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棋局

  一灰袍老僧與庭覆對坐著,像是在對弈,可走近一看,面前小桌之上的......竟是一張地圖。

  「老禿驢,莫要得寸進尺。」庭覆聲音沉沉。

  和尚笑眯眯開口:「庭施主,你等的人,我帶來了。」

  庭覆側頭看向陸瑾瑜,眼底的冷意瞬間化開:「你來了。」

  陸瑾瑜微微頷首,她看向在場的另一人,那個面容慈祥的老和尚。

  這人絕不簡單。

  從入門見識到外面那層層排布的機關術,到如今與眼前住持相對而立的感觸,都讓陸瑾瑜直覺眼前之人不是普通人。

  像是個有真道行的。

  「貧僧乃是廣安寺住持,釋空。」釋空雙手合十,輕聲開口:「施主近來可好?」

  「我娘子好得很,不必你多問。」庭覆哼聲開口。

  釋空卻微微搖頭:「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旁人卻未必能解自己心中之苦,庭施主。」

  陸瑾瑜眉頭微蹙。

  哪裡冒出來的謎語人,說話根本聽不懂。

  「我過得挺好的。」陸瑾瑜只能勉強回答。

  「那,另一位陸小娘子,可還安好?」釋空又問。

  陸瑾瑜瞪大眼。

  什麼意思,他是在問自己原本的陸瑾瑜嗎?

  他是誰,他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

  難道是庭覆告訴他的?不,不對。

  即便是庭覆,也不知道另一個陸瑾瑜的事,她從從未將真正的陸瑾瑜穿越到她身上這件事說出來過。

  「施主不必驚慌,此事與我有因果,老衲不願做惡人,這才問及此事。」釋空低聲道了句佛號。

  短短几十秒,陸瑾瑜甚至將眼前老和尚真身是太白金星或是觀音菩薩的事都想了一遍。

  陸瑾瑜沉默許久,才點了點頭:「她,過得也不錯。」

  確實不錯,當籠中之鳥到了一方自由天地以後,自然不會再向從前那般生活,她已有了自己的事業。

  「施主是一位不會說謊的良善之人,既如此,老衲便放心了。」釋空這才笑著點頭。

  「我家娘子自是最好的人,自然比你這個滿口胡話的老禿驢強。」庭覆冷哼一聲:「看在娘子的份上,你的事我答應了。」

  陸瑾瑜偏頭看向庭覆,心中全是問號。

  答應的什麼事,為什麼要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答應?

  在來此地之前,陸瑾瑜覺著自己活得挺通透快樂的。

  今日聽了釋空的幾句話,不僅顛覆了陸瑾瑜以往的世界觀,甚至讓她開始懷疑人生懷疑世界了。

  庭覆和這個老和尚是什麼關係,這老和尚為什麼會知道自己的身份,難道自己穿越之事並非是偶然?

  腦子裡的一堆疑問幾乎要堆滿陸瑾瑜的全部思考。

  「既如此,便是天下之幸。」釋空輕笑點頭。

  庭覆冷笑:「少拿什麼天下百姓社稷蒼生往我頭上戴高帽,我想要什麼你再清楚不過。」

  「此兩者並無衝突。」釋空言罷,看向滿臉問號的陸瑾瑜,低聲搖頭:「為何要讓她蒙在鼓中呢,你本可以道明一切。」

  陸瑾瑜皺眉看向庭覆。

  庭覆卻抿唇搖頭:「時機未到。」

  「你心中執念太深,長久下去,必會禍及自身。」

  庭覆輕笑:「我若有禍,你第一個得急。」

  「......」

  釋空不再多言,只繼續坐了回去,低頭去看面前的棋盤。

  陸瑾瑜這才發現,那張地圖之上,竟有著密密麻麻的棋子。

  仔細看去,釋空所在陣營已是一邊倒的局勢,被庭覆殺的節節敗退。

  但反觀他二人的狀態。

  身為勝利者的庭覆似乎並不高興,而作為敗者的釋空,狀態則更是悠閒自得。

  陸瑾瑜謹慎地保持了沉默,並未去問這二人自己心中所惑。

  兩個都是謎語人,只有自己一個被蒙在鼓裡。

  被庭覆帶出了那片竹林之後,陸瑾瑜這才頓住腳步,神色沉沉:「那個叫釋空的和尚到底是什麼來歷,他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事?」

  「他確實道行頗深,但娘子放心,他不是壞人。」庭覆輕笑。

  「那你一口一個老禿驢的叫他?」陸瑾瑜神色狐疑:「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算是甲方乙方的關係?天可憐見,我上輩子加上這輩子,攏共沒給旁人打過幾次白工,皇帝算一個,這老和尚算一個。」庭覆攤手。

  陸瑾瑜皺眉:「那你剛才答應他的事是什麼......」

  「一些得寸進尺的小事罷了,娘子不必擔憂,不是什麼大事。」庭覆有些含糊的帶了過去。

  陸瑾瑜:「......」

  「娘子與其這般查戶口似得盤問我,不如早日嫁與我,屆時我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將娘子所惑之事一一道明。」庭覆湊過來輕聲開口。

  陸瑾瑜將他的臉推開:「別想,而今就這般與外人一同誆騙我,若真嫁給你了那還了得,豈不是要被你糊弄成傻子?」

  「娘子這話可是冤枉我了,我從未誆騙過娘子半句話,句句都是發自肺腑。」

  「方才那釋空和尚的院子中的機關術,我怎麼瞧著有些眼熟。」陸瑾瑜換了個話題。

  庭覆點頭輕笑:「看來娘子得了幾分我機關術的真傳,竟看出了其中奧妙,確實,那處機關確實是出自我手。」

  陸瑾瑜低聲開口:「為什麼,這裡不是寺廟吧,按理來說不會有什麼殺伐之事,為何住持所住之地,要布下殺陣?」

  「娘子總是喜歡問一些讓我為難之事。」

  陸瑾瑜扯了扯嘴角:「行。」

  但哪怕庭覆什麼也不說,陸瑾瑜隱隱約約也能猜到一二,只是需要印證。

  太子來廣安寺祭拜一回,便能在這廣安寺的各處地方「偶遇」許許多多世家貴族出身的小娘子。

  不是三三兩兩的結伴撲蝶,便是獨自一人帶著身邊丫頭對著山水花草吟詩作對,更有甚者能表演一連串原地摔跤或是站不穩的戲碼。

  陸瑾瑜哪怕沒有刻意觀察,也撞上了一兩場。

  只是今日的主角是自己是四姐姐。

  「您今日若還避著太子走,老奴就不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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