
冷宴沉默了一會兒。
「過幾天吧,爺爺的身體剛好轉一點。」
「林美芝那邊你不用擔心,我會解決。」
「恩。」林嶼不想再說話,閉著眼,任憑眼淚一次次決堤。
在冷宴眼裡,她永遠都是那個被直接忽視的人。
第二天,林嶼敷了好幾張急救眼膜,才讓眼睛看起來沒那麼腫了。
去了爺爺房間,顯然老人家今天心情很不錯。
「怎麼樣?小晏的手藝不錯吧?」
「啊?」林嶼乾笑了兩聲,「挺好的。」
「拉倒吧。」冷老爺子一臉不信,「這是他第一次自己煮東西,好吃都怪了,你就寵他吧。」
林嶼不好意思的解釋起來,「真的還可以,至少熟了。」
老爺子瞬間笑了起來,林嶼也跟著笑,可她不由得心裡難受,只能趕緊低下頭。
「小晏在孩子,命不好,生在我們冷家。」
老爺子語重心長的說了起來。
林嶼哭笑不得,「爺爺,你這是凡爾賽嗎?你知道外面多少人做夢都想當冷家人嗎?」
「他們想當的是像你小叔那樣的閒人。」
林嶼點頭同意,又忍不住好奇,「冷宴從小過得什麼樣?」
「從小?多小?」
「就是小孩子的時候呀。」
老爺子搖了搖頭,「他沒有那個時候,至少我們跟他都不記得了。」
林嶼覺得不可思議。
老爺子接著說道,「他在五歲的時候,就被當做冷氏繼承人來培養了。跟著我,跟著他媽,沒日沒夜的學習,在外面跑,出入各種商務談判場合,不允許有自己的想法,更不能表現出小孩子的脾氣。」
林嶼更覺得驚訝,「為什么小叔沒能成為繼承人?」
「那時候廷深已經不小了,錯過了只適合被調教的年齡。」
「那冷宴的哥哥呢?我記得,冷宴的哥哥只比他大一歲,為什麼不是他?」
「原本是他。」冷老爺子重重嘆了一口氣,「可他們小時候發生了一件事,小鋒回來之後就性情大變,說什麼也不肯繼承冷家,所有人都沒有辦法。」
這些事兒,林嶼也是第一次聽說。
從認識冷宴開始,她就覺得這男人像一段早就被設計好的代碼,永遠按部就班,不會出任何錯。
冷老爺子由衷的說道,「小晏剛接手冷氏的時候,很多人都覺得他年輕,沒什麼經驗,可他們不知道,為了那一天,他已經準備了十幾年。」
林嶼無法想像,雖然鄧淑梅他們對她並不好,但更多時候是對她不管不顧。
所以,她的童年很精彩,什麼上樹下河,掏鳥摸魚,她都偷偷幹過。
她真的很難想像冷宴在五六歲的時候,穿著西裝革履,跟大人一起工作的場景。
「所以呀,島島,其實他對很多事,特別是冷氏以外的事兒,都會遲鈍一些,反應慢一些……」
冷老爺子神情真摯的看著她,「爺爺的意思,如果可以,你能不能等等他。」
林嶼咬著唇,沒說話。
冷老爺子輕輕嘆了一口氣,「爺爺不想,等他以後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再難過、後悔,這孩子……真的太讓人心疼了。」
「爺爺,」林嶼看著冷老爺子竟然掉了眼淚,趕緊手忙腳亂的上前,「爺爺,你別難過,島島答應你,會等他。」
她真的在等,全身心地等了。
可冷宴現在明顯很清楚自己的心意,他愛的人、想娶的人,一直都是林美芝。
只是爺爺偏愛她,一直都不肯接受這個事實。
「好孩子,爺爺謝謝你。」
經過這幾天的訓練,林嶼的左手竟然慢慢開竅了。
雖然,她沒辦法畫的跟右手一樣稱心如意,但是至少,她看見了希望。
晚上吃完飯,冷老爺子把冷宴和林嶼一起叫到了自己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