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處,落葉窗前。
藍衣少女倚在窗前,神色空洞。
「五娘子,您已經一整日都不吃不喝了,就是再...再難過,也不能不顧自個兒的身子,這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青衣小丫鬟手中端著一碗肉粥,在一旁苦口婆心勸著。
陸瑾瑜扯了扯嘴角,喃喃開口:「笑死,這日子根本過不下去。」
「娘子您別這麼說...笑死什麼的,太不吉利了。」丫鬟呆住。
......雖然繼承了原身的記憶,但從前的習慣也非一時半刻能改過來的。
或者說,陸瑾瑜如今這副哀大莫過於心思的心態也已無心在乎這些了。
陸瑾瑜慢悠悠擺擺手:「沒什麼,拿下去吧,沒胃口。」
神色空洞地盯著面前落在窗前的枯葉上,陸瑾瑜只覺自己接下來的人生就如同眼前泛黃的葉子。
已然失去生機,搖搖欲碎。
是誰說的越努力越幸運?
她努力了啊!
很努力地幫瀕臨破產的傻白甜小老闆把公司做大做強,終於公司上市,她不僅手握股份,實現了人生夢想,財富自由買車買房,結果第二天就猝死了。
是哪個倒霉蛋前一天升職加薪走上人生巔峰,第二天穿越然後一無所有的。
陸瑾瑜抬手將窗前的落葉揀起,放入手心,隨後握緊。
落葉化為洋洋灑灑的粉末飄出窗外,正如陸瑾瑜此刻心情一般,死如灰燼。
穿越就穿越吧,這年頭穿越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兒。
可偏偏她穿到了另一個更倒霉的五娘子身上。
暫且繞開原主記憶里那一堆彎彎繞繞根本理不明白的古人親戚關係,她目前面臨的情況便是,被青梅竹馬拋棄,被人利用,且馬上要和個太監成親了。
還是皇帝賜婚,聖旨一下,金口玉言,再難更改的那種。
而原本的五娘子也叫陸瑾瑜,那個古代小丫頭此時正在陸瑾瑜她原本的身體裡,也就是去到了現代社會。
因為在穿越後的第一天,陸瑾瑜與原本的陸瑾瑜在夢中見過一面。
她在夢中見到了那個靦腆內向的女孩兒,她不知所措且神色恐慌地在她碩大的別墅里感受著現代科技的衝擊。
二人都叫陸瑾瑜,相貌年齡與性格卻是截然不同。
只是如今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古代的陸瑾瑜穿越到現代後還算安全,暫時不必管她。
而自己卻馬上要嫁給太監了!
當然此事也不是沒有解決辦法。
陸瑾瑜可以選擇搞死自己,或者搞死那個太監,只要雙方死一個,這聖旨就算是作廢了。
否則以記憶里陸家人的秉性,就是灌藥打暈了塞也會把她塞進那傳說中的九千歲府里。
只是在如今這個年代,誰家好人家的姑娘會去嫁給太監啊?
何況原主還是禮部尚書府的五娘子,貨真價實的大家閨秀,這就更荒唐了。
「五娘子,大夫人喚您過去。」
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片刻後便有個中年僕婦掀簾走了進來。
未等陸瑾瑜說話,一旁的青衣小丫鬟便已怒聲呵斥:「好大膽,姑娘還未允你進來,你怎的不通報便自顧自就進來了?」
「......」
陸瑾瑜閉上了剛張開的嘴。
這小丫頭面對自己時溫溫柔柔的,沒想到還有如此凌厲的一面。
她叫什麼來著?
陸瑾瑜在腦海中搜索了一番記憶,這才想起眼前的青衣丫頭名喚竹青。
「呵。」那僕婦掀了掀眼皮,只欠了欠身,語氣也是慢悠悠的:「是老奴無禮了。」
竹青對那僕婦冷哼一聲,轉向陸瑾瑜時面色卻帶上了幾分憂愁:「五娘子,大夫人傳喚......」
陸瑾瑜抬眸斜睨了眼青衣丫鬟身後的僕婦,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視線轉向面前梳妝檯內的銀簪,她忽而伸手拿起簪子便朝著自己脖頸處捅了過去。
青衣丫鬟嚇瘋了,僕婦嚇傻了。
好在陸瑾瑜有分寸,動作恰好把握在她被人攔下的前一刻,並未真的傷了自己。
「放開我!要我嫁給太監,不如要我去死,我現在就死在你們面前!」
陸瑾瑜發瘋似的喊著,掙扎著,眼角餘光見竹青要奪自己手中的銀簪,便順勢泄了力道任由她將銀簪奪去。
「五娘子慎言!婚事可是聖上定下的,你若反悔,心中可要惦念著尚書府上上下下幾十口人的性命啊!!!」
中年僕婦厲聲開口,面上也沒了方才的輕蔑,生怕陸瑾瑜一個想不開又做出什麼危險舉動。
「笑話,我若死了,不是還有三娘子四娘子替我出嫁嗎?這人命血債怎麼也輪不到我頭上來。」陸瑾瑜輕笑,將三娘子四娘子的名字咬得極重。
淡淡一句話,卻正巧戳進了中年僕婦心中。
三姑娘乃是大夫人所出,四姑娘乃是二夫人所出,兩位娘子皆是待字閨中,還未出嫁。
按理來說是禮部尚書自己惹出的禍事,也該是他的女兒,也就是三娘子出嫁償還。
而今嫁給九千歲這般「天大的好姻緣」卻落在了陸瑾瑜頭上,要陸瑾瑜這個三房出的五娘子出嫁...
緣由眾人心知肚明。
「五娘子...聖旨寫得明明白白,要的是禮部尚書府的五姑娘,與三娘子四娘子有何干係?」那僕婦面色沉沉。
陸瑾瑜不語,只是微微歪頭,又從頭上取下了一根簪子在手中把玩著,神色似有癲狂之狀。
威脅之意溢於言表,像是在琢磨著怎麼送自己上路。
那僕婦說是那般說,可誰都清楚,九千歲要的只是禮部尚書府的女兒,究竟是幾女兒人家才不在乎。
若陸瑾瑜死了,那接下來這婚事必會輪到三娘子與四娘子頭上。
一番話勸了個寂寞,陸瑾瑜全然不聽,中年僕婦此刻已然如熱過上的螞蟻。
「五娘子莫要,莫要想不開啊。」那僕婦知道事態緊急,此刻也顧不得體面了,拉著青竹的手叮囑:「你好好勸勸你家娘子,我先去與大夫人通報......」
青竹此刻已然無心與那僕婦拉扯,方才陸瑾瑜自殺之舉已是讓她失了分寸。
小丫頭此刻眼眶含著淚,張口已是哽咽:「娘子不願受辱,若真懷了去意,奴婢也不願苟活。」
那僕婦見眼前一幕,人更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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