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宴聽了冷鋒的話,依舊沉默著。
「你想嘲笑我就笑吧。」冷鋒自嘲的低笑一聲,「我又一次做了逃兵。」
「沒什麼好笑的,」冷宴神色冷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也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買單,如果嘲笑,我也該嘲笑自己,要不是我一葉障目,大家也不會走到今天。」
「小宴,你不用這麼自責,島島跟我說過,你們的感情破裂,你有責任,她也有責任,她沒有怪你。」冷鋒拍了拍冷宴的肩膀,再一次嘗試說服他,「放棄吧,也放過自己。」
「大哥,不用再說了,這是我現在唯一能為她做的事兒,我不會放棄。」冷宴依然很堅決。
「好吧,那大哥就祝你,早日稱心如意!」冷鋒扯了扯嘴角,上前抱了一下冷宴。
冷宴低聲道,「一切順利!」
後來,冷宴聽說金鎖鎖也離開了,似乎林嶼的消失,真的讓這個城市變成了很多人的傷心地。
但他一直不肯放棄,整日泡在船上,他堅信,金城所致金石為開,總有一天,老天會把林嶼還給他。
……
一年後,墓園,冷宴抱著小予安安,第一次來到了林嶼的墓前。
林嶼的衣冠冢就在黃珍旁邊,墓碑上的照片是彩色的,女人臉上洋溢著青春的笑容,仿佛依舊鮮活如初。
冷宴將帶來的花放在墓前,「島島,我帶安安來看你了。」
他沖懷裡的小傢伙介紹起來,「看見沒,照片上那個漂亮的女人,就是你媽媽。」
「啊,啊。」小傢伙難得叫了兩聲,仿佛在回應冷宴。
冷宴扯了扯嘴角,「島島,你這兒子真的太偏心了,平時奶奶哄他半天,他都一個字不說,可現在,只是看見了媽媽的照片,他就這麼開心了,你真的捨得不要他嗎?」
他頓了頓,又接著說道,「你已經失蹤一年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十四個小時,你到底躲在哪裡?」
「我不信你死了,真的,永遠都不信,我猜你一定躲在哪裡,看我笑話吧,如果你覺得懲罰夠了,就出來見見我吧。」
說到這兒,冷宴的聲音不禁哽咽了起來。
這些日子,他瘦了很多,黑了很多,整個人像暗夜的武士,更加沉默寡言,讓人望而生畏。
「救援隊,今天正式解散了。」他再次開口,「我也不會再去海上了,我把辦公室搬回了家,不是老宅,而是我們共同的家,以後,我會一直在家,一邊等你回來,一邊好好養大安安。」
「對了!」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從兜里掏出來一個首飾盒子,打開盒子,裡面是一枚戒指。
他將戒指對著照片,「還記得嗎?你設計的半成品,漂亮嗎?反正我很喜歡,等我們團聚了,我就用這個再次跟你求婚好不好?不過你一定不要輕易答應我,多折磨我一些才好。」
冷宴站得筆直,整個墓園沒有一點聲音,只有偶爾的風聲,像是在跟每一個孤獨的人打招呼。
「好了,我先帶安安回去了。」他站了大概半個小時,終於決定離開了。
「安安,跟媽媽再見,說我們回家等她了。」
「啊啊啊。」小傢伙配合的喊了三聲。
「真乖。」冷宴輕輕親了一下小傢伙的臉頰,便抱著他離開了。
回家之後,便發現陳冰冰來了。
「安安,奶奶的小寶貝兒,」她見他們回來,趕緊上前接過小予安,「安安有沒有想奶奶?」
小予安睜著大大的眼睛,安靜的看著陳冰冰。
「唉,這孩子哪兒都好,就是太安靜了。」陳冰冰搖了搖頭,她總記得,那時候林嶼抱著寧寧來到時候,安安可開心了,可後來……她不忍回想。
「好了,他該午睡了。」冷宴將孩子遞給月嫂。
陳冰冰看著他,小心翼翼的試探道,「你……今天去墓園了?」
冷宴抬眼看過去,眼神有些嚇人。
「你別誤會,我沒有派人跟蹤你。」
現在的冷宴,其實更像是冷家家主了,只有一個眼神,陳冰冰這個當媽的就有些招架不住。
她又嘆了一口氣,「我一猜就是,你一回來,肯定第一個去看她。」
冷宴沉默著沒說話。
「你既然去看了,就說明你已經接受了……她不在了這件事,」陳冰冰又看了冷宴一眼,「安安還小,而且他現在的情況……他需要人照顧。」
「兩個月嫂,加上我,可以照顧好他。」冷宴平靜道。
「你這孩子,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陳冰冰一咬牙,「安安他需要一個媽媽,小宴,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為孩子考慮,現在找一個人來照顧他,像媽媽一樣……」
「安安有媽媽!」冷宴的臉色不太好看。
陳冰冰有些生氣,「他有媽媽,媽媽在哪兒?小宴你告訴我,你不肯接受島島死了這件事,那你告訴我,她在哪兒?安安需要媽媽的時候,需要抱一抱的時候,她能出現嗎?」
冷宴聽不下去了,起身送客,「沒有別的事兒,你就先回去吧,我和安安的日子,我們自己會過好,不用你操心。」
「你!」陳冰冰氣得說不出話,「我這是為你好!為安安好!你怎麼就……」
「你還想繼續呆在這兒的話,那我就先上樓了,正好想休息一下。」冷宴轉身就往樓上走。
陳冰冰搖了搖頭,終於嘆了一口氣,沮喪的離開了。
冷宴去了嬰兒房,小予安還沒有睡著,他讓月嫂出去,自己躺在小傢伙身邊。
「安安,你覺得爸爸說的對不對?媽媽是不是肯定會回來?」
小予安眨了眨眼睛,用力的揮了兩下手。
冷宴輕輕握住小傢伙的小拳頭,笑了笑道,「爸爸就知道,安安一定支持爸爸,也一定相信媽媽會回來。」
他一下一下輕輕拍著小予安的身子,哄小傢伙睡覺,自己則一遍一遍在心中祈禱,「林嶼,你快點回來吧!兒子需要你,我……」
「我更需要你!」
小予安睡著之後,他輕輕的將臉埋在安安身上,一年來,第一次任由自己盡情流淚。
「島島,你快回來吧,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