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禾住院的這幾天,顧沉請來的護工把她伺候得很舒服,甚至她抬眼看一下,護工就知道她想做什麼。
一切都很好,可初禾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那天之後,顧沉沒再來看過她。
直到出院這天,她才再次見到顧沉。
這是這一年的最後一天,男人站在紛飛的大雪中,把她接到了租來的車上。
「顧沉,我們這是要去哪?」副駕駛上,初禾裹著厚重的羽絨服,有些迷茫地看著眼前陌生的道路。
顧沉聲音平淡,「去見你最關心的那個人。」
初禾一頭霧水。
她最關心的人?一個在醫院裡,一個就在眼前。
很快,車子停在了醫院門口。
卻不是白麗容所在的那家醫院,而是一所……精神病院。
剛踏進去住院部的時候,初禾就覺得寒意從腳底升起。
周圍安靜的像是一座墳墓,雪白的長廊內只有他們的腳步聲在迴響。
初禾緊張地咽了口口水,她攥著顧沉羽絨服的一角,緊緊跟在他身後。
「到了。」
顧沉停在某一間病房前,把初禾拽到了身前,「來看看這是誰?」
初禾被迫貼著門上的玻璃看過去。
屋內坐著兩個穿著病號服的女人,靠近門邊的那個正在撕衛生紙玩,而裡面的那個女人長發掩面,安安靜靜地坐在床邊。
許是感受到了初禾的注視,她緩緩抬頭地看了過來,露出那一張熟悉的臉——林婷婷!
初禾硬生生後退一步。
「她……」初禾喉嚨有些乾澀,艱難道,「她看起來很正常。」
「她只是看起來很正常。」顧沉說,「如果你在她眼前放上一根繩子,她會害怕得想要跳樓。誒,你瞧——」
顧沉忽然抬手指了指另一個女人手中的衛生紙。
還沒等初禾看清楚,病房內便傳來一聲尖叫。
林婷婷連滾帶爬地滾下床,躲到牆角,往日有神的眼睛裡,此刻布滿了恐懼。
初禾定睛一看,才發現另一位病人把紙巾撕成了長條狀,看著很像是……蛇。
初禾心情複雜。
雖然早就聽聞林婷婷精神出了問題,但遠沒有親眼看見她發病帶來的衝擊力大。
如果說,初禾在這裡還能強穩住心神,那麼到了下一間病房,她便是迫不及待想要逃離這裡了。
「嘭!」
一門之隔,陳輝的臉在眼前無限放大,他的指甲拼命撓著門,眼睛瞪得猶如銅鈴大,像是即將撲上來的喪屍。
初禾被他嚇得小臉霎白,不受控制地往顧沉身後躲。
「顧沉……他,他也生病了嗎?」
「當然。」顧沉輕飄飄地笑著,「不然你以為他為什麼會攻擊你,這個人患有不輕的狂躁症。」
像是聽到顧沉的話,陳輝的反應越發激烈,他瘋狂地想要撞開電子門鎖,卻無計可施。
顧沉笑意更深,「除了狂躁症之外,他還患有臆想症,不信的話,你聽。」
「徐初禾……他騙了你……」
斷斷續續的男聲從門縫裡傳出來。
「他根本就不是保鏢!他是博遠的老總!他接近你是圖謀不軌!徐初禾,你千萬不能被他騙了!」
更加激動的聲音從門縫砸出,陳輝從臉到脖子都變成紅色,他迫切地希望初禾相信他。
初禾卻只覺得可笑。
「你別在這裡犯病了。」她說,「顧沉把我從你的刀下救下來,你現在卻說顧沉對我圖謀不軌?陳輝,你是來搞笑的嗎?」
「你相信我啊初禾!」陳輝的眼神越發絕望,「這些都是他親口告訴我的!也是他故意把我關進來的!初禾,我根本就沒有病!你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我不想待在這裡一輩子啊!」
顧沉適時提醒,「初禾,你不要被他騙了,很多精神病人都不肯承認自己有病。」
初禾嘆息道:「我知道,我只是沒想到,他為了能出去,連這種謊言都能編的出來。顧沉,我們走吧,別在這裡耽誤他的治療了。」
「別走!別走!」
陳輝瘋狂地拍著門,眼裡僅存的一點希望被擊碎。
倒是顧沉,刻意落後了幾步,他抬眸看向陳輝,眼含笑意,「陳輝,別再這裡繼續說謊了,警方已經調查過,博遠幕後的老闆,不叫顧沉。」
說完,他插著兜,悠閒地跟在初禾身後離開。
身後,拍門聲還在繼續。
陳輝淬了毒的聲音透過門縫,傳遍了整個長廊。
「顧沉……徐初禾……你們一定會……」
不得……
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