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室內只有兩人。
於明背對著初禾,兀自整理今晚案件的資料。
「你不是說要和我進屋說嗎?」初禾輕嗤一聲,「這就是你的態度嗎?」
於明背影一僵。
他放下文件,緩慢地直起身,「我早已在網上表明過我的態度了。」
初禾眼裡諷刺更重,「你是說,你在網上那猶如裝死般的逃避行為?於明,我最討厭無緣無故就冷暴力的人,我沒想到你也會是這種人。」
於明沉默不語。
初禾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那般無力。
她大步過去,粗暴地扯過於明的衣衫,「你能不能尊重我一點?」
於明的警服被初禾扯開大半,他不敢看初禾清涼逼人的眼睛,別開頭,悶聲說:「對不起。」
「我要你的對不起有什麼用??」
初禾再也受不了他這種態度了,她用力攥著於明的領子,表情凌厲,「於明,我只求求你有點擔當,別像一個懦夫一樣,只會在逃避!」
於明艱難地吸了一口氣,聲音沉悶,「我早已做出了選擇,只是這不符合你的心意,所以你會認為我是在逃避。」
「這麼說來,還是我在胡攪蠻纏咯?」
於明從來不會有這種想法。
可他知道,他必須快刀斬亂麻。
他閉了閉眼,低聲反問:「難道不是嗎?」
「……」
初禾的瞳孔震顫兩下,難以置信地望著於明。
於明即便沒有和初禾對視,也能感受到她眼裡令他心碎的情緒。
他緩慢抬手,握住初禾的手指,然後一根根掰開。
「所以,你不要再來找我了,畢竟……」他聽到自己冷靜到殘忍的聲音,「再漂亮的女人,一旦死纏爛打起來,也會變得無比醜陋。」
這一刻,初禾聽到了她心碎的聲音。
她怔怔地看著於明冷漠的側臉,連憤怒的力氣都沒有了,只剩下無盡的酸楚。
「啪嗒。」
有一滴熱淚掉在了於明的手背上。
他手掌一哆嗦,扭過頭,見初禾眼眶通紅,盈滿了淚水。
於明的心頓時像是被人挖空了那樣難受。
「初禾……」
他控制不住地想給初禾擦眼淚,卻被她拍開了手。
女人退後一步,神色恢復冷硬,「於警官,我們已經分手了,你這種行為好像不太合適。」
「……」
於情於理,於明都是希望初禾同意分手的。
但親耳聽到她說出這個詞,於明心裡的疼痛遠比他想像中要劇烈。
他緩慢垂下手,輕聲說:「對不起。」
「你沒必要和我道歉。」初禾已經憋回了眼淚,冷淡道,「就像你說的那樣,分手只是一個人的事情,這段時間是我鑽了牛角尖,你放心,我以後不會再纏著你了。」
初禾想故作大度說出一句「祝你幸福」,但她心裡帶著怨氣,沒辦法真心地祝福於明。
「就這樣吧。」
她轉身往外走。
於明下意識伸手,想要攥住初禾。
然而手指只滑過了女人冰涼的衣角。
他動作僵了僵,片刻後,頹廢地垂下了手。
初禾偽裝的冷漠在走出門後,轟然崩塌。
她咬唇忍著淚水,垂著頭,快步離開了警察局。
拐角處,男人頎長的身影佇立在陰影里,他指間夾著一根尚未點燃的煙,望著初禾的方向,神色晦暗不明。
片刻後,他抬步走入值班室。
於明還沒整理好情緒,眼底有些紅。
他嗓音沙啞,「我和她已經分手了,並且,我向局裡遞交了辭呈,最晚後天,我就會離開臨城。」
顧沉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於明是土生土長的臨城人,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臨城,他竟然有決心帶著一家老小去一個新的城市重新生活?
於明看出他心中所想,自嘲一笑,「有這五千萬,我只要不做犯法的事情,我們一家在哪裡都可以生活的很好。」
顧沉點了點頭,「你準備去哪個城市?」
「去海城吧。」於明說,「我妹妹不喜歡冬天,所以我們打算換個沒有冬天的城市,海城的氣候也很適合我爺爺養老,只是……」
他抿唇道:「臨城距離海城路途遙遠,我爺爺的身體經不起折騰,他轉院的事情,我想麻煩你幫我。」
「這是自然的。」顧沉說,「你還有什麼要求,可以一併提出來。」
於明認真想了想,搖頭道:「我沒有其他要求了,我只是想對你說幾句話。」